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盯盯

柳昌农弯腰拾起书,放在石板上晒春日,转身见她阴沉沉地杵立在原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以为她搬书累了,他温声安慰:“今日多谢雪娘子,余下的我自己来便是。”

雪聆埋下的头点了点,步伐僵硬地朝前走。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柳昌农似想起什么,忽而开口:“书晒得很好,雪娘子也是很好的人。”

雪聆紧揪的心终于松开了,转头对他一笑,然后又垂着头疾步匆匆地离去。

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小书童诧异回首看她的背影,挠了挠头。

“小永。”

书童收回目光,走到柳昌农身边好奇问:“郎君,你与那娘子说了什么?”

柳昌农摇摇头:“没什么。”

小书童‘哦’了声,又道:“那狗的墓我刚找了,也找到主人了。”

柳昌农翻着书,头也没回:“我已知晓。”

小书童想到刚过去的年轻娘子,咽下了话,也跟着一起整理书籍。

-

从书院归家的路上,雪聆在田埂上摘了不少的野花,而这一切的好心情却在门口外鬼鬼祟祟站了个人而荡然无存。

饶钟在外守了莫约有两个时辰,一直不见有人归来,不禁怀疑雪聆是不是知道他要来,所以在外面躲着,正想着要不要砸门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身后忽然响起女人阴沉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饶钟被吓得激灵,回头看见身后不知何时回来的雪聆,脸色登时变得不好,嘴里说了几句不干净的话。

雪聆死死盯着他:“你在看什么?”

往日饶钟骂她,她或多或少会还嘴,今日却一改反常态抓着问他在看什么。

饶钟不悦回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偷偷养汉子,和你那丧门星娘一样不知廉耻。”

雪聆的脸白了些,倒不是因为他连着娘一起骂,而是听见他说养汉子。

辜行止在屋里,所以饶钟何时来的?看没看见屋内的人?

她思绪万千,饶钟下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打断,高悬的心缓缓落下去。

“这月的钱何时给,我爹都宽限你好几日了。”饶钟不耐烦地催她。

雪聆听他话中之意分明没见过辜行止,乱跳的心缓缓落下,捏着背篓带道:“我不给你,只给二叔。”

爹是她求二叔借的钱埋葬的,而钱给饶钟,他只会拿去赌,倒头来二叔还不承认她还了,这些年利滚利,已达到了她这辈子说不定都还不起的天价。

饶钟听见雪聆拒绝,心生不悦,高声喝道:“饶雪聆,不还钱,信不信我将你这破院子砸了。”

他声音很高,雪聆下意识想捂住他的嘴,但奈何她只是瘦弱的女子,轻而易举就能被抚倒。

饶钟见她倒地眼中倒是有点怜惜,可盯着她腰间的钱袋,弯腰就抢了去。

雪聆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只见饶钟在手中掂了掂,不悦嘀咕:“就这点钱啊。”

雪聆见钱被抢走,从地上爬起来就扑向他,死死将他撞在门口,拽着他的耳朵低声狠道:“还给我,不然我咬死你。”

饶钟被扯住了耳朵大叫一声,想要将身上的人扯下来,却越扯耳朵越痛。

虽然她瘦弱,力气却不小,人又黏如狗皮膏药,根本就甩不开。

饶钟的耳朵都被扯出了血,最后只得将手中的钱丢在地上。

雪聆一见钱袋就松开他,连滚带爬的去捡,差点还不小心挨了一脚,幸得她从小遇见这种事已经形成习惯,很快便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

饶钟见钱袋没到手,又教踢个空,耳朵还被扯出了血,刚想要怒斥她却见地上的女人厚长的齐眼碎发被抚开,一双阴恹恹的黑眸盯着他,像极了午夜刚死去女鬼。

青天白日,饶钟被冷不丁吓得不轻。

雪聆命格邪性,当年他娘想给她说亲,卖给一个穷老头,拿着她的命格八字给那穷老头,孰料那老头竟拿着雪聆的八字给算命先生看。

大凶的八字,能克死全家,吓得他娘连夜将雪聆赶回来。

而这些年雪聆也越长大越阴郁,时常给人不太吉利的丧气。

她刚才又那般凶残,饶钟这会有点害怕她,不敢与她硬碰硬,骂骂咧咧地捂着流血的耳朵离开。

雪聆一直盯着他,直到确定他不会再回来,才拿出钱袋子放在染上淤泥的膝上。

一个铜板、两个、三个……

雪聆没读过书,不过数钱极快又甚少出错。

清点了钱袋中的铜板,雪聆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院内一贫如洗,门框都残缺陈旧。

雪聆转身拴上大门,将背篓放在门口,瘸着腿先去了厨房烧水。

烧水的途中,她进屋拿干净的衣裳。

见辜行止已经醒了,她坐在他的身边:“什么时候醒的?”

辜行止似向她投来了目光:“刚才。”

雪聆抬手按在他的蒙眼的白布上,又问:“听见了什么?”

他的脾性也不知是一直这般好,还是被她磨平了,问什么几乎都会给出回应:“开门,烧水。”

雪聆面含怀疑:“只有这些?”

“嗯。”他泰然自若地避开她的手,“只有这些。”

雪聆还有些不信,担忧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你对天发誓,若是说谎,这辈子都没办法享受富贵,一辈子倒霉。”

这句话在她看来已经够恶毒了,单是无法享受富贵,她都不敢随意乱说,辜行止却似乎笑了下。

这段时日的不见天日,他笑起来不似最初那般的清雅,给人一种温吞的阴郁,有几分雪聆刻意吓人时做出的神情,不过他是天生的从骨子里透出的刻薄冷淡。

“我若说谎,一辈子无法享受富贵,一辈子倒霉。”他不疾不徐地重复她的话。

雪聆这次信了,脸色由阴转晴,扑进他的怀中沾着尘土的脸埋在他的肩颈上,“我是信你的,小狗不会撒谎。”

辜行止神情淡淡,任由她在身上嗅来嗅去。

雪聆每每在他身上都会赖许久,呼吸凌乱而急促,乱得毫无章法,不停用着鼻尖蹭他的耳畔,但也仅限于此,甚少有太过越界的行为。

可现在她闻着,忽然冒出一句话。

“我能看看你…那儿…吗?”

辜行止有瞬间以为听错了,蹙眉问:“什么?”

雪聆难得扭捏起来,环抱他的脖颈抵着头重复。

“荒唐。”一向温雅复礼的青年唇瓣微颤,语气难以维持冷静,想要将身上的女人推开。

雪聆赶紧抱紧他,很不满地大声道:“不看就不看,凶什么凶!”

辜行止脸色刚稍好些,又听见她哼道:“若不是我没有,我才不屑看你的,你身上有何处我没看过,吃我的,住我的,还这般小气。”

辜行止薄唇抿起:“不同。”

雪聆冷笑反问他:“有何不同?我还不是踩过。”

这句话勾起了辜行止刻意淡忘的记忆,脸色已然沉下,又冷淡成最初那高高在上侯世子。

雪聆最讨厌他这副作态。

她身上还有外面沾染的泥,为了不弄脏晚上要睡的榻,直接将他从榻上拽下来。

辜行止跌落在地没发出失态声,眉心蹙了下。

雪聆看着他落魄地坐在地上,也还是因过于俊美清贵长相,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沉稳得好似她做什么都无法磨灭他骨子里的礼义廉耻。

她要他无法俯视她。

雪聆踩上他的小腿,嫉妒又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可恶,他腿上的也似乎很有力量,分明瞧着很修长清瘦。

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又香又体格健美。

她若有他一半的硬肌,早就去码头做搬运的活儿,挣上大钱,住上大宅子。

再不济,她若有他半点好皮相,也嫁了个不嫌弃她命格,一心一意好好待她,每月都会把月钱交给她保管的好夫婿了。

怎么好处都教他一个人得完了。

雪聆原本只是想踩他的腿,但现在恶意在心中翻涌,忍不住往上对着脐腹看去。

不给她看,她……踩一下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

明天21点早点来[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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