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走到正中时,范千湖一伙人挑了营帐外一处僻静地方吃午饭,其他那些原西部落的士兵聚在别处,热热闹闹的吃着饭,倒是对这边的情况也没太过注意。
江流柒坐在正中,招呼着大家坐过来,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方樱看了看那边人群,随后故意大声说道,“郡主,我们怎么能和您坐在一起吃饭呢?我们站在这里服侍就好了。”
江流柒配合着说道,“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在这里我们要入乡随俗,人家察非亲王都能和部下一个桌子上吃饭,我怎么不行,来,都坐下!”
范千湖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流柒,几人依着命令围坐在一处,柴风故作正式的说道,“谢郡主殿下!”
江流柒白了他一眼,“果然,和范千湖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惯会取笑别人。”
柴风还没等开口,范千湖急忙打断,“哎,你说柴风怎么还带上我呢?不许歧视别人啊!”
江流柒笑笑,脑子里迅速的想着如何反击,随后看到桌子上的瓷碗,便拿起来举到范千湖面前,报复性的说道,“劳烦姚大人给本郡主盛一碗饭,本郡主饿了。”
柴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天真的对着范千湖说,“谁是姚大人啊?”
范千湖假装要敲一下柴风的头,“我好歹是个大人,盛饭的活儿得让侍卫干。”说着看向柴风,柴风把脸扭到一边,范千湖笑着,说是这么说,但范千湖并没有真的计较,一只手还是接过了江流柒递过来的碗,江流柒收回了手,满意的笑了。
柴风忽地反应过来,小声笑着,正笑着,一扭头看见方樱也跟着学,把空碗举到了自己面前,眼神示意他也给她盛一碗。柴风无奈的摇摇头,接过空碗,“都是姑奶奶,惹不起,惹不起。”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骆青带了人过来,众人还一阵惊奇,只见骆青身旁侍卫提着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走来,中年男子一脸狼狈,双手反束,走近后便被侍卫一把推了过来,跌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喊着,“饶命,饶命啊!”
范千湖一脸诧异,“骆青,这是谁啊?”
骆青一屁股坐过来,自顾自的拿起碗筷夹起菜来,“还没吃饭,饿了。”转头又对跪在地上的人说,“大宁郡主在这儿呢,自己说吧,你什么事?”
中年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不停求救。
江流柒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说道,“这人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柴风扫了一眼,又吃了一口饭,说道,“理撒的军师,李处同大人。”
江流柒忽然想起来,“对对,我说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他,当日在理撒那边,就觉得这人有些不对。”
范千湖放下碗筷,盯着李处同看了看,转身问道,“你是大宁人?”
李处同被迫点点头,不说其他,眼睛里黯淡的没有任何光亮,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境遇了。
范千湖看了一眼骆青,骆青继续吃饭,还吃的挺香,得空的时候说了一句,“来了这里,就走不了了,阿满都杀的,和咱们没关系。”
范千湖问道,“这人什么来路?”
骆青淡淡说道,“什么来路不知道,我本就是想拿他的,这些年啊,他没少背地里使坏,早想办了。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所以没直接动手,带过来让你看看。”
范千湖来了兴致,似乎是要听见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隐隐约约感觉到异样,“什么事?”
“上次在芦州,我就感觉那次鼠患有些异常,先是我们南戎有鼠患的,可是隔了一个徽州没事,竟然传到你们芦州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范千湖和江流柒对视一眼,又看向柴风,彼此心里已经有些疑问了,骆青转头对李处同说道,“你不打算自己说吗?若是我继续说,可就指不定说出什么了。”
李处同早已经吓的趴在地上不动弹,他本就是个投机取巧,唯利是图之徒,现在被骆青发现并抓住了,只想怎么生存下去,可是若说了,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正犹豫着如何自圆其说,骆青继续开口,“无意之中让我发现了他还未来得及发出的消息,喏,你们自己看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小信。
范千湖好奇的接过去,慢慢展开,柴风凑过去一起看着,俄顷,两人眉头渐渐皱起,范千湖忽地起身,声音里带着愤怒,“你竟敢如此大胆!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会害死多少芦州百姓!”说着右手一拂袖挥过去,李处同歪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江流柒看着不远处的原西部落士兵,怕惹人怀疑,便说道,“千湖,你先冷静些,坐下来好好说。”
柴风也是十分愤怒,但还是拉住范千湖,接着说道,“千湖,你先冷静些,咱们一起分析分析他到底要干什么。”
范千湖说道,“咱们几个,为了去锦州采购药材,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他们可倒好,他们做了些什么!”
骆青终于吃完饭,慢悠悠的把碗筷放下,轻飘飘的说道,“他固然可恨,但接收信息的那个人,才是关键。”
一句话点醒范千湖,他刚才确实有些激动了,当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换做谁可能都不会平静,毕竟,那是关于全芦州百姓性命的事,还好他们及时控制住了鼠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本以为这是一场天灾之祸,可没想到竟然是人为之乱,而且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人,范千湖怎能不激动。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想想,确实是像骆青说的,这个李处同是在为谁做事,他为何要如此做?这背后到底有何阴谋?想到这里,范千湖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似乎刚才那一拳挥过去已经脏了他的手,少年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眼神犀利,寒气逼人,对着李处同说道,“说吧,这封信是写给谁的?老老实实说,如果有半句假话,你可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李处同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嘴里支支吾吾的也听不清说些什么,方樱有些急,催促道,“快说,别磨蹭。”
察觉到李处同眼里的胆怯和衡量,江流柒缓缓开口,“他恐怕是不敢说吧?”停顿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看向李处同,“你背后的人,势力很大?所以你不敢说?”
李处同沉默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约莫有数,江流柒缓缓起身,从衣袖里摸出一个藤草编织的小手环,范千湖看过去,有些诧异,这和他手上的藤链很像,不仔细看,还真分不清真假。江流柒镇定自若的走过去,把手环举到李处同眼前,逼迫他看着,李处同眼睛忽地瞪大,神色紧张。
范千湖看着江流柒,心里知晓,江流柒与他对视一眼,目光示意,转头又对李处同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吧?你在南戎这么久,想必一定知道原北部落的秘密武器。”
李处同盯着手环看了一下,又看着江流柒如此冷静的模样,心里大概明白,便沉重的点点头,江流柒故意把手环往李处同的脸颊处伸去,随后又对着柴风说道,“来人,给他戴上。”
李仁同终于凄厉的开口嚎叫,“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方樱狠狠的白了一眼李处同,似乎他是罪有应得,“那就快说!”
李处同犹豫着还是不肯开口,柴风自然是要领命,接过手环,三下两下就绑到了李处同手腕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不得逃脱。江流柒开口说道,“你有十日时间可以考虑。不过,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耐心,恐怕等不了十日,就会随时要了你的命。”
李处同终于颓然的跌下去,一脸苍白,嘴里小声念叨着,“是吕保仁,吕保仁。”
吕保仁?怎么会是他?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李处同接着说道,“我和吕大人曾为同僚,后来我来了南戎,他便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芦州之事,就是他指使的。”
范千湖问道,“他怎么会有如此胆量?你又为什么一直听信于他?”
李处同说道,“起初,他做这件事我也意外,但我别无选择,我的妻儿老小都在他手上,我猜测,他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力量,否则,他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江流柒问道,“你觉得他背后的人会是谁?”
李处同怯懦的躲闪着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我......我不清楚,他从来没提过背后之人是谁,都是他联系的我。”
几人各自思索着,骆青说道,“那他给吕保仁的信怎么办?还继续发吗?”
范千湖说道,“发,继续发,别打草惊蛇,吕保仁不是要观察郡主的动态吗?那就如实给他好了,这上面写的就挺好的。”
柴风下巴扬了扬,眼神看向李处同,说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营帐后不远处,一个冷厉干脆的声音响起,“这个人交给我,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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