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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睁开眼，灵魂撕裂的痛楚让他倒吸一口气，疼痛让他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在喊叫即将发出时他咬住了唇，等痛意消散一些后，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回想上一次重生的事时，他不禁弯起嘴角。

虽然不知道上上次死亡时真人看见了什么样的记忆，也不清楚对方获取记忆之后去调查了什么，但连淀月都没有主动共享情报来看，真人选择了刻意隐瞒。

既然无法避免真人想要记忆，那最好的做法就是加深真人对他的“感情”。

人类所定义的“感情”很简单，一些冗杂的情绪都可以用灵魂来解释，每一次重生的真人都需要花时间去了解信息，甚至会忽视本能的变化。

“你好，你的灵魂很特殊。”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吉野顺平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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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院遇见吉野顺平之后，真人就觉得世界就变了另一幅模样。

羂索在短短三天内死亡，淀月带着漏瑚他们离开。身为咒灵的他以人类的身份加入高专，真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但根据这位不断重生的少年反应来看，前面几次重生也是这种走向。

真人想要查明他们身上的契约术式，想要了解高专的教学模式，想要收集信息顺便和宿傩接触，只有了解这些才能制定对咒灵有益的计划。

这需要花时间长期埋伏，当下还是吉野顺平更加有意思。

这位少年的灵魂很特别，待在他身边时灵魂总会觉得舒适，那种感觉就像灵魂躺在轻飘飘的云朵中一样。有时候和他分开甚至看着对方与其他同学相谈甚欢，真人的灵魂总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这股情绪从灵魂发出，真人一时间难以理解。不过没关系，只要吉野顺平给出一些记忆，他就能高效地了解对方并且探查情报。

今天是吉野顺平答应给予他记忆的约定日，是他们加入高专的第七天，也是他们从高专回来看望吉野凪的日子。

随着零点时钟响起，真人从床上睁开眼，他期待着得到重生记忆，但灵魂深处又传来异样的微妙情绪。

“有时候看见顺平就会觉得不舒服。”他望着打开台灯的少年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眼中泛起一层冷意，“这是顺平搞得鬼吗？”

“你觉得呢？”吉野顺平反问他，漆黑的眼眸毫无波澜。

真人思忖片刻，“是契约术式的影响吧。”

只要解开术式，就能摆脱少年对他的影响，想必对方也是这么想的。不知为何，他的灵魂溢出一抹不悦，但他很快掠过等着少年的回答。

吉野顺平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抚上他的面容。

“真人先生，之前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少年的笑容依旧，眼眸闪过一丝诡谲。

真人睁大双眸，记忆突然涌进脑海，他在一瞬间之间坠入了深潭之中，周边的一切都静得可怕。他缓缓睁开眼，在一个度假小屋内，穿着灰色毛衣的吉野顺平正坐在火炉旁翻着书页。

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他与少年灵魂的共鸣声清晰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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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让吉野顺平坠入了黑暗。

这次给予记忆虽然灵魂破损得没有上次严重，但他依旧撑不过去。

他慢慢习惯这种痛苦的死亡，在意识消散之时偶尔会出现所谓的走马灯，他度过的时间太漫长，那些他不去记住的繁杂无用的记忆，偶尔会冒出来。

但这一次他看见的是真人的记忆……或者说，他“看见”了他和真人两个人。

“顺平，我现在才发现，我们之间的灵魂连接得很深。”

这是第七个百年时发生的事，在这次重生里他第一次带真人去往极地，他们为了看极光而在某个别墅小屋居住过一段时间。

“这里一年四季只有雪。”真人透过小屋的窗户望着漆黑的天空，“按理来说，这里的人们应该惧怕黑暗或者是暴风雪，但这个地方的咒灵却极为罕见。”

“这和你发现灵魂连接有什么关系吗？”吉野顺平坐在仿真壁炉旁，上面用电驱动的暖炉还会模拟出火焰流动的状态。

“当然有关系了，这个地方的人类和动物太少了，周边几公里就只有我们在，太安静了。”真人聆听周边的声音，只能听见电动暖炉模拟火焰燃烧的声音。

“真人先生，最近去了这么多国家旅游后，你早就发现日本的不同之处了吧。”

“啊。”真人拉上窗帘，少年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着书，他上前夺过书靠在椅子扶手上，“日本的咒灵异常得多、也很强，相对的咒术师的水平也很高。”

“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真人眼珠子转了转，他弯起嘴角，“这个问题之前的我已经回答过好几次了吧，你是想要验证什么吗？还是说——”

他拉长声音合上书，凝视少年漆黑的眼眸。

“还是说你只是在转移话题。”真人透过皮囊看见少年的灵魂，他微微弯起嘴角，“你在回避我刚才的话。”

吉野顺平没有回应。

真人上下扫视少年，他已经和对方相处了二十几年，用人类的标准来看，二十几年还在一起是一段足够真挚的感情，但他们的关系并非如此。

大部分时候他们不像情侣那般腻歪，虽然会做I爱但也只是为了发泄**，每一次都是真人主动邀约，少年也每一次回应而已。聊天的话题天马行空，他们不会因此吵架。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形容他们的生活，那就是平淡，说得再尖利一些，就是无聊。

可能就是长久浸没在这种如白水的时光里，少年的灵魂没有任何成长。

吉野顺平穿着灰色毛衣，衣领挡住了一半脖颈，黑色的头发随意地扎着，留下几缕刘海落在脸侧，这让少年与初见时多了几分成熟，但没有变化的外貌又增添了一丝阴郁。

“我发现顺平一直在回避关于契约术式相关的话题。”真人看破少年的内心，这个地方太无聊了，他只能从对方身上找点乐子。

“是啊。”吉野顺平大方承认，他取过真人手上的书继续翻阅，“不过现在调查契约术式也没事，因为唯一知道相关术式的宿傩早就死了，如今留存的古籍也没有相关信息。”

“我才不做调查的麻烦事，而且这种契约对我来说不痛不痒，我只是好奇……”真人直接往后一倒，不顾吉野顺平放在腿上的双手和书，他直接坐在上面，单手揽住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戳着对方的脸。

“你好奇什么？”吉野顺平早已习惯真人这种举动，心情并无多少波动。

“好奇我们的灵魂连接是否真的与契约术式有关。”真人敏锐捕捉到少年的心情，笑道：“看来这是我第一次提出的问题。”

吉野顺平问：“你猜测我们之间的灵魂连接与契约无关的依据是什么？”

“是声音。”真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里除了我们的灵魂没有额外的声音，我们在使用咒力时灵魂就像呼吸一样会发出微弱的声音，刻在灵魂上的契约术式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发动，只有我们做出触碰灵魂的行为时，契约术式才会引发共鸣……”

吉野顺平沉默地听着真人的猜想，屋内的暖气让他的身子热了起来。

真人开始说一些长篇大论，例举他可以毫不使用咒力的情况下感应到吉野顺平的灵魂，能够意识到吉野顺平的离开，在距离远的时候，能够在众多繁杂的灵魂与咒力中，通过直觉感知到吉野顺平的方向。

“更重要的是，在这么安静的时刻，我能够单纯听见你的灵魂与我产生的共鸣声，这就像是不依靠任何工具就能知晓彼此的心跳声，这说明我们之间的灵魂紧紧缠绕。”

真人说到此捻起少年的一缕头发用食指卷了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的灵魂完全记住了你的存在，把你当作了我自身的一部分。”

吉野顺平微睁双目，他凝视得出这个结论的真人，嘴角微微上扬但双眸却溢出更加复杂的情绪。

“你……真是矛盾啊……”真人跨坐在少年身上，书本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少年没有挣扎而是靠在沙发上等待他的行动，于是他低头捧起少年的脸，刻意摆出怜悯的神情哀叹道：“可怜的顺平，总是对我每一次的改变感到高兴，又对我的改变感到悲伤。”

“是啊。”

吉野顺平笑着，他堵住真人这张烦人的嘴。

后面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只记得他们的喘I息声淹没在电子火焰燃烧的声音中，这些杂音落在灵魂上，发出的共振在灵魂上留下永远的回响。

随后意识也跟着湮灭。

死亡对吉野顺平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对真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回忆会连接灵魂，会牵引身体的感官，他与吉野顺平做的那些事也反应在身体上。

他面色绯红，身上浮现一层细密的汗水，难忍的**让他口干舌燥。躺在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没了声息，灵魂在无声悲鸣，而肉I体传来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他捏着少年冰冷的面容狰狞地笑出了声。

“共鸣……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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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让吉野顺平清醒，他坐在电影院里，望着面前的大屏幕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果然如他所想……

每一次重生的真人都无法迅速理解他们之间的灵魂联系，即便真人对他没有任何记忆，灵魂也会下意识对他的言行做出反馈，就像条件反射一般。

只要故意死在真人面前时，就能给真人的灵魂留下回音。

往后，真人每拿取一段记忆灵魂就会对他产生反应。久而久之，对于真人来说，拿取记忆将会变成一件让灵魂痛苦的事，就算他早早死去，活下去的真人也会一直记着他、会因无法忘记他而感到膈应。

想必聪明的真人早就察觉此事，但本能没办法抑制，只要真人还有意识，只要真人还拥有灵魂，只要真人还存在于世上，就会一直记着他。

“你好。”

真人再次朝他走了过来。

他凝视真人的面容，这副人类皮囊下的灵魂他无比熟悉。

真人会再一次被他吸引，他们将再一次重复上一次的经历。

眼前的是他了如指掌的真人，是偶尔会觉得陌生的真人，是他痛恨的真人，是他不愿承认爱着的真人，是一直折磨着他的真人。

真人真人真人……

他会给予真人想要的记忆，相对应的，也会在真人的灵魂中留下痕迹。

不论灵魂多么痛苦，不论多少次……

“你好，真人先生。”

他都会一直缠着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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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