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小姐，您说便是，我们听着。”老十频频点头，希望她能说下去。

染依旧保持不平不淡的语气，“那时候，八大家族的继承人死了七个，而我……即是八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唯一活下来的那位，也是缉拿她的执行官。”

“不对……”思索之后，老十突然开口，几乎是惊恐地看向染，“你是八大家族唯一活下来的继承人，你是朱雀族的……那不是应该六个吗？怎么会是七个？那说明！”

染收起扇子，握紧扇骨，沉声道，“你猜的不错！黑龙族的继承人也死在她的手上，在逃出失落之庭之后，她回归黑龙一族……却在‘灭世红海’那一战，将刀刃对向八大家族所剩的唯二继承人——黑龙族的大小姐，西斯黛拉。”

“灭世红海……”阿拉科僵硬地反复咀嚼这几个词，“就是那场足以毁灭圣域的天灾吗？”

“天灾？呵呵……所以你们是靠边站的家族”

她利落地甩开扇子，灿烂的金眸蛰伏着不易觉察的火苗，“光辉纪元996年，黑龙一族开始策划大规模灭族计划。灭世红海就是黑龙族激进派内战胜利后，一手策划的！”

“红海之战，是策划的？”老十失神许久，才喃喃自语，“圣域的大门从未对外开放，只有红海那一次。那时候，克尔白家族正处于低谷，被流放在圣域外……这段时间才重新回到圣域。”

染不动声色地挑挑眉，“那你们还走了狗屎运。至少没被红海冲烂。”

但很快，她精致的面容浮上一层暗霜，笑意不在，很久以后她像是想通什么，轻叹以后才缓缓开口，“红海之战死了多少生灵，就算是我数也数不清，在圣域唯一能活下来的途径，就是登上‘救世主留下的’‘方舟’。而‘方舟’的位置早已被圣域高层内定，留下来给民众的余位，少之又少……亲子相残，手足互伤……那都不算什么。”

“明明放弃圣域生灵这一身份，离开圣域就不用争夺方舟的余位，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在那时候用最极端的争夺。”

“居然在那段时间，发生这种事情。”阿拉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试探地抬头看着染，问道，“红海之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黑龙族……”

她想了想，盯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地敲击桌面，看不出情绪，“黑龙族用魔力拟出同‘白含之树’同等权限的‘妄言之城’寄生在‘白含之树’上榨取生灵的核心与灵魂，将它们回炉重造作为魔力的来源。而源源不断的魔力，冲破圣域的屏障，目的只有一个——引发灭世红海，歼灭异种只留黑龙。”

“真是极端！”阿拉科满面地握拳怒骂，而老十及时地与他对视，制止他的失态，最终阿拉科只是收回眼神，攥紧拳头。

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兄弟一眼，“此方暴政之后，先是圣域西南方向的圣灵惨遭毒手，其他地域的异种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再相互算计，种族大联合清算黑龙族。而在那之后，黑龙族便被清算，只留下屈指可数的黑龙残党。”

“但却有谣传……此战为‘为神之献祭’，至于真假我的记忆……却变得模糊。但红海之战得以获胜，也有黑龙族的一份功劳。”

“什么？不是说红海之战是黑龙族一手引起的吗？难道他们想上演‘救世主’这种无聊的戏码吗？”阿拉科僵硬地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满是困惑。

“唉，你这个笨脑子。”染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刚才不都说了吗，黑龙族自己都在内斗。帮助平复红海之战的，自然是稳健派的黑龙族。但即便如此……圣域的生灵依旧排斥帮助过圣域的黑龙，最终活下来没有敌意的黑龙们，带着族人离开圣域，自此……”

染抬眸，带着胜利者应有的骄傲，扫视克尔白家族，微微扬起下巴，“自此……我成了八大家族唯一活下来的继承人，而巧妙的是红海灭世结束，暗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针对她高额的悬赏令。”

“在过了百年之后有她在外流浪的传闻，而没想到现在会在圣域再次相遇。”

“老实说我对她没有什么看法。之前也在圣域也聊过几次，感觉挺好说话的。

“不过…没想到，她后来竟会到如此地步。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那家伙逃狱后没几天就斩杀那查勒家的继承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染摊摊手，“她也算是替你们报个仇吧。”

高强度的信息轰炸，让克尔白家族插不上一句话，瞠目结舌。

直到阿拉科喉结滚动几次，才发现喉间干涩无比，“当时……我记得洛斯，只是看她可怜而已。”

“可怜？她也太会装了！”染惊呼出声，引起众人注意，很快她装作若无其事，打开扇子，遮住脸，低声咒骂，“啧……本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太恐怖太恶心，简直就是一条疯狗，怎么杀都死不了……甚至不挑场地。”

她捏扇子的力度，加大几分，音调居然带上笑音，可眉眼之中，尽是烦躁，“为了抓住她，那时候秩序院死了多少行政官，数不清……她像是一眼看穿我们的弱点……”

“一个刺客，一击……必杀。”她顿了顿，换上笑容，“不过呢……多亏她随机砍死几名我以前的老板，我终于可以从那个鬼地方辞职了，虽然现在的也一言难尽。”

染再次利落地收起扇子，直指克尔白家族的兄弟，大言不惭道，“总之，她还是个挺强的对手，废了本小姐一家好大的劲！哎呀，险胜！险胜啊！”

她有意瞄着另一处关紧的木门，提高音量，“抓捕的时候我还被她占了便宜，她居然敢骑在本小姐身上扒本小姐的衣服。”

短暂的沉寂过后，见没有动静，她再次大喊。

“可恶！敢占本小姐的豆腐，我竟然没有想到，她喜欢女人！！虽然以前早有耳闻，她和黑龙族的大小姐有超越友谊的关系。”

“早知道她居然对女人有兴趣，我就不以身试险了！差点丢脸丢大了，就不用做人了！啊……扯远了，说到以前的事情了……有点来气。”

洛斯的门后，不知何时再次传来巨响，或许是因为执行官的到来，又或许是那句“暗鸦喜欢女人”来的震撼。

染愈加夸张，“我只负责抓我可没想到她后来会进失落之庭那个鬼地方。现在摇身一变变成那个老东西……咳咳不是，‘那位’的红颜知己，神啊，她变成我的顶头上司！不会报复我吧？”

“你……您……别在刺激他了好吗？”阿拉科左顾右盼，一瞬间不知如何开口。

“我只是说了实话，现在你们到底什么打算？”染借此明示，“八大家族继承人死了七个，倒不如说对我们朱雀一族却起到关键性作用，没有家族能再跟朱雀竞争，而现在这些位置空的很……空的很啊！”

她再次解释，“只要你愿意，我想我后面的‘那位’也一定愿意扶持。八大家族的位置，这可是用血肉换来的，难以拒绝的…地位呐…作为圣域执行官我对查勒家族所做的事情，本就不满，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正是时候。”

但迎接她的是又一次的沉默。

“您是怎么笃定，现在就是时机呢？”阿拉科不仅没有急于答应反倒把问题抛回去。

“我会找你们，上头自然有人。”染再次打开扇子遮住嘴角的笑意，“想想现在暗鸦在谁的手下呢……”

“异界者？那又如何，他们凭什么帮助我们……倒不如说更危险才对。”阿拉科顿感不妙，给老十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不能答应。

“您想多了。”染再次开口，“失落之庭对异界者可有可无。异界者凌驾于圣域不需要向圣域高层低头，只不过总有些风声会吹到她的身上，‘那位’不高兴了，他虽然有能力摧毁那些搅乱局势的那几个家族，但需要体面的出手。这就是‘那位’与我们合作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是选你们呢……”

染微微一笑，收起扇子指向克尔白兄弟，“你们在等一个翻身的机会，而我正在等一个将查勒家族连根拔起的机会。对不对！”

“……”

“喂……你们……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在你面前的可是——朱雀家族有史以来最有名的天才、吾恒赛季五连冠、圣域首席执行官、圣域第一美少女的染小姐！怎么一句话也不敢应答呢！”染收起淑女的假面，几乎要把扇子摇断，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急躁。她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油盐不进，这让她原本完美的计划显得有些失控。

许久，克尔白家的老十打破沉默，“染小姐，我们明白您的好意……只不过实在是爱莫能助。”

阿拉科无言，默许克尔白老十继续说下去。

“对我们来说这种翻身的机会确实是万年难求，但是尽管如此我们冒这种风险……您……请回吧。”

“等等啊！我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们怎么听不进去！”这一次心急的是染，她难以控制地站起对峙。

“请回吧……染小姐……我们无能为力……”阿拉科再次终结话题，而这次谈判到此结束？

染扇子一开半遮面，低声骂骂咧咧地从阿拉科身边走过。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分明充满了任务失败的懊恼和对假期的哀悼。

“等一下。”有人叫住她。

不是阿拉科，也不是其他兄弟。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甚至领带凌乱的斜到一边，曾经那松软的棕发也变得杂乱，似乎被他乱抓一通，但他很冷静。

“染小姐，关于您要和我们克尔白家族合作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洛斯如是说。

此时，光辉纪元1235年6月24日早晨9:45分

距离吾恒大赛开幕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