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他开口道,“红云可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笙晚看向白衣人,倒是对于这种评价不是很认同,“我这就算睚眦必报?”
“若是和红云比是如此。”他淡淡道,“若是同别人比,你这叫心慈手软。”
“所以道友以为呢?”
“你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白衣人看着笙晚道。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笙晚道,“我这既不应叫睚眦必报,也不应称心慈手软。”
白衣人对此不置可否,“你并没有下杀手。”
“道友可与旁人有旧怨,或是看不顺眼的?”笙晚继续道,“道友看不顺眼的,有旧怨的都死了吗?”
“没必要动手。”
“所以这不是一样吗?”
白衣人抬眼,“不一样。”
“我感觉一样的。”笙晚道,“因为我也觉得没必要动手。”
白衣人倒也没多说什么,话锋一转道,“你既说红云是你师父,那你师父呢?”
“跑了。”
白衣人:……?
师父,跑了?
嗯?
这东西是能够放在一起说的吗?
白衣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笙晚重新委婉道,“家师有事,先走一步。”
白衣人目光打量着笙晚,那如玉山倾,万年寒冰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她虽然个头不高,脸上还稚气未脱,但是却是双眸不移,身正板直,倒是半点不怵。
当然,对于笙晚的视角来说,也没什么好怵的,毕竟眼前人 ,长的还挺好看的,放在边上看看都养眼的那种。
夏天特别热的时候,可能都能够带点降温的那种。
不过仔细想想,作为修道之人倒也不用这个。
“说来,道友不是同金翅大鹏雕有缘吗?”
“既然走了,那就是现在无缘。”他道。
不知道为什么,笙晚感觉不是什么缘不缘的,而是他有些嫌弃……
嗯,虽然那个样子是不太好看。
这边笙晚正想着,然后就听见他道,“你要往何处去?”
笙晚脑子里面第一反应是往去处去,不过话到口边,看着眼前这白衣人,笙晚到底选择了实话实说,“向东。”
“我要去东面。”
“东面有天柱不周山,有仙山昆仑,东海之外的仙岛蓬莱等等。”说着,笙晚顺口道,“不知道道友可有去处?若是没有不如一道?”
“好。”
“若有的话那我们就在此……嗯?”笙晚愣了一下,她也就是一说,竟然真的成了?
这么好说话的吗?
“我如今也是无事,可同你一路。”他淡淡道,俨然就是恢复到了之前那副冰块脸的样子,虽然是个养眼的冰块脸。
笙晚见状点了点头,本来想问问冰块脸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都没问,她也没必要,说不得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呢?
原本就是陌路人,如今也只是个路搭子而已,这会儿如此,过一会儿说不得也就分开了。
就是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冰块脸道,“你要去何处?”
“?”笙晚。
这个问题不是说过了吗?
这是回档了吗?
笙晚回过头看向冰块脸,到底还是重复道,“往东去。”
闻声,冰块脸收回了视线。
又走了多时,笙晚走走停停,插手的事也不在少数,不得不说,之前的三年,笙晚练得一手好聚灵阵。
在这里面能够诞生灵智的,琪花瑶草还是少数,多的是普通的花草树木。
让笙晚最为意外是一片浮在水面上的树枝。
笙晚看着水面上开花的树枝不由得惊叹道,“这竟然也能开灵智?”
“天下之大,不过是绿枝罢了,相比较很多生灵,已经很幸运了。”虽然笙晚路程缓慢,但是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离开,只是旁观的冰块脸道。
“也是,看怎么比了,这绿枝至少还有一个实体,飘在水上也能够活很久。”
比这更难的都有。
比如说师父,实体飘忽,一吹就散,毫无根基,但是也开了灵智。
还有她见过的两只蜉蝣,朝生暮死,能够开灵智何尝不是一场奇遇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开灵智,就是一场机遇。”
冰块脸看着水中飘荡的绿枝,“也要看自身。”
“的确,是要看自身。”笙晚认同道。
冰块脸看了眼笙晚,随后目光挪开了。
嗯……
感觉这目光有点怪,但是说不出来哪里怪,想不通也就不深究,索性抛之脑后。
直到笙晚看见一块充满了血气的山石,凝固下来的深黑色为底包裹了每一处,上面稍稍尖利一点的地方,周遭暗红到最中心的鲜红,血液还在流淌,滴在地上,和土地上的颜色融为一体,与此同时,一头又一头大大小小的走兽飞鸟不断的往一块山石撞过去,撞的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些生灵挺不过去,就死在那周遭,看起来像是在举行什么鬼邪仪式。
笙晚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以为是那块石头有什么邪异蛊惑生灵献祭,笙晚当即一道法力隔开那些走兽飞鸟和那块石头。
而伴随着笙晚隔开,那些走兽飞鸟撞的更加厉害,伴随着虎啸狼嚎猴鸣鸟叫,是愤怒,也是更加凄厉。
笙晚眉头紧皱,目光直接落在那充满血气的山石上。
如果说去用神识探察,肉眼所见,血煞绝对是第一印象,但是真说是稍加探察,就能够感觉到那山石的醇厚与精粹,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宏大。
丝毫感觉不到任何阴邪的意味。
虽然说如今洪荒乃是强者为王,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真说是以万千无辜生灵的命练就法宝或者成就自身境界,到底还是为人所不耻的,更重要的是天道都会加以辖制。
同样,与之必然是挥之不去的阴邪。
而眼下的这东西,却是截然不同。
非要说点什么,那就是——
感觉到一种浑厚至极,但是又像是已经枯竭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有些难以描述,截然相反,但是就这么一同出现在同一个东西上,“好奇怪。”
“自不量力,蚍蜉撼树。”
笙晚抬起头来看向冰块脸,“怎么说。”
“这山要死了。”
“?”
“山脉断了,山也就死了,没了灵气,以后也孕育不出来什么能够开灵智的生灵了。”
“那它们……?”
“蠢。”他冷声道。
“山之将死,灵脉暴露在外,山中走兽飞鸟感觉到后,血祭山脉,行这等无用功,别说流血了,就算是全山的生灵都死在这里,最多也就能再活几年而已。”
“什么情况下山会死?”
"原因很多,大能打斗,山川地移,山脉倾斜变动,不过这里就是纯粹的灵气枯竭,和西方之地的局面差不多。”
“这山脉还能支撑多久?”
“最多不过一掌之数。”
笙晚沉默了一下,“能救吗?”
“难。”
“山脉也是地脉的一部分,不是那么好改的。”
“观摩周遭,方能衔接,所费的心力,所消耗的,绝不在少数。”说着,冰块脸看了眼那块血石,“而且这灵脉不值得。”
“即便完好,其中灵气也不多,就算是没有什么损毁,也不如搬离此处,说不得还更好。”
笙晚看着外头那些张牙舞爪充满了愤怒的生灵,笙晚回过头看向他笑道,“多谢道友。”
冰块脸没说话。
接下来足足两个年笙晚在游走周遭山川,观摩地势,俨然都快把这方圆千里的山川脉络都刻在脑海之中了。
两年时间,笙晚用神识法力顺着暴露在外的地脉渗进去,试图找个源头。
最后一年,笙晚开始试图修缮。
但是太乙玄仙的法力用来修复地脉,实在不足,见底的速度极快,笙晚仍旧没有放弃什么,只是被彻底掏空脱力而败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一道**力落在地脉之上。
地脉时隔多年,重新焕发了生机。
笙晚睁开眼睛看向冰块脸,未等说什么,天上降下来功德。
功德一分为二,大部分朝着冰块脸而去,一小部分朝着笙晚而来。
不过冰块脸并没有要那道功德,抬手一挥,那些功德都落在了笙晚身上。
也伴随着功德讲下,笙晚心境完全,突破到了太乙金仙。
好一会儿,笙晚道,“多谢。”
“为他们?”
“不,为我自己,这些功德大部分本应该是道友你的,也谢你没让我多年努力打水漂。”
“就这点功德算不得什么,而且你就算是没有这点功德,你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突破了。”冰块脸实话实说道,“不过若是我不出手,你当如何?”
“那就是这座山的命了,我尽全力了,至少让这山活的更久,比它们血祭久一点就成了。”
“你倒是看的开。”
“没有,只是不想帮倒忙。”笙晚笑道。
山林碧翠,结界外的生灵都和之前她第一次见的时候截然不同了,有的已经死了,但是总有活着的在那里。
眼睛里面早就没了那愤怒,而是亲近。
笙晚没有靠近。
离开了这边,笙晚继续往东走。
半个月后,笙晚站在山林间,望着远处的山脉,不由得有些感慨,“说起来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够到不周山之类的地方。”
“到不了那里。”身后传来声音道。
“为什么?”
“你走错了。”
“???”
“我问过你,你说去东边。”
在那一瞬间,笙晚脸色差点没绷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