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柒有些意外,“看来秦公子对我的事很了解啊?”
秦子洞淡淡开口:“那就是说对了?”
江流柒不想正面回应,只说道:“秦公子,你我此前并不相熟,今日你说的话,我只当是玩笑,我的事也不需秦先生挂心,如果没有打算说下毒之事,那流柒就先回了。”
秦子洞轻轻笑了一下,内心有一种流沙细细流下,却终于握不住的悲凉:“若有一天,遇见眼前危难你无能为力,会不会后悔今日拒绝我护你周全?”
江流柒莞尔一笑,“他日若遇危难,流柒也只当今日从未见过秦公子。”说罢转身离开。
秦子洞望着重又关上的门,眸子掠过苍凉,看样子,她是一点也记不得他了,当年在山上,她救了中箭后濒临死亡的他,那几日她尽心照顾,可他却不辞而别,想来,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竟然一点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扯上她。
可是现如今,他是真的想救她,皇帝的圣旨就要下了,他也甘愿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把她藏起来,可是她呢?最伤人的是她说只当从未见过,秦子洞颓然坐下来,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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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芙楼走出,江流柒便一脸气鼓鼓的,回头盯着笑芙楼大门上的黑色牌匾,心里想着,这次在笑芙楼的体验可真不美好,遇见这么个人胡说八道,刚想走,不经意间眸子又扫到二楼包厢露台,秦子洞孤身一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脸上表情冷漠肃然,江流柒对视了一下不想再说,转身快步离开,心里想着秦子洞这人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毫不相识却一张口就轻慢自己,借着危难一名,实则另有心思,真是让人讨厌,心里边想着这个事,有些分心,一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少女向前跄了几步,回过神来愤愤的站定,这个讨厌的人以后可别再遇到才好。
但是转念又一想,他说的危险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患情都已经好了,还会有什么危险?算了,江流柒在心里告诉自己罢了罢了,不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日子还长,好事坏事随机应变吧!
快要走到府上时,江流柒看见范千湖也朝着这边走来,一袭明蓝色长袍,清新舒适,脸上笑容像化开的春水般柔和温暖,看见江流柒也正好朝这边走来,少年兴高采烈的举起右手使劲摇晃着大声喊道:“江流柒!”,随后几步跑过来,眸子扫过少女头上,注意到她插着梅花簪子,一袭紫裙浪漫美好,范千湖眸子里闪烁着星辰灿烂,有些意外,有些惊喜,更小心翼翼的想要个答案,开口便问:“你戴梅花簪子了?怎么样,喜欢吗?”
这一路走回来,江流柒刚刚气鼓鼓的心早已经消散了,此刻看见范千湖,也觉得挺巧的,但又不想过分夸奖他,便折中说道:“嗯,还不错。”
只这一句肯定便足够,范千湖嘿嘿笑着,好像收到礼物的人是他一样:“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少年接着又说,“我正想找你呢。”
江流柒接道:“什么事?”
“吴神医今日便要启程去徽州游医了。”
江流柒有些意外,虽未见过几面,但这次患情大家共克时艰,就像战友一般,忽然听吴神医要走,还有些不舍,“这么快就要走?”
“是啊,本来他就是云游四方,现下芦州患情已经解了,他也没什么牵挂了。”说到这里,范千湖也有些怅然若失,“我想我们是不是要为他饯行呢?毕竟这次芦州患情,他可是功臣一个,咱们中毒又幸亏有他救,而且殿下和江公子也该回京都了,柴风恢复得也不错,咱们一起吃个饭,你中午有没有空啊?”
江流柒爽快答应:“好啊,就当给他们送个行,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
听见江流柒答应,范千湖内心稍稍有些意外,“好,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啊?我让笑芙楼提前备好,他们店里今日又新出了......”
听到笑芙楼三个字的时候,江流柒腾地抬眸,怎么又是笑芙楼,刚从那里出来,又要去,况且那个秦子洞会不会还在那里啊,少女一下子变了脸色:“我不去。”
范千湖脑子里正想着菜品呢,忽听江流柒来这么一句,而且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遂有些不解,以为又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她不高兴了,便脱口而出:“怎么了啊?我又哪里说错了吗?”
江流柒刚刚好转的心情,又想起方才秦子洞的事,但转念一想,这又不关范千湖的事,便叹口气道:“不是,不是,反正我今日不想去笑芙楼,换一家吧!”
范千湖心想这丫头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去笑芙楼吗,今日这是怎么了,观察了一下江流柒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便没有再追问,只说道:“哦,那我再换一家,我想想,”少年尽力想着芦州酒楼还有哪家是比较有特色的,虽然请的人多,但毕竟这算是第一次请江流柒吃饭,得吃好一些,“石桥西侧有一家新开的店叫芦味小馆,我还没去过,听说还不错,一起去尝尝怎么样?。”
江流柒道:“行,就去那儿了。”
范千湖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总算挑了一个地方,“那我先去定地方,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范千湖步子轻快的离开,江流柒转身回府,小月听见声响,几步跑过来,一脸天真的开口:“流柒姐姐,夫人说梅花酒等着你封盖呢,快跟我来。”一边说一边小手拉着江流柒跑起来,夏清蓉在不远处静静的笑着。
只是还没跑几步,大门处一声尖细的声音就响起:“江府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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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味小馆。
范千湖招呼着:“吴神医,这次去徽州,打算去多久啊?”
吴神医洒脱笑道:“随心而定喽,舒心的话就多呆上一段时间,不舒心了呆几日便走,人生嘛,过得随心自在最重要。”
范千湖点头,“吴神医来去潇洒,千湖真是羡慕。徽州也有我一个要好的朋友,等下回有时间,我也去徽州看看。”范千湖想起了骆青,当日分开时,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好好吃个饭道个别,就匆匆在路上告辞了,想起来,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江湖啊,聚散真是说不清。
柴风说道:“徽州,我和千湖还没去过,那里离南戎挺近的,听说好多南戎人也都会乔装去徽州游玩。”
吴神医端起一杯茶仰头而尽:“不过那时我可能就不在徽州了,但是也不打紧,江湖嘛,本来就是聚聚散散,分分合合,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缘就又见到了。”
范千湖赞同,“是,一会儿他们来了,一定要多喝几杯,这次芦州之患,大家还没好好感谢你呢!特别太子殿下听说你要走,一定要给你饯行。”
提起周行,吴神医神色里稍稍掠过思虑,“殿下人品端正,心思也善良。”下半句没有说,也不便再说,只无可奈何的端起一杯茶又仰头而尽。
范千湖没注意到吴神医表情的变化,只是看着吴神医自顾自的都已经喝了两杯茶了,这些人怎么还没到,遂有些焦急,便对着门外唤道:“九鹿!”
今日芦味小馆上了新菜品,范千湖念在患情期间,九鹿帮了不少忙,便想着带着他一起来尝尝鲜,此刻九鹿正在门外小桌自顾自吃着,嘴巴还没捯饬利索,便听见公子唤他,立马跑了进来,“公子,何事?”
范千湖看着九鹿手里还拿着个鸡腿,一时忘了吴神医还在旁边,若是没有旁人也就算了,九鹿有些尴尬,范千湖说道,“你去看看流柒小姐和殿下他们,怎么还没来?”
九鹿把鸡腿藏在身后,尽力咽着嘴里的食物,“是,我马上去。”
范千湖摇摇头喊道:“不用藏,我又不和你抢。”说罢回头冲吴神医笑笑:“平日里惯坏了,没规矩。”
吴神医不在意,“千湖善良,对待任何人都很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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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九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范千湖还有些吃惊:“这么快,他们来了?”
九鹿使劲摇摇头,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范千湖急的说道:“你倒是说话呀!”
九鹿平复了一下说道:“公子,我还没去江府呢,就听路上的人说,流柒小姐走了,往京都去了。”
范千湖眸子瞬间瞠大,一脸震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去京都了?江流柒?”
九鹿点头:“是,大家都在说这事儿呢,听说刚才下圣旨了,皇帝要封流柒小姐做郡主,回京都面圣,这会儿怕是已经走了。”
范千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他和柴风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都有点儿接受不了,吴神医此刻脸上也有些不自然。少年接着问,“那太子殿下他们呢?”
刚说到这儿,门上几声“咚咚”,范千湖看向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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