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滚,别**拦老子,老子今个儿还就和这小*子杠上了,什么叫老子摸你手,你手抖砸了老子的酒,啊?还污蔑老子,真**给你脸了!”一个明显被酒精泡坏了脑子的狗东西撑着桌子站立,正满嘴喷粪,旁边那男人也醉得满脸红,看似阻拦实际就是糊弄,从眼神到表情满满看戏的戏谑以及不堪入目的下流心思,竟是保留着几分清醒。
邱阅吓得脸色发白,泪珠簌簌往下掉,不知所措。
“**哭哭哭,女人就**知道哭,一哭就有舔狗凑上来是吧,*子找挨*,多少钱,你**趴那让老子*,哈哈,怎么不说话了,刚不是挺能bb,果然呐,女人就是**货!”
“啪!”火红的印子镶在喷粪的狗东西脸上,那狠厉的力道直接把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狗东西扇得踉跄,场面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无萦甩了甩手,像是在甩掉手上沾染的脏污,且拉着发呆的邱阅迅速后退,不出所料这狗东西暴怒,随手抄起一个酒瓶就要砸向她们,无萦冷静地带邱阅轻巧躲避。
狗东西砸了空,底盘不稳,差点摔个狗吃屎,晃晃悠悠吼一声,干脆把酒瓶一砸,意图恐吓,并扑向她们。
无萦目露嘲讽,避开另一个意图不轨的醉鬼伸出来的手,脚下步法诡谲轻盈,轻松带人脱离两个狗东西的夹击,尚未来得及谋划反击,一道凛冽的风擦身而过。
“咚!”一扁长之物直直砸在喷粪的狗东西脸上,狗东西当即倒地昏迷,那砸人之物也摔落在地,原是一把星空吉他。
无萦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果然是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的狼崽学妹。
周在欢满面寒霜,凌厉的眉眼却好似着了火,在无萦看过去时瞪了她一眼,意思明了——客人闹事干嘛不找人帮忙,自己逞什么能。
无萦丝毫不心虚,甚至冲她浅笑一下,她认为自己有对付他们的能力,事实亦确实如此,起码逃跑肯定没问题。
就是可惜了那把漂亮的吉他,真该死啊,这两个狗东西。
然而现代规则,杀人是要坐牢的,它们还是活着吧,死了比活着还会给人添麻烦。
无萦摇头叹气。
“杀……杀人了,杀人了啊——!”
那想借酒醉生事的狗东西被吓得完全酒醒,张口大喊大叫,把清吧工作人员全部引了过来。众人一看这场面,上前的脚步难免踌躇,谁也不想摊上事。
周在欢若无其事地走上前,醒着的狗东西吓得腿软跌坐在地,抱头念叨“别杀我,别杀我”,仿佛她是什么杀人狂。
“嘁。”周在欢不屑地咋了下舌,走到被砸晕的狗东西旁边,捡起摔坏的吉他,想让其他人叫个救护车,把老板也叫回来,结果一转身就是近在咫尺走路没声的怪学姐。
“你干嘛?”周在欢微微蹙眉,现在这情况,她老实和邱阅当受害者不好吗?来掺和什么,想之后被俩酒鬼私下找麻烦,还是档案添一笔校外斗殴的污点?
“陪你呀,学妹。”在她反驳之前,无萦抢先道,“此事因学姐而起,哪有把烂摊子都扔给学妹的道理,哪怕学妹有能力有背景解决这件事,也不该是我置身事外的理由。”
她明白周在欢的用心与体贴,周家毕竟是玉姜四大豪门之一,纵够不上顶级豪门行列也是次一等的级别,此事不论对错,如果焦点落在周在欢身上,周家会替她摆平这件事,她不单不会受到处罚批评,还会受到见义勇为的褒奖,那俩酒鬼绝不敢和周家硬碰硬。况且张老板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这里的监控且能证明是酒鬼挑事在先,到最后这事吃亏的只有酒鬼,无萦和邱阅能在他们的保护下隐形,之后不会有麻烦。
假如焦点不在周在欢这见义勇为者的身上,张老板虽说依然会帮她们,周家却不会出手,那俩酒鬼兴许表面答应得很好,私底下偷偷报复。学校那边也不好说,学校不禁止学生勤工俭学,清吧也不像酒吧那样混乱,但在清吧打工加上与人发生矛盾到大打出手就不是能轻易揭过去的事了,无萦当下的成绩尚未好到能让学校睁只眼闭只眼的程度,很大可能会记过。
可就如无萦所言,这些并不是她置身事外,让周在欢一人承受此事后果的理由。
凝视着她坚定的双眸,周在欢嘴唇微动,吐出轻轻的“笨蛋”二字,心里其实是有几分高兴的,不赞同归不赞同,有人在理性与感性间选择偏向她的感性,她又不是圣人,怎么会不高兴。
“这事儿交给我,你别担心。”她伸手拍了拍无萦的头顶。
无萦轻笑,说:“我不担心啊,我可是很相信学妹的。”
闻言,周在欢刚矜持地显露一分被信任的喜悦与得意,就听无萦话锋一转:“相信归相信,学妹这般没大没小,学姐可不是没有意见。”
说着,她把周在欢的手拿下来握着,省得她仗着身高高一点“胡作非为”。
周在欢瞥了眼彼此交握的手,面颊微微泛红,没说什么,也来不及说什么。
在她们疑似演偶像剧期间,救护车和张老板在清吧同事的呼唤下先后脚到来,当然也少不了敬爱的执法人员。
有监控录像为证,此事没什么争议,就是俩酒鬼喝多了耍酒疯,稍微清醒些的那个撺掇不清醒的那个耍流氓。在邱阅以清吧即将打烊劝说他们离开时,不清醒的酒鬼骂骂咧咧,要求邱阅给他倒酒,喝完他们就走,邱阅照做,酒鬼就趁机摸她的手,邱阅被吓到,酒瓶没拿稳摔碎,不禁叫出了声。之后就是酒鬼喷粪侮辱邱阅,无萦打了酒鬼一巴掌,以及周在欢稍有点出格的见义勇为。
因着酒鬼有错在先,两个动手的都是未成年,被砸伤的酒鬼达不到轻伤标准,加上周在欢对赔偿医药费没意见,以及张老板从中斡旋,此事最后是协商解决。两个酒鬼被周在欢“好言相劝”签下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协议,一旦事后私下找她们三人麻烦,按照带来的麻烦程度,赔偿最低一百万,上不封顶。此外,这两个狗东西上了张老板的黑名单。
事情解决后,邱阅向无萦二人道谢和道歉。她没有强大背景,家庭困难,很担心会遭到报复,不敢和她们一起面对酒鬼。以前清吧发生过类似的事,涉事女孩很勇敢,和那时的闹事者对抗到底,在老板的帮助下的确得到了公道,却没能保住性命,在辞职回老家发展,离开玉姜市的当天,她被怀恨在心的闹事者跟踪杀害。哪怕案件很快侦破,老板动用关系让犯人被判了最重的刑,那个勇敢的女孩也已经活不过来了,所以她怕。
无萦理解她的恐惧,也知道她会说起那件事不是给自己的胆怯找借口,而是提醒她小心,人的恶意与仇恨比深渊还要可怖,谁都无法保证道德与法律能始终保护自身远离人性丑恶。
约定好明天下班邱阅请客道谢,几人相继离开清吧。邱阅会到老板朋友的酒店住,周在欢打算回自己的小公寓,至于无萦……
她拉住周在欢的手,笑道:“谢谢学妹今天见义勇为,学姐请你吃夜宵好不好?”
周在欢心头一跳,总觉得无萦目的不单纯,她也不爱深更半夜吃东西。
……
“羊肉串二十串,鸡翅四串,鸡心四串,鸡胗子四串,再要两个烤饼与两瓶橘子水,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学妹?”无萦回头问跟在身后被她半拉半拽轻轻松松带过来的周在欢。
一只手插兜装酷的周在欢看了眼被抱着不放愈发僵硬的胳膊,微微摇头回应。
无萦无声笑笑,付了钱,拉着她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坐下。
等待烤串期间,为避免冷场尴尬,无萦找了个话题和狼崽学妹聊,话题自不是学习和家庭这种容易踩雷的,而是周在欢喜欢的轻摇滚。
无萦对古乐有几分心得,对现代音乐没什么研究,幸而有徐渺的记忆打底,音乐不论古现多少有些互通之处,倒是能和周在欢聊个深入浅出、痛快酣畅,令本来故作冷酷的小狼崽刮目相看,稍稍扬起了嘴角。
烤串端上来后,关于音乐的话题仍未停止,主要是周在欢起了兴致,不知不觉间卸去所有防备,一边吃烤串露出享受美食的可爱表情,一边无意间透露出她的梦想。
“等我成年就离开那个破周家,然后出国去音乐之都,我要从那里起步,成为享誉世界的轻摇滚歌手!”
话音未落,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在认识不到一天的学姐面前大展中二之魂,当即低下头闷头吃烤串,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的狼耳朵冒了出来。
“会的,我们欢欢这么棒,唱歌这么好听,怎么不值得一个享誉世界呢。”无萦温柔又真挚地鼓励她,即使眼睁睁瞧着学妹长出一对狼耳朵也没有中断鼓励的话,且维持着发自内心的情绪抒发,没有因为突兀的狼耳朵而产生丝毫变化,就是说完话之后内心被兴奋与疑惑充斥。
兴奋在于她是个不容辩驳、货真价实的毛茸茸控,疑惑在于现代人为什么会长出一对狼耳朵,且这对狼耳朵其他人似乎看不见,不然总是偷瞄她们的隔壁那桌小男生应该会有很大反应。
无萦有点怀疑是自己喝橘子水喝醉了产生幻觉,毕竟她一直觉得周在欢属实是只可爱的小狼崽,由此幻想出一对狼耳朵合情合理不是吗?
所以到底是不是幻觉呢?或许实践出真知。
找了许多借口,无萦矜持地伸出手,踌躇着试探地靠近那对微微抖动的狼耳朵,如果忽略她亮晶晶的双眸,没准她刻意表现出的犹疑会有那么几丝可信度。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某狼崽依旧在闷头吃烤串,为刚刚不酷且中二的举动羞恼不已,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狼耳朵已经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无萦:诶嘿,我捏~
“嗷呜~!”周在欢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可可爱爱奶凶奶凶的叫声,惊得隔壁桌小男生掉下凳子,亦让无萦忍不住愉悦,低头掩唇,乐不可支,披散的微卷发丝自然而然垂下遮住大半张脸,随着肩膀抖动而发颤。
周在欢一脸冷漠地咳嗽两声,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坐回凳子上,死亡凝视对面抖个不停的“好”学姐,并从对面盘子里拿了一串羊肉串,恶狠狠地咬下一块肉,几秒吃完再拿一串……
好半天,无萦才平复好心情,收敛了笑意,抬头,春风满面,柔情似水,水润的杏眸,微湿的眼睫,绯色的脸颊,不点而朱看着就很好亲、轻轻抿着的唇瓣,无一不在勾引魅惑,偏偏她的眼神澄澈明亮,没有丁点欲念,只有藏在眼底故意泄露一丝丝的促狭。
周在欢动动狼耳朵,就算露天再怎么吵闹,车辆驶过再怎么能遮蔽声音,凭她得天独厚的听力也能把隔壁桌隐晦的抽气声听个一清二楚,更是清楚这些青涩大学生已经在犯罪的边缘想入非非。
啧,不爽。
放下木签子,周在欢看了眼干干净净只剩签子和半瓶橘子水的桌面,满意地勾勾嘴角,对无萦说:“吃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无萦自是发现自己盘中的烤串不翼而飞,不过她并不在意,有什么比捏到毛茸茸更快乐的呢?
有,再捏一次~
小心地藏起自己的意图,无萦回了声“嗯”,随周在欢站起而站起,目光时不时飘过毛茸茸,又在对方锐利的凝视下弯眸笑,试图萌混过关。
周在欢磨磨牙,一手捏着某装傻学姐的手腕,一手拿着无萦没喝完的橘子水,在一桌男大学生失望的目光追随下快步离开烧烤摊。
路上无言片刻,无萦开口打破沉寂:“学妹,你很喜欢喝橘子水吗?”
“还可以。”周在欢脑子有点乱,为今晚莫名其妙的几次举动,以及为什么她能看到她的狼耳朵?
“嗯……其实我喝不下了,你可以把那半瓶丢掉。”
“不丢,浪费,我喝。”
脑子短路的某人完全没意识到间接kiss这回事,而现代生活经验不足的无萦只学会了词汇却不知情景。
“好吧。”无萦沉吟两秒,到底还是直接发问,“学妹,你那对狗耳朵是怎么回事?”
本来心里在别扭纠结的周在欢一听“狗耳朵”三个字当即破功,盯着无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反驳:“不是狗耳朵,是狼耳朵,是狼!”
“好好好,是狼耳朵,超酷的。”无萦伸手安抚性地摸摸崽崽头,顺便“不经意”地rua了一下毛茸茸狼耳朵,心下激动不已,面上笑容灿烂。
周在欢眯了眯眼睛,发觉了无萦的套路,但鉴于学姐这么一闹,她摆脱了别扭情绪,便不打算再计较,只是甩甩头把她的手甩下去,随后摆着一张冷酷脸,主动解释起狼耳朵的情况,意在转移某人注意力,省得总想捏她耳朵。
“我从出生起就带着这对狼耳朵,除了我自己,现在还得加个你外没人能看见或碰到,就是戴上帽子,耳朵也会穿过帽子,你能明白吧,就和幽灵一样。”
无萦点点头,瞧着狼耳朵,颇觉神奇,未被捏住的手再度蠢蠢欲动,可惜她的亲亲学妹警觉地立着耳朵,时刻提防她那只手,无奈只能暂时放弃,状似随口实则刻意一问:“狼耳朵出现有什么条件吗?”
“……”周在欢沉默三秒,回答,“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
她没说的是除了狼耳朵,她还有一条狼尾巴,她怕说了旁边的人会更加疯狂。
无萦不知她的隐瞒,对于如何实现狼耳朵自助rua已经有了点想法,现在嘛最好矜持些,别把学妹吓跑。
“学妹,下个路口左转,否则要离我家越来越远了。”
“嗯。”周在欢暗暗松了口气。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从繁华街市走到三无地带的筒子楼,垃圾污水混合的味道无疑是对鼻子的残酷折磨。
周在欢深深地皱起眉,问:“你住这儿?”
“嗯,是呀,我爹是个爱好家暴的老赌鬼,能留着个漏风漏雨但好歹有个遮挡的住所已经很好了。”无萦神色平静,仿佛说的不是她的家,倒也确实不是她的家。
周在欢不知该回应什么,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与她交握的手微微用力。
无萦看了周在欢一眼,没有掩饰狡黠的小心思,轻柔地对她说:“我怕黑,你陪我上去好不好?”
尽管周在欢很嫌弃这地方,她的洁癖在叫嚣着快离开垃圾堆,但她还是拧着眉陪无萦上楼了。
走廊里的味道更加难以形容,连最通风的楼梯都充满了古怪诡异的味道,她们几乎是屏着气上的楼。
到了顶层四楼,最破烂的那扇门就是赌鬼的家门,无萦是没有钥匙的。赌鬼怕徐渺偷偷拿钱或者偷走户口本和身份证,根本不给她配钥匙,只有赌鬼回家,徐渺才被允许进家门。有时候赌鬼喝醉酒睡个不醒,徐渺不论怎么敲门,里面的垃圾东西都不会给开门,因此她常有被关在门外一宿进不了屋的经历。
无萦不打算敲门,敷衍地要摸索一番,装作没发现备用钥匙,不想刚伸出手就被身后的周在欢抓住。
她扭头看向她,无声询问。
“笨、蛋。”
回应她的是冷酷的两个字,以及手心再度混合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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