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别人的信任,小流柒还是很高兴的,于是便得意的说道:“那好吧,不过,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要下山吗?”
“我爹娘都死了。”小秦子洞低下头小声的说着。
听到小男孩这么说,小流柒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善良的她有些同情他,但又不想让他那么难过,便安慰道:“那你去我家吧!我爹娘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娘,还有我姐姐和哥哥,他们都会对你好的。”
小秦子洞忽地抬起头,心里有些感动,但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也不能连累别人,便推辞道,“我......我不去了。”
“为什么啊?我们是朋友嘛!”小流柒追问道,“而且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再养养。”
小秦子洞不知如何回答,此刻他心里难过极了,家里人或许已经都不在了,可是他还想再回去看看,还想去那个山洞里再瞧瞧,可是追他的人没有找到他,他该怎么办?他不能回府了,万一那些人就在府里等他呢,他也不能在此处过多停留,要赶紧去徽州找舅父。于是小男孩想了想说:“我身上有块玉佩,好像掉到那边了,你帮我去找找行吗?”说着指了指远处杂草丛生的地方。
小流柒毫无防备的点点头说:“好,那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找看。”说着蹦蹦跶跶的跑远了。
小秦子洞看着小流柒的背影渐渐变小,他便挣扎着起身,一小截箭镞还握在手里,他回望向远方,默默说道:“江流柒,谢谢你。”
小男孩撑着身体向前走着,兴许是伤口发炎,脑袋昏沉沉的,就在快要倒下的时候,一双小手忽然扶住了自己,耳边响起刚才那个清脆的声音,“都告诉你不要乱动了,你怎么还起来呢?走,我带你先到一个地方去。”
小江流柒扶着小秦子洞慢慢走着,推开了一扇破旧的结着灰白色丝网的木门,里面设施有些陈旧,空气也有些呛人,想来应该是路过的猎人暂时居住的屋子,小秦子洞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小江流柒扶着小秦子洞坐下,骄傲的说道:“我就是知道啊,小时候我经常躲在这里玩儿,不过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知道,现在我把你带来了,你就是我的朋友,不许和别人说哦,这是我们的秘密!”
小秦子洞竟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秦子洞就在此处养伤,小江流柒每天白天都会过来看他,从家里给他带一些吃的和药品备品,还时常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小秦子洞感觉到人世间好像真有那么一丝温暖和快乐,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小女孩来,带来希望和开心,给他灰暗的世界带来光明。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在一个昏暗的柴房里,这次睁开眼睛,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大汉,为首的一人穿金色护甲,面容慈祥,目光温和,大约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开口说道:“醒了?”
小秦子洞点点头。
那人扔过来一个布袋,“打开看看吧!”
小秦子洞接过来,打开后惊讶了,里面竟然是一双小虎鞋,他认得,那是他娘亲给弟弟做的小虎鞋,上面还溅了血迹,怎么会在这里,小男孩蓦地抬眸:“你怎么会有我弟弟的鞋?他们在哪?我娘呢?”
那人不慌不忙的说道:“杀你爹娘的人,把你弟弟带走了,我们去时,只看到了这双鞋。”
小男孩眼眸里充满了愤恨:“到底是谁杀了我爹娘?”
那人吹了吹手指上沾染的灰尘,不经意的说道:“你还太小,告诉你,你现在也报不了仇,你先跟着我吧,等学会了本领,再告诉你也不迟。”说罢转身离开,嘴里甩出一句话,“找个人治治他的伤,别死了。”
小男孩发疯般的爬过去:“别走,我弟弟呢?到底是谁杀了我爹娘!回来!”可他的力气太小了,一个大汉便能把他拖回来。
回忆一阵阵袭来,犹如无数把利剑狠狠向秦子洞刺来,已经八年了,还是没有弟弟的任何消息,这些年,他听凭周敬昌的指使,做了许多他都分不清是对还是错的选择,只为了找他弟弟回来,可是,除了八年前的那双小虎鞋,他再也没有看见任何关于弟弟的物品。如今这块深蓝色土布,又再一次让他痛苦了,他记得,当日走得急,奶娘随手拽了一块布,后来在山洞里,娘亲要生产了,就打算用那块布先包着弟弟,虽然还没来得及见到弟弟,但想来那块布就是包着弟弟的襁褓。
秦子洞静静的摸着,心里的痛楚无法形容,他知道,这次芦州之患,他没有做到周敬昌的要求,让周敬昌感觉到他似乎有些动摇了,所以这个时刻要拿来弟弟的物件来提醒他,人还没找到,莫要有别的心思。
他想不到当年江流柒回去找他又找不到时的心情是怎样,或许不在意,或许很焦急,或许很生气,但他都顾不得了。他在心里也告诉过自己,以后若再遇见她,一定报答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因为在那样一个绝望的时刻,她的出现曾带给过他希望与美好。
可没想到周敬昌竟然对江家不放心,他无法让江流柒处在危险之中,所以那日在山路上,他放了她。如今,他想救她,不想让她去南戎,所以冒着危险与她见面,可她竟然完全不记得他了,甚至,还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弟弟已经漂泊在外八年了,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一定要把弟弟找回来,这些年,周敬昌总拿着弟弟的安危威胁他做事,可是弟弟到底在哪里他却不知道,如果让周敬昌再伤害弟弟,他真的不敢再想,连夜启程吧!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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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宫大殿。
路上奔波了五六日,清晨,江流柒进宫面圣,一路上她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知为何会如此突然,念了圣旨连准备行装的时间都不给,就要匆匆上路。可好在,哥哥和太子一路同行,她心里还能踏实些,而且周星霓也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说是还要在芦州多留一些时日,她心里知道,留在芦州不过是为了方蔚白而已,罢了,和她也没有关系了,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不过陛下突然要封她郡主这件事,她心里还是隐隐打鼓,毕竟周敬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周伯伯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朱红色悬柱盘着游龙,穹顶雕刻的纹路让人眼花缭乱,正前方龙椅上周敬昌威严而坐,气势压人,确实,他不再是多年前的他了,太子周行立于旁边,殿下文武官员左右两侧而立。
江流柒行礼:“民女江流柒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周敬昌庄严开口:“平身。”
江流柒恭敬直起身子,等待问话。
周敬昌继续说道:“多年不见,江家小女已长得亭亭玉立,甚是标致,听闻芦州之患,你带回药材,救了百姓,寡人便要记你一功,今日特封你为长乐郡主,以兹嘉奖。”
“民女谢陛下恩典!”
一阵沉默,气氛压抑。
周行立在一侧,脸上没露出任何神色,看了一眼江见明,后者微微低着头,轻轻抬眸对视。两人心里都有些预感,总感觉会有一些事情发生,但是又猜不出会是什么,只是如此简单的册封郡主吗?
周敬昌依旧庄严的说道:“还有一功,寡人也要记你。”
江流柒冷静抬眸。
周敬昌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声音里透着阵阵冷肃:“江家几代忠良,你父亲江遇之更是为大宁开国立下汗马功劳,虎父无犬子,想必他的女儿也一定是忠肝义胆,愿为大宁鞠躬尽瘁,护百姓安康,可是?”
这帽子有些高,不知周敬昌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这么一问,像被架了起来,她只能顺着回答下去,“臣女必定竭尽全力,为大宁贡献自己的力量。”
“好!”周敬昌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睛里立即来了光亮,“南戎近日上书,愿与我大宁修好,求娶公主联姻,我本欲同意,但奈何星霓公主已有婚配,无法和亲,我已答应南戎不日将嫁出另一位郡主,南戎使者也已来京,你现下已是郡主,当为大宁与南戎的和平贡献力量,这也是你作为大宁子民至高无上的荣耀!”
江流柒霎时抬头,一片惊愕!
周行与江见明亦是瞠目而立,面露震惊。
这哪里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分明是设局让她往里跳呢,南戎是何等荒蛮之地,民风粗狂,气候湿潮,他的宝贝女儿不去那里和亲,反倒要她代替周星霓去,荒谬至极!江流柒内心腾地涌出一股火气,但奈何这是在天子脚下,对面坐的可是皇帝,她还是得敬着尊着,万不能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江流柒忍住火气,刚想说话,江见明却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臣妹自小娇纵贪玩,性子不稳,怕是与南戎相处不来,和亲乃是两国大事,小妹恐难堪以重任,实在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还请陛下另换他人。”说罢低头等待,大殿一片肃然。
周敬昌阴冷的说道:“那江侍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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