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着先前的那条路走了一会儿,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
“我们进来的时候......有分叉么?”
领路的娄鸢看着眼前三个一模一样的幽暗洞口,不禁发问。然后她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现在怎么办。阿鸢,你能算出来该走哪边吗?” 听到千客来的话,娄鸢却是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我出生后就被父亲封了一魄,使得我那一点慧心就没有了,所以卜算这事儿我真的没天分啊。”
咦?既然娄鸢不是人,那她父母是人吗?
千客来没由来地想到,但现在显然不是让她想这些的时候。
娄鸢眸光闪了闪,“客来的师父是修的卜爻之术,要不你试试?”
“师父没教过这些。”听完娄鸢和千客来的回答后,似乎他们只能分头行动了。
娄鸢虽然受伤了,但还是一大战力,她独自行动;老梧是个一米八几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男人,千客来和他同行,负责保护他;槐弗别的不说,力气大,揍起人来嘎嘎猛,她选择一人走最左边的那条路。
几人在分开前商量好了,千客来把羽毛分了一根给槐弗,到时候有情况就互相联系;娄鸢让她自己把那面铜镜带着,遇到危险就先躲进去,剩下的等他们过来再处理。槐弗把羽毛、打火机和铜镜揣进口袋,率先走进了幽暗的通道。
其实直觉告诉娄鸢分头行动会很危险,但如果一群人把三个通道都走一遍的话,被饿死在这里的几率更大。横竖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分批次去赌那三分之一的概率。
娄鸢打着手电,不知走了多久,总感觉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就在她快要向另外三人汇报自己无功而返的时候,她看见眼前忽的出现一点亮光,娄鸢又惊又喜,立马关了手电筒,往前跑了两步,只为了看看那是不是真正的出口。
就在这时,脚下的石地突然震动几下,随后娄鸢整个人就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摇晃,然后摔在了地上,背在石壁上狠狠地蹭了一下,她被疼得呲牙咧嘴的。与此同时她听见了一种和之前隐居时推石磨豆腐很相似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更响,更闷。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光点是不是出去的路,伴随着这种磨豆腐的声音,前方的那个小光点就渐渐的消失了,整条通道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但娄鸢还是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包括自己的外套和刚才因为摔跤而从手中掉出来的手电筒。她感到眉心有些发热,伸手一摸,果然是一簇凤凰真火,她来不及多想,即刻捡起手电,转身向后跑去。
他们并没有说好,点燃羽毛是发现出口还是遇到危险。好在后面的路都没变,娄鸢加快速度,很快就跑到了先前他们分开的岔路口,正好遇上手里捏这羽毛的千客来他们。羽毛和眉心的火都还在燃烧,看来只能是槐弗了。三人对视一眼,一起走进最左边的那条通道。
老梧的树化已经很严重了,双手已经彻底变成了树枝的样子,身上也开始簌簌的往下掉枯黄的梧桐叶。娄鸢走在最前面,一只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提着剑。没走两步,她就又听见了最初进山是的那种水声。
嘀嗒。
嘀嗒。
而且这水声越往前走越清晰。娄鸢很担心,但碍于自己是个伤患,刚才跑那两步都扯到了伤口,为了不让伤口裂开,也只得耐着性子慢慢走。
嘀嗒。
嘀嗒。
可能又往前走了走了有七八十米,水声开始变了。如果说之前的水声是带有一些空洞的回声的话,那么现在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清脆了,娄鸢知道,他们里槐弗的位置不远了。
想到这里,娄鸢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但手电筒似乎质量不好,在地上摔了一下之后光线就有些暗,现在直接是闪了两下,罢工不干了。
没办法,另一只手电就在槐弗那里,他们只能摸黑再走一段了。
娄鸢又闻见了那股令人恶心的潮湿气息,同时脚边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好像有水蔓延到了这里。
是槐弗吗?
娄鸢一边想着,一边往前多走了几步,并从指尖冒出一团明亮的火。
火光没灯光这么亮,不过让娄鸢看清眼前,已经足够了。
她看见了藤蔓中奄奄一息的槐弗和掉在地上的羽毛。
在娄鸢看清后,火灭了。
不只是她看见了,千客来,老梧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槐弗被困在比那些气生根更坚韧、更粗壮的藤蔓中,藤蔓似乎是从墙上长出来的槐弗被紧紧地裹在墙上,而她旁边还有一具被裹成茧的东西,只露出张脸,看上去早就死透了,面色发青,是那个山神。
地上的水迹显然就是槐弗的水鬼体质在这阴冷之地之中淌出的。
“救......”槐弗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便暗淡了下来,连话都没说完。
槐弗看上去快不行了,娄鸢两步冲上去,用剑劈开那些藤蔓,结果藤蔓异常坚韧,娄鸢不敢用十成十的力,怕伤着槐弗,也只得砍出了几条豁口,她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但下一剑很快便落下了,只不过比起上一次攻击,这次剑身发青,裹挟着一层纯粹真火,效果立竿见影。
千客来见状也抽剑帮忙,老梧是个呆的,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拔出军刀。但没什么用,他想了一下,伸出早就完全树化的双手握住一截藤蔓,那截藤蔓抽动一下,然后悻悻地收了回去。
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解救槐弗的任务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可即便如此,槐弗还是受了很重的伤,铜镜和手电都摔在地上,铜镜的镜面裂开了几道细纹,被符纸粘着,半掉不掉。
原本千客来还想去抢救一下长乘的,但她戳了下那脸蛋子,邦硬,大罗神仙都救不回去的那种!
见槐弗从墙上掉下来,老梧马上放开手中的藤蔓去接住她,却听见“斯拉”一声,寻声看去 ,竟是槐弗被困太久,半边身子的皮囊都沾在了墙上,就快融为一体了。
槐弗是鬼,鬼没有血,所以她的伤口里流出的是她多年前身死后尸体腐烂化成的混浊脓水。
娄鸢试着把槐弗收回镜子里,但不管怎么做都,槐弗就是不能进去。
槐弗被一番折腾之后醒来,看见千客来在试着给她包扎,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
“......妹妹啊,没事的,不用救了。我.......咳咳咳——”槐弗突然开始猛烈地咳起来,嘴里吐出一团团浓稠黑雾。
如果有知情的人看见了,就会发现,槐弗吐出的,和之前假长乘七窍中冒出的,是同一种。
“老大......你先别急,听我说,这个藤蔓在吸食我的灵力和修为。那个山神,只是一个承载灵力的容器,他已经死了。”
“......我也快了。”
老梧却不允许她死,他仍是没有说话,只是从千客来怀中接过槐弗,将她单手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压入地面,化成树根,向下蔓延。
他打算吸收这山中的山野生气来医治槐弗。
“我一进到这里就被藤蔓困住了,我也想过躲回铜镜,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用......”
但这座山中的灵气在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只是一副空壳而已。所以就算老梧拼了命地从中汲取能力,也只是徒劳。
娄鸢总算从芥子袋中找出几颗疗伤的丹药,想的是泡在水里给槐弗送服的,结果结果拿着杯子去喂的时候呢,牙关早已闭得死死的了。
槐弗死了。
她没有体温,不存在渐渐变冷这一说,她的尸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水,从老梧的指缝中流走,渗到地底。
就这么一会儿,槐弗就消失了。除了之前她的那一部分物资,就只剩下她穿在身上的衣服了。
衣服中还有一根细绳,打了个结,感觉像是把什么东西给穿了起来。
老梧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仍保持着那个姿势。还是个孩子的千客来也呆愣在这里,她没经历过这么快的生离死别,所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活了几千年的娄鸢见过的太多了,内心早已麻木。她很快便看见了那根细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槐弗用来把自己之前送她的离火珠戴在身上用的,但为什么,槐弗死了,珠子也跟着不见了?
她在地上找了找,没有,那就说明是在藤蔓吸食槐弗的同时也被一并吸收了。
但那怎么可能!
她给槐弗的是什么?世上仅存的涅槃火和南明火的混合体!要是这么容易就没了,那她还要不要面子了!更何况南明离火对这类邪物的伤害拉满,就这么没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就是假的。
暂且不去管什么邪祟会吸收这等神火,反正还活着的三人在各想各的。
千客来不信这么好的槐弗姐姐就这么仓促地死了同时又觉得不能辜负她的牺牲,于是她开始回忆槐弗死前说的话,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能用的线索。
老梧还是一动不动,掉落的梧桐叶覆盖了还未干涸的水迹。他低垂着头,突然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槐弗的场景。
那是一九三三年的一天,是民国二十二年。
写文给自己写红温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10章 再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