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肖飞虎暴躁地将叶茉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义体医生诊所内，老齐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宝贝藏品，2022年的摩托车头盔，2015年的电动车发动机，1998年的自行车脚蹬子……

他正细细嗅着陈年老机油味儿，一阵铃声在耳边响起来。

看清屏幕上蹦出的来电显示，老齐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以示尊敬。

“虎总早，有什么指示？”

本以为他又有什么新作品要逼着自己在诊所上架，没想到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片刻，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那天我走了之后，她怎么样？”

话一出口肖飞虎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老齐觉得莫名其妙：“谁啊？”

肖飞虎感觉被噎了一下，这老东西还故意装傻！

“你找打吗？”他捏拳的声音十分明显。

“啊不不不，叶女士看着不错，精神头很足，很快就回家了，但她回家之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咦，您去问她多好啊，她不是您的小——呃，员工吗？”

“……”

肖飞虎更后悔了，不应该打电话，而是直接去一趟义体诊所，这样就能直接给他两拳，而不是听他在这里哔哔。

“啊哈。”老齐听他沉默，怕他跑过来揍自己，忙说，“我把诊所里那天的监控发给您吧。”

肖飞虎“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接着立刻打开老齐发的视频文件。

视频里的叶茉活蹦乱跳，一点也没有偏瘫时的惨样。

“你们很熟吗？”

“不太熟。”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能设计出金刚手臂，一定是个才俊。”

“总之，你再见到他，记得告诉他，我有生意想跟他合作。”

“？”

听到这句话，肖飞虎的表情顿时冷下来。

到底是搞对象还是谈生意？这个女人究竟哪句是真话？

他一边转着手里的螺丝钉，一边看着对面大楼挂着的相亲app广告牌，陷入了沉思。

*

叶茉成功渡过了信任危机，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妥妥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嘛，就是要找到沈克杰杀人抛尸的证据。

可是怎么找呢？继续狐假虎威，去交通管理局找事发当晚附近的监控视频吗？

不妥，那天沈克杰裹得像个阿富汗大姨，找到也是白搭。

更何况……总感觉今天肖飞虎已经有些怀疑她了。

日哦，难搞啊！

午休时分，叶茉在集团大楼的露台上找了个避风的角落，一边蹲着啃烤年糕串，边嚼边思考。

此时，两个买咖啡回来的男员工路过，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摸鱼。

“你的指甲是哪里做的呀，真好看，还把哥哥演唱会的片段做进去了！”

“就在我家楼下，下次我带你去！”

“好呀好呀，我要把这段超梦做进去，这样每天敲代码的时候都能听见哥哥说爱我。”

这段对话要素过多，叶茉忍不住好奇的探头。

只见男员工十指并拢，指甲宛如一条屏幕，一个打扮的花花绿绿的英俊男歌手正在说唱。

另一个男员工拿出移动终端，给自己的好姐妹看视频。

视频里依然是这个鹦鹉一样的男子，正深情地看着镜头说：“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啊？这是怎么做的呀！哥哥没唱这个呀！”

“这叫鬼/畜，是一种上古工艺，前两年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你不知道吗？”

嗯？

叶茉脑袋里的小灯泡突然亮了起来。

这不是有办法了吗！

呵呵，沈克杰，你就快完蛋了，趁早洗洗腚进去踩缝纫机吧！

*

身为程序员，具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回忆了一下曾经刷到过的鬼/畜视频，很快掌握了这项非遗技术。

沈克杰录视频时是用了变声器，但其他的油腻自拍视频都是正常声音。

把他的正常的声音剪下来，重新配不就好了！

这招绝了。

她正一个字一个字剪接，此时孟一做好饭端出来，正好看到她屏幕上沈克杰的那种脸。

孟一瞬间感觉大脑里的电路乱成了一团，还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

他撂下刚出锅的黄豆炖猪蹄，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

叶茉吓了一跳：“干啥！”

孟一的手宛如一个老虎钳，捏的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赶紧松手，你还挺聪明，咋不抓右手呢？”叶茉抬起金刚手臂，很轻松就将他扒拉开了。

“大小姐。”孟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姓沈的不是好人。”

“我知道啊，我正准备搞他呢。”

“！”

这个字的含义有些丰富，孟一立刻就误解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把那个人抢回来吗？

孟一仿佛坠入冰窟窿，周身冷的不行。

他看向叶茉面前的屏幕，沈克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充满了整个显示器。

屏幕里的沈克杰正在耍帅自拍，下一秒油都要顺着屏幕滴下来了一般，

孟一撇过脸，不想再看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只直勾勾地盯着叶茉。

“大小姐不是说，被他害死过一次吗，为什么还没法放下他呢？”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她是怎么苦苦熬着为姓沈的做方案，姓沈的一句话，她就将自己多年的心血送了出去。

不仅这些，她丢下工作去给姓沈的洗衣服做饭当保姆的那段日子，如同电影一般还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放。

可他没办法，仿生人的第一逻辑，就是不能拒绝和干预自己的主人。

看来，还是用爆破眼轰了沈克杰那个人渣比较好。

然而叶茉并不知道孟一这一串苦哈哈的心理活动。

“啊？！”

她一脑门问号，看了看屏幕上挤眉弄眼的沈克杰，又回头看了看孟一。

略一思考，她立刻明白对方误会了什么，接着一脸吃了史的表情，连连摆手。

“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你家那个痴情的大小姐，我这都是为了给她报仇，我——”

等一下，这个计划还是保密比较好，虽然她知道孟一是绝对忠心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嘴严一点总没坏处。

于是她“哎呀”了一声说：“我跟你个傻鸟仿生人说不清楚，总之沈克杰那种货色，倒贴钱我都不会要的！”

“真的吗？”孟一明显不信，“那大小姐喜欢哪种货色？”

“嗯……”

叶茉摸了摸下巴，眼睛一眯，不知不觉笑得像个大馋丫头。

“设计师那样的吧。”她回答，“冷峻寡言，身材又好，而且技术过硬，对了，说到硬，不知道他那里——”

诶？不对。

她差点就说了一些违禁语言，连忙咳嗽两声把话题拉回来。

“总之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霍霍沈克杰，报仇雪恨。”她用力拍拍孟一的肩膀。

“对了，让你写的新闻稿写好了没，我看看贱不贱。”

“你写的太客气了！这样，你把‘少爷’换成‘巨婴’，‘富家’改成‘中产’，‘企业’改成‘小作坊’……”

在叶茉的指导下，语言能力一般的仿生人孟一，写出了一篇既阴阳怪气，又幸灾乐祸，还带着点灵魂发问的新闻稿。

在凡人公司为新品义体——“蜜蜂吸管舌”召开发布会的同一天，沈克杰遭到暴打的配文视频突然在网络上爆火，一个小时之内，播放量竟到达了十几亿。

与此同时，凡人公司的股价也随之暴跌。

虽然很快就在各个平台被下架，但这条视频就像家里的蟑螂，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来回流窜了。

由于事发地点是在飞虎集团，这几天，山鸡兔脯菜蟒银鱼四兄弟没少接来自“群众”的投诉电话，忙的快变成八个人了。

肖飞虎听着四兄弟呈上来的谴责录音，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

“沈家那几块料才这点本事？就会找人冒充水军打骚扰电话？在国外读的书都读进直肠了吧！”

兔脯菜蟒银鱼忙着处理投诉，跑出残影，山鸡则向老板询问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虎总，要对凡人公司进行制裁吗？制裁之后他们的净利润将跌至原来的百分之十。”

“不了，懒得搭理他们。”肖飞虎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的。”山鸡点点头，又说，“昨天凡人的沈董事长给您发来了邮件，邀请您参加他小儿子的生日宴会，要拒绝吗？”

“当然，他也配？”

他说完，有点不耐烦地看了山鸡一眼：“这种废话还要问？你该开颅升级了？”

山鸡低下头沉默了。

肖飞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新品发布会，沈克杰被打视频流出，沈家小崽子过生日……

这三件事连在一起有点巧啊。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金属护腕反射出水晶灯的光。

他略一沉吟：“她人呢？”

“在给新一代仿生人产品写程序。”山鸡调出生产车间的实时监控。

只见监控画面内，叶茉正飞速敲着键盘，代码一个字一个字写的比晋江作者还快。

“我说这几天怎么没见她来跟我嬉皮笑脸——”肖飞虎说完，顿了顿，不自觉皱起眉。

写程序……要到车间写吗？

还是说，她是故意给人看的？

有点可疑。

他立刻站起身，把外套拎在手上。

“去车间。”

坏消息，存稿无了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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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