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谢凝的眼中生出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面对她的询问,沈幸淡淡说道:“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玉扳指,你好好收着,将来会有用处。”
“什么用处?”见他神神秘秘语焉不详,谢凝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致。
沈幸将她拥入怀中,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将来你就知道了。”
漫漫长夜,温存交融。连月亮都羞涩地躲入了云层之后。
谢凝疲倦睡去的时候,沈幸眸光幽暗地把玩着她颈侧的秀发。满室昏暗,残香浮动,激·情退却后,心上却空空荡荡。
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该心生怜惜,更不该放任沉溺。
眸光渐渐冷寂后,他推开怀中的娇躯,缓缓坐起身来。穿好衣袍的那一刻,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床榻上那一张盛世娇颜,眼底再无半分温存。
外头夜色正浓,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洒落淡淡银辉。
推门而出的那一刻,沈幸撞见了蹲在窗下的玉盏。四目相对时,玉盏面容苍白,满眼都是震惊和愤怒。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欺辱我家姑娘?”因为愤恨,她连说出口的质问都带着颤音。
沈幸不屑一顾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了一个戏谑的笑意。
“去问你家姑娘吧。”说罢,他潇洒自如地起身离去。
玉盏有心要拦他,可起身的那一刻,又怕将事情闹大,弄得不好收场,只能恨恨地望着他遁入夜色之中。
推开微敞的房门,望着垂落的床幔,玉盏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晨光熹微,外头传来了公鸡的啼鸣。谢凝懒懒地翻了个身子,伸出去的手却扑了空。
望着身侧空荡的位置,她忽然有些失落。
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必这样偷偷摸摸心惊胆战,而是光明正大地在他怀里苏醒?
她怅然若失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薄被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滑落,缓缓堆在了腰腹上。
伸手撩开帘幔时,眼前陡然出现了玉盏的身影。此刻她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谢凝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了强烈的不安和惊惧。
“玉盏……”
将谢凝的惊骇看在眼里,玉盏眸光一沉,凝重地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扯开了她松散的衣襟。
袒露在外的莹白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即便未经人事,玉盏也明白那些私密处的红痕意味着怎样的亲密。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寂下去,没有震惊,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痛惜。
看着玉盏逐渐暗沉的眼睛,谢凝身子一僵,连呼吸都要凝滞了。
“玉盏……”强烈的自责和羞愧之下,她的嗓音晦涩又沙哑。
玉盏颤抖着松开了手,痛心疾首地凝视着她:“姑娘,你怎么这么糊涂……”
谢凝羞惭地咬住唇,满眼都是愧疚和不安。她看着玉盏红了眼圈,眼中满是失望。
“姑娘家的清白何其重要,你怕是连那个人的底细都还没弄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了出去……你这样糟践自己,将来怎么对永昌侯府和世子交代?”
玉盏的指责已经逾越了主仆的身份,可望着那一双失望中透着疼惜的眼睛,谢凝生出了强烈的内疚。
她的眼中渐渐生出了泪光,狼狈地低下头去,无颜面对玉盏的诘问。
看着谢凝沉默不语、柔弱垂泪的模样,玉盏心痛地闭了闭眼,强压着心底汹涌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
“事已至此,姑娘打算怎么办?”
谢凝压下眼角的泪意,抬眸看着她,恳切地说道:“他会带我离开这里。”
听了她天真的话,玉盏面色一紧,痛心地质问道:“然后呢?你打算就这么不明不白、无名无份地跟着他?”
“他会娶我的……”想起沈幸的承诺,谢凝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勇气。
“他拿什么娶你?”玉盏冷笑一声,残酷地撕破了她的幻想。
“他是什么出身,家中都有什么人,在何处做营生?可曾娶妻抑或是否定过亲事,这些你都知道吗?”
面对玉盏咄咄逼人的追问,谢凝喉头一紧,面色刷得白了下来。
柔情蜜意交颈缠绵时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只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沈幸。
看着谢凝略显无措的神情,玉盏沉重地叹了口气。“姑娘平日聪慧过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糊涂?”
她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遗憾,谢凝心中一沉,却还是倔强地看着她,“他说过会娶我的……”
见她依旧执迷不悟,玉盏疲惫地质问道:“好,就算他肯娶你,那谢家怎么办?永昌侯府又怎么办?姑娘是可以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可私奔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知道姑娘现在一心想着那个人,无论奴婢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是姑娘,就算谢家不追究,可永昌侯府会善罢甘休吗?”
谢凝呼吸一窒,抬眸时眼底亦是生出了强烈的忧虑。
“未过门的儿媳不知所踪,若是寻不出踪迹,永昌侯府就会沦为笑柄。姑娘觉得那个人能一辈子护你周全吗?若是有朝一日,侯府的人找到了你们,你又要如何自处?是和那人一起死,还是眼睁睁看着侯府的人杀了他?这些事,姑娘你就不曾细细想过吗?”
听完玉盏的话,谢凝的面上愁云惨淡,眼底也生出了不安和仓惶。
永昌侯府势力庞大,便是不曾踏足过上京,她们也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沈幸有些本事,可双拳难敌四掌,他又怎会是永昌侯府的对手?
喉咙发紧酸涩,谢凝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玉盏说的那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去想。
见她无言以对,玉盏幽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你们斗不过侯府的。听奴婢的话,和那个人断了吧。”
谢凝面色苍白,摇摇晃晃,几乎要坐不住。她悲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
她与沈幸情意深长,又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能说断就断?
“姑娘,你要为他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吗?”见她如此执迷,玉盏的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心痛和失望。
谢凝眼眶一热,再度落下泪来。此刻她心乱如麻,喉间溢满了苦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哀婉哭泣的画面,玉盏重重地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姑娘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缓缓转过身去,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屋子。
玉盏离开后,谢凝无助地捏紧了被角,想起她说的那一番话,谢凝的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玉盏捧来了一碗黑漆漆泛着苦涩气味的汤药。
“姑娘趁热喝了吧。”她将汤药放在桌上,眸光晦暗不明。
她好端端的,无病无痛,玉盏为何要让她喝药?
望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谢凝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奴婢私下去买的避子药,以防万一,姑娘还是喝了吧。”玉盏睫毛轻闪,眼底平静无波。
谢凝面上一惊,看向玉盏的眼神也带着震撼。她不知道玉盏是如何鼓起勇气走进了药铺,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熬了这一碗药来。
可她知道玉盏用心良苦,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只犹豫了一秒,她沉重地捧起碗,强忍着令人作呕的酸涩味道,将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从今晚开始,奴婢会守在姑娘屋里。姑娘恨我也好,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
看着空荡荡的药碗,玉盏眸光一凝,语气坚决地说道。
闻言,谢凝面色一变,眼底流露出了强烈的难堪。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玉盏,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说出口。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玉盏留在房中的缘故,沈幸并未出现。
玉盏像是打定了主意,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一连数日,沈幸都没有再来过。
谢凝整日倚在窗前巴巴地等着,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
就这么过了几日,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不能相见的煎熬,趁着玉盏去厨房取饭的功夫,她悄悄地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提着裙摆一路奔跑,好不容易来到了长恩寺,却没有见到沈幸的身影。
寺里的小和尚都说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
谢凝焦急地咬紧了唇,面上尽是仓惶。
走出寺门的那一刻,她忽然瞥见了远处的山峦。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那座掩映在山林间的小木屋。
他既然不在寺里,就一定是在山上。想到这里,她毫不迟疑地往山上跑了过去。
她穿过杂草丛生、枝条横斜的密林,按照脑海中模糊的印象,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那座熟悉的木屋。
木屋门扉紧闭,屋前的台阶上爬满了嫩绿的苔藓。
谢凝心中一震,艰难地走上台阶,颤抖着推开了紧闭的屋门。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沉闷的气息,像是木头发霉的味道。
谢凝缓缓走进屋中,桌上的茶杯落满了灰尘,里屋的床榻上连床褥被子都不见了踪迹。
直到此刻,谢凝才意识到,原来沈幸早就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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