范千湖笑笑,“不多,和上次一样就行。”
“五十两?行,成交,先欠着!”江流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范千湖催促道:“喂喂喂,哪有你这样的啊,还能一直欠着?到底什么时候还啊?”
江流柒说道:“我去问问我娘。”
范千湖缩了一下脖子:“又拿伯母对付我是吧,行,你赢了!我怕了你了!”
江流柒哈哈笑着,范千湖看着江流柒这样开心,他也跟着开心起来,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可以这样不动声色的影响着自己。
不知不觉间到了江府门口,范千湖说:“你今晚就在府里住下吧,夜深了,回去不安全。好好歇歇,这两天你一定累坏了。”
江流柒问道:“那你呢?”
江流柒似乎是在关心他,范千湖眼眸微微弯了起来:“我?我去医馆啊!去看看吴神医他们怎么样了。”
“这么晚了,他们都休息了吧?”
“应该不会,我去看看,吴神医他们心怀芦州,想来应该在加紧制药,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江流柒说:“我安排完小月,就去找你吧!”
范千湖打断道:“不用,不用,你就在府里好好休息吧!医馆那边有我在。”
江流柒停顿了一下说:“那明日我回东村之前再去找你,碰个头,有事也可以有个商量。”
“好。”
江流柒又停顿了一会,补了一句:“那你也早点休息。”
“好。”
江流柒低头拉着小月的手说:“小月,我们走。”
范千湖目送两人进府。
街巷行人星疏,少年快马加鞭,直奔医馆。到了医馆,范千湖站在门口扫视一圈,意外的发现吴神医和郎中们竟然全都不在,屋内静谧冷落,只留一个门童点着昏黄的烛灯,靠在桌边,扶着额头打瞌睡。
范千湖上前一步,推了推门童:“醒醒,醒醒,人呢?吴神医人呢?”
门童睡眼惺忪的被叫醒,还有些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说道:“你是谁啊?”
“范千湖,白日我来过,吴神医呢?那些郎中们呢?”
门童一听是范千湖,立马抖擞了精神,“原来是范公子,吴神医领着郎中们都去山里采药了,特意吩咐我留在这里等待公子。”
“等我?可是有什么进展?”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吴神医嘱咐我如果是范公子来了,一定要公子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公子稍作休息,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么黑的山路,他们能行吗?”范千湖站到门口,望着远处的斗笠山。
门童回答:“公子放心,郎中们都经常上山采药的,只是这次情况紧迫,不得已才夜黑上山。”
范千湖点点头,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百无聊赖的在医馆里到处看着,一会翻翻药柜,一会看看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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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门童站在门口,兴奋的声音喊着:“范公子,吴神医他们回来了!”
范千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不远处,几根火把慢慢靠近,吴神医一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跨步进屋,竹筐里的药材寥寥可数。
吴神医坐下来,大口喝着水:“东村那边怎么样了?”
范千湖摇摇头:“不太好,刚烧掉一个阿婆,还有几个也快不行了。”
吴神医沉默着点点头,继而说道:“我这边现在的情况是,药品里还缺一味山菅兰,整个芦州的药铺都没有这味药了,我们今夜去山里,也是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寻到嫩芽,但这个季节,连嫩芽也没长出,采了几味其他的药材,但是不顶事,药效最好的,还是这个山菅兰。”
范千湖接着问:“那眼下我们该如何?”
吴神医接着说:“我派人去府里找过你,说你不在,便让门童留在这里等你,是要做两手准备,万一我们运气好,可以采到药材,那你便可以立即带到东村,现在我们不能等了,只能出城采购。”
“出城采购?”
“是,临近的几个州县,温度相差不太大,应该也都没有生长出来,只能采购他们的干货。时间紧迫,如果以芦州府名义发文到各州郡,他们收到再回复,我们再派人去运货,中间若有变故,来来回回要耽误不少时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采购。”
范千湖毫不犹豫,立即说道:“行,我去。”
吴神医略微沉思一下,接着说:“恐怕得需要范知府帮忙,派几人跟着你,最好再给你出一份知府的官文,一路上也能通顺许多。”
“好,可是这山菅兰长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啊!”范千湖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可能都没见过这个药材,万一弄错了药材,或者上当受骗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见过!”
众人回头,只见江流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目光坚定从容,姿态落落大方。
吴神医的五官一下舒展开来:“丫头!”
范千湖惊讶,上前迎了几步:“你怎么来了?”
江流柒笑了笑,走过来说:“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
“小月睡了?”
“睡了,我娘陪着她呢,放心吧!”
吴神医看江流柒精神状态似乎还好,没有被退婚的事伤的一蹶不振,心里放下来:“丫头,你见过山菅兰?”
江流柒沉稳回答:“见过,我以前也研制过一些草药,知道山菅兰长什么样子,我也一起出城去采购吧!”
范千湖看着桌子上有一张皮质舆图,便说道:“借我一用。”
随即便指点着舆图上面的标志说道:“这里是芦州,向西走,离我们最近的是密州,但听我父亲说,密州近日城门紧锁,就怕我们的人过去传染了他们,除此之外,向东走,还有锦州,离我们也不算远,锦州知府常信是我父亲旧交,而且锦州民风淳朴,物产丰饶,且未被患情侵染,只是,我们发出去的官文都无人回应,锦州也未有回应,我想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看。我尽量快马加鞭,来回路程需要十日,如果我快一些,尽量争取一些时间,顺利的话,来回路程八日便够,八日,吴神医,有办法稳住芦州吗?”
吴神医点头:“竭尽全力!”
范千湖接着说:“那我今夜便出发,四日后一早便能到锦州,省出时间,八日便能回来。”
江流柒从来没有见过范千湖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听着他的分析判断,思路清晰,果断迅速,一点都不像之前他嘻嘻哈哈、凡事毫不在乎的那副模样,这样的他,忽然让她有些晃神。
江流柒说道:“我也去。”
范千湖沉默了一下,眼下确实没有别人能顶上去,郎中们抽不开身,别人也不认识山菅兰,江流柒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想着不过是出城一趟,也没什么太大危险,只是会路上颠簸受累,去就去吧。
范千湖便说:“那你回去准备一下,今夜要在路上睡了,我去找我父亲出官文,一个时辰后我去你府里接你。”
江流柒对于范千湖竟然没有阻止她稍稍感到有些意外,微微瞠大了眼眸,随即说道:“好,一会儿见。”
范千湖回头:“吴神医!拜托了!”
吴神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内心感慨,两个年轻人,在芦州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倾尽全力,当真是少年意气啊!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芦州就好了,大宁,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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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完毕,江府门口,范千湖接上江流柒,“一会儿路过东村,我们把柴风叫上,一起去锦州。”
江流柒同意,但又有些怅然,“方才回去,海棠同我讲,小樱过来寻过我。”
范千湖下意识的以为是关于方蔚白的事,“她来找你做什么?”
“应该是讲她哥哥的事,又或者是听说我这些天在东村忙,担心我。”
范千湖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哦”,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反倒是江流柒继续说下去,“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玩,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她心里也不好受。”
“你还担心别人的心情好不好?”少年其实想说的是,你自己都难过成这样了,还考虑别人,但是又不想再次提起她的伤心事,至少,不是从他嘴里提起。
江流柒沉默一会儿说道,“等回来再去见她吧,同她讲,最近确实在忙,希望那件事不要影响到我们两个的友情便好。”
范千湖心里想说,这种隔阂肯定会存在的,但又不想扫了江流柒的兴,便宽慰道:“别担心了,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心底坦荡之人,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了。”
江流柒点头,刚要上马车,不远处一个声音叫住范千湖:“范公子,可否说几句话?”
在这样寂静无人的街巷,忽然出现一个人,而且还认识自己,范千湖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一只手拦住江流柒,对着来人冷漠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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