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明姝方睁开眼,昨夜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一瞬回笼,她杏面霎时白了一瞬,惊得一下拥被从床榻上坐起,忙不迭地看向身侧。
箫胤临竟不在,也不知何时睡醒离去的。
沈明姝闭了下杏眸,轻缓口气后,汲鞋下榻。
这时,绿翠推门入内伺候,见她醒了,忙走到屋中紫檀木衣架前取了外裳,替沈明姝穿衣。
沈明姝边穿衣裳,边朝门外张望,蹙眉沙哑着声问:“殿下去哪了?”
“奴婢方才来时听王总管提了一嘴,说是殿下去巡视车驾了,他还说让奴婢过来给您说一声,等会儿若天放晴了,咱们就该继续赶路了,让奴婢赶紧收拾行囊呢。”
沈明姝听后心中狐疑更甚,既然一切如常,莫非昨夜她听到的那声“眉眉”是她的错觉?
还是说沈明宜被掳走后泄密了?忙追问:“沈明宜那边怎么样了?”
绿翠定了定神,“奴婢方才正想和您说此事,昨日沈明宜听了小姐的劝告后,今晨天不亮就离开客栈回锦州了,在她身侧伺候的老嬷嬷和奴婢说,这次沈明宜会被那伙流寇掳走完全是个意外,还说那群流寇本是冲着您来的,途中误打误撞闯进了她的厢房,还把她误认为是您,她才会出这档子事。”
沈明姝诧异得眨了下眼,右手食指指着自己鼻梁:“我?”
“嗯,沈明宜是这么说的。”绿翠煞有介事地点头:“她还说此事殿下也是知晓的。”
“那她被掳走之后,供出自己真实身份没有?”
“说了,但她说让小姐放心,那群流寇就算知道了你们两人的真实身份,可早在殿下的人找到她之前,就被官府的人当场斩杀了,这个秘密不会传到殿下的耳中。”
然而,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沈明宜那个蠢货做的事!
且不说远的,单说近的,单单这些时日她都干了多少蠢事了?沈明姝哪能放心?忙一迭声追问:“她亲眼看到那些流寇死的?”
绿翠眉头紧锁,缓缓摇头:“这个她没有说,奴婢不知。”
沈明姝:“........”
偏偏还漏掉最关键的事没说,沈明姝噎的顿了好一会儿都不知该说什么。
绿翠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可是殿下发现了什么?”
沈明姝忙定了定神,她蹙眉认真回想这些时日和箫胤临的点点滴滴,除了沈明宜的事外,自觉没露出什么马脚来。
且以箫胤临的为人,若他知晓她是个冒牌货,定然第一时间去查清此事,又岂会像现在这般无事发生?
如此想着,沈明姝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才渐渐落回肚子里,她自我安慰地摇头:“兴许是没有的。”
且昨日那等意乱情迷的情形,男人在床笫之上什么荤话说不出来?更何况是一句她听不甚清的呓语?万一是她听错了呢?
遂莞尔道:“也可能近日因为沈明宜的事,总让我心神不宁的,产生些错觉罢了。”
绿翠听后眉眼这才渐渐舒展开来。
可话虽如此,沈明姝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和绿翠一起用过早膳后,待登上启程的马车,见箫胤临如往常那般将她抱入怀里,捧着一本兵书看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和她聊几句当地的风土人情,并无异常后,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五日后,众人终于抵达锦州。
沈明姝随箫胤临方下了马车,平阳侯,嫡母刘氏,长兄沈景渊等人,已满脸堆笑地从府门快步走出相迎。
平阳侯三十来岁,精瘦身形,双鬓斑白,满是褶子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炯炯有神,只见他衣袖一震,捋着山羊须笑的谄媚又世故,“殿下今日能亲临侯府,真是令敝舍蓬荜生辉啊。”
箫胤临不置可否,语气淡淡的:“侯爷客气了,孤本应几个月前随王妃一同前来看望二老,可彼时孤手中还有些要事未处理完,就耽搁下来了,还望侯爷莫怪。”
“殿下要事要紧,要事要紧。”平阳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沈明姝见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若非念及箫胤在场,真想唾弃这几人一脸。以至于脸上的神色便越显得寡淡,她弯腰朝几人行礼,柔声道:“父亲,母亲,长兄安好。”
嫡母刘氏猫哭耗子般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湿意,握着她的手慈爱地连连点头:“我和你爹都安好,都安好。”
随即抬眸招呼箫胤临,笑得一团和气:“外面凉,殿下快快进府,赶紧暖和暖和身子。”
箫胤临目光巡视几人脸上,最后在缄默的沈明姝脸上顿了一息后,未再多言,抬脚随沈明姝一同跨入侯府。
待众人在前厅纷纷落座后,侍女们也将午膳一一放在屋中央的圆桌上。
竟有滚热的野鸡,烤鹿肉,法制紫姜,酒酿清蒸鸭子等二十多道,放眼看去琳琅满目,很是美味。
箫胤临因身份尊贵,高坐与上首。
整个席间,平阳侯和刘氏专拣好听话说,还时不时当着箫胤临的面,夸沈明姝从小就聪明,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心灵手巧等云云,就差没把谁娶了她,就是祖坟上冒青烟的话都说出来了。
沈明姝知他们夸的是沈明宜,也不在乎,可却不得不配合,时不时做娇羞状,害臊地埋头扒饭,惹来他们一阵轻笑。
反观箫胤临就比她镇定许多,他全程含笑、客套有礼地接话,脸上没浮现一丝不耐。
待好不容易用完午膳,沈明姝也吃得肚皮鼓鼓的,当即推说箫胤临一路上风餐露宿很是辛苦,急需回房休息,才将人打发走。
等两人回到嫡母刘氏安排的院子后,沈明姝长舒一口气,随即不顾形象地躺在小榻上。
箫胤临虽很疲累,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看到妻子的闺房,进屋后便解下腰间佩剑搁在屋中央的桌案上,一边走去菱花窗边,逗弄上面养的一盆铃兰花,一边转头哑笑一声:
“别人家的女儿一回到娘家,不是拽着家中姐妹玩,就是赖在爹娘身边不肯走,你倒好,不仅不腻歪他们,还跟我去宫中应酬一样一脸的疲态,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并非沈家的女儿呢。”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明姝心头一紧,忙讪笑着坐直身子,嘴上笑着埋汰道:
“殿下有所不知,我爹娘平时总怕我出府后丢平阳侯府的人,所以私底下对我管教甚严,若我方才不把他们打发走,他们定要拉着我问东问西的,万一我答错了话,就又要被他们训,平日我被他们训斥几句也就罢了,可今日殿下在..........”
沈明姝说到此处,眼露淘气地抿唇笑:“我虽没多大的才能,可在外人眼中怎么说也是淮南王妃,也是要面子的,自然就不想被他们训了。”
这番歪理听在箫胤临耳中,他只觉有趣得紧,当即笑着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煞有介事地冷着脸保证:“有孤在,没人敢训你。”
就连她爹娘也不行。
沈明姝顿时心头一暖,唇角蠕动了下,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想到自己即将和沈明宜换回,到底什么都没说。
箫胤临见妻子忽然沉默,皱起眉头,食指曲起刮了下她鼻梁:“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怕孤说话不算数?”
“我哪有。”沈明姝忙又笑起来,拿粉拳轻推他结实的胸膛两下,正欲再说。
这时,下人前来禀报沈景渊想约箫胤临一起喝酒。
箫胤临方皱起眉头,沈明姝忙又推他一把:“先别拒绝,说不准我长兄有事找你商议。”
箫胤临这才放开她,硬邦邦地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后,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待他走后,沈明姝揉了把笑得僵硬的脸颊,忙从小榻上坐起,一边肃容喊来绿翠,起身从厢房走了出去,特意避开和箫胤临走同一条路,一边扭头问绿翠:
“沈明宜可已回到府中?”
*
这厢,箫胤临依约来到前院的水榭旁时,沈景渊忙站起身朝他行礼:“殿下。”
今日沈景渊穿了一袭石青色墨藤纹云锦大袖衣,越发显得其人温润如玉,翩翩有礼。
箫胤临之前曾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心底并不喜此人,闻言撩袍在水榭旁的石桌前坐下,开门见山道:“今日长兄找孤何事?”
沈景渊未料箫胤临对他态度这般冷硬,脸上的笑意霎时僵硬了一瞬,他随即又面带微笑地在箫胤临身侧落座。
“唔,上次我去淮南王府时,因时间紧迫,未能和殿下把酒言欢,心中一直遗憾至今,今日得见殿下亲临敝府,我心中不胜欣喜,就想把此遗憾弥补上,这才特邀殿下来此畅饮。”
箫胤临心中冷哼一声,正要拒绝,视线忽瞥见他腰间悬挂的老鹰样式的络子,竟和他的一模一样,一顿。
沈景渊立马察觉到他的异样,忙笑着解释道:
“这个络子是明宜所做,明宜在府中最擅长打络子,平时又乐善好施,所以,不仅给我和爹娘都打了好多精美的络子,就连府中很多下人都有。”
箫胤临听后,冷淡的面容迅速黑沉下去。
心中无不牙酸地想:他把她送的络子当宝贝一样舍不得借旁人看一眼,她却倒好,竟送得到处都是!
甚至于此时此刻,箫胤临丝毫不怀疑,但凡他有的东西,旁人是不是都有?
十分抱歉,这几天作者菌感冒发烧一直没好,又因为发烧导致的眼睛也很疼,没办法对着电脑屏幕码字,所以就没更新,这几天会多更新补上。[求你了]
今天的儿子:“我以为的限量款,结果别人人手一只。”
女鹅:震惊,我也没说给你的,就是绝无仅有的呀。[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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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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