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采诗官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印章的瞬间,一抹不经意的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印章旁边悬挂着的一个铃铛,其上赫然镌刻着“谢文熙”三个娟秀的字迹。

这是什么东西?要我长大后成为谢文熙?

江宁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好奇心如同被春风唤醒的嫩芽,迅速生长蔓延。

她不再犹豫,手腕轻轻一扬,便将那铃铛握于掌心,轻轻摇晃之下,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山涧溪流,洗涤着心灵的尘埃。

江宁将铃铛举至眼前,细细端详。

这铜制的铃身,泛着岁月的光泽,而下方悬挂的木质舌片,则透露出一种质朴无华的美。除了“谢文熙”三字外,铃铛表面还刻有更为细小的“采诗官”三字,仿佛是解开谜团的一把钥匙,让她的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谢文熙竟是采诗官。”她喃喃自语,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感慨。这份职业,让谢文熙常年在外奔波,少有机会归家,却也正是这份职责,让她得以行走于山川湖海之间,聆听民声,记录人间百态。

这铃铛,正是采诗官身份的象征——木铎。

它不仅代表着一种职责与使命,更承载着上通下达、沟通天地的重任。

在世人眼中,“下达民意,上达天听”这八个字,便是对采诗官最精炼的概括。

她们行山踏水,走遍天下,采集的不仅是风景与风情,更是民生的疾苦与希望。

采诗官步踏山川,风露沾衣不畏寒。

笔下生花传民意,心中有爱谱新篇。

行吟山水寻佳句,踏遍江湖觅古贤。

一曲清歌传万里,人间处处有遗篇。

说的便是采诗官。

在各类话本与传说中,采诗官总是被描绘得如同游吟诗人一般浪漫,她们以一种超脱世俗的姿态,记录着时代的变迁与人民的心声。

而对于江宁而言,采诗官的形象则更加具体而生动,她用自己的理解,为这个职业增添了八个字的注解:俸禄不高,公费旅游。

谢文熙满心欢喜地将她抱起,眼中闪烁着难掩的喜悦光芒。

“遥遥,你真是独具慧眼!从今往后,就让我带你游历大晟的每一个角落,体验世间万象,成为最不羁、最洒脱的采诗官!”

然而,谢云书却微蹙眉头,语带忧虑:“漂泊无依,四海为家,这样的生活终究太过漂泊不定,遥遥她,怎堪承受这份颠沛流离?”

谢文熙闻言,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悦,她反驳道:“你咋能把我说成流民乞丐了?我不管到哪儿都能住客栈,还能让她餐风宿露,受那种鸟罪?”

“你性情豪放,不拘小节,我恐你难以细致入微地照料遥遥。”谢云书坚持己见。

谢文熙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反驳道:“你未免小觑了我,我虽行走江湖,却也非孤家寡人。在外,我有三位俊逸非凡的知己相伴,他们性情温婉,才情出众,定能给予遥遥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此言一出,谢思瑾面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文熙,你每年向我索取的银两,竟是用于豢养这些男子?”

谢文熙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道:“咋可能呢,他们都是独立美男,不用花我一分钱。我要钱都用于行善积德,你看那漠水河畔,有四座坚固的桥梁横跨其上,都是我修的呢!”

谢思瑾闻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大石落地:“罢了,你二人且莫再争执。遥遥的未来,应由她自己抉择。此刻她手握木铎,或许只是孩童的天真好奇,未来的路,还需她自己去走,去选择。”

——————————

于一个平凡无奇的午后时光里,江宁意外地邂逅了谢云书口中所述的那位,所谓“品行不端”的楚羽陵。

楚羽陵仿佛是自阴影中悄然步出,突兀地出现在谢府庄严的门前,轻轻叩响了那扇象征着谢家威严的大门,意图踏入这方不欢迎他的土地,寻觅谢云书的身影。

谢府上下,对他的到来无一不感到厌恶与排斥,谢思瑾更是果断下令,让护卫们将其驱逐出去,越远越好。

然而,楚羽陵却像是被某种执念所驱使,疯狂地反抗着,不惜与护卫们发生冲突,甚至不惜以伤换进,誓要突破这道屏障。

江宁出于好奇,让谢云书将她抱起,一同前往前院一探究竟。

远远地,她望见那门口站立着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楚羽陵,他的发丝凌乱不堪,随风轻舞,一袭绛色长袍虽质地上乘,却因他的举动而显得褶皱满布,紧紧贴合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令人难以忽视的英气。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肩宽腰窄、双腿修长的俊美轮廓,只是这份美,此刻却被他的疯狂举止所掩盖,衣衫不整,领口大开,内里的白色里衣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

江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暗自思量,自己曾经的审美竟会偏向如此极端的类型?

她承认,这种衣衫不整确有其独特的魅力,但也如同烈酒,虽能一时令人沉醉,却难以成为长久的慰藉。

相比之下,谢云书那温柔如水、端庄自持的气质,才更贴近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与向往。

正当江宁沉思之际,谢云书低沉的声音悄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你觉得他好看吗?”

江宁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了谢云书情绪的微妙变化,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丝尴尬与醋海翻波的气息。

谢云书看似随意地应了一句:“既如此,那便多看几眼吧。”

语气中却难掩失落与不悦。

江宁依言又望了楚羽陵几眼,随后认真地评价道:“但在我眼中,他终究不及你分毫。”

这句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谢云书心头的阴霾,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颊也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晕,羞涩而又甜蜜。

然而,他嘴上却依旧谦逊:“我相貌平平,怎敢与他那惊世骇俗、颠倒众生的容颜相提并论。”

这番话,虽是自谦之辞,却让江宁感到一丝异样,她不解地望着谢云书,那言辞间流露出的自我贬低,让她心生不适,仿佛窥见了谢云书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柔软与脆弱。

她决心引领谢云书走出思想的狭隘,于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缓缓言道:

“人世间上有这么多的人,每个人喜好都不相同,犹如百花之中斑斓多彩,牡丹以其雍容华贵傲视群芳,却在有些人心里,这份华美反成了俗不可耐的标签。然而,牡丹的本质,不因人之好恶而有所更易,不管是华美还是庸俗,都是出于别人的看法罢了,实际上都是虚无缥缈的主观臆断,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谢云书的笑容在唇边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声询问:“那么,宁宁你对那牡丹又是何种情感呢?”

江宁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出牡丹的姿容:“我看嘛,牡丹就只是一朵花罢了,确实好看,但我没什么感觉,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谢云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若牡丹有灵,听闻此言,怕是要暗自神伤了。”

“啊?”

江宁疑惑了:“为什么这么说啊?”

“因为它在你的世界里,竟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激起,相比起那些极致的赞美或贬斥,这不被看见,岂不更为凄凉?”

江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又是何意?牡丹与我之间,本就没什么关系,我为何要特意去追捧或贬低它?”

谢云书轻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正因无关,所以你未曾给予它任何目光,这份被忽视,对任何生灵而言,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江宁愈发不解:“这逻辑我怎么听不懂了?我与牡丹之间,何须如此牵强附会?”

谢云书神色微黯,答非所问地低语:“我虽侥幸得了一副世人称羡的容颜,但在楚羽陵的光芒之下,却显得如此平凡无奇,犹如暗夜中的微光,怎敢与那天际皓月争辉?”

江宁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她认真地问:“你这些话,是认真的吗?听起来有些荒诞不经。”

谢云书紧抿双唇,目光坚定:“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非但认真,且已深刻烙印于心,永生难忘。”

江宁愈发好奇了,说永生难忘,那就是听来的?

她问:“这些话,莫非是你从谁那里听来的?”

谢云书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些都是我从宁宁的言行中领悟到的,你的每一句话,我都铭记于心,永不忘却。”

他再次强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赌气与执着:“这也是宁宁亲口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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