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南越。
南越的战事正胶着着,军士中又有不少人中了瘴气。
苏裕衡负手立在中军大帐前,云旗猎猎,雷鼓嘈嘈。只可惜,这擂鼓却是敌军叫嚣的信号。此时的苏裕衡,不再是京城城中的吏部尚书,而是三军的统帅,大都督。一身铠甲,更勾勒出他的天人之姿。不为亲自奉上一盏茶,苏裕衡摆手。
旋即,有人送上一封加急书帛,苏裕衡挑眉。信手拆开来,熟悉的笔迹,一如往昔。关于战事布局,疫病问题,事无巨细。苏裕衡不禁啧啧称奇。
登高望远,看向敌军大营,他忽而又心生一计。不知想到了什么,检查了下匣子,发现只有册簿,并没有信封。也不知纾儿在桓府的日子可还习惯?他的信是否早已收到?若战事再胶着下去,他便要托付桓修彦主持婚事了。
桓和颐从营中出来,便是看到丈夫低眉沉思的模样。无论境况如何,他还是一如初见。颀长玉立,入得眼帘犹带明月之辉,举手投足,俊秀眉眼间的风姿永远令她心折。
似是听到了动静,苏裕衡转身。
她付之一笑。
只是南越的瘴气让她的气色愈发不好,遍访名医却始终无济于事。苏裕衡装好册簿,携着她进了中军大帐。过路将军目不斜视,不敢窥视都督与夫人。苏裕衡信手烧了册簿,纸张被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夫君,可是兄长来信?”
桓和颐试探着开口
“是,元则之言,令我毛塞顿开。”
桓和颐笑笑,笑容掩盖不住骄傲。
他端起乌黑的药汁,吹了凉,递给桓和颐。
“夫人,南越瘴气过重。”
“战事不知何时结束,我想,着人送你回京城,好好休养。”
“咣当”一声,桓和颐手中的药碗掉在了软毯上,浓墨似的药汁倾洒而出,好似一朵妖异的花。
她张了张嘴,不舍道
“我心知夫君挂念。可是,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想伴君身侧,并不想回去。”
苏裕衡挥退了前来打扫的婢子,俯身亲手拾取碎瓷片,
“夫人,此处到处是齐王的密探,你在这里,我不敢冒这个险。”
桓和颐的泪珠在眼里打转,
“夫君,在这虎狼之地,我更不要离开你。”
苏裕衡搁下碎瓷片,亲手拂去她的泪痕
“当初选择让你随军,自有用意。现在让你回去,是考虑到你的身体。”
桓和颐泪如泉涌,紧紧抱住苏裕衡
“我身体无碍,夫君不要抛下我,我还想照顾你。”
苏裕衡叹了口气,轻抚怀中人的背部,只是眼中的忧愁愈发浓稠……
缀玉轩又增了几排护卫,若要逃出去简直难若登天。一连几日,黎纾都因着癸水窝在缀玉轩。小时候听母亲陪嫁过来的老嬷嬷说,女孩子若是怀了身孕,便也没有癸水了。她心下一松,恰巧娴姐儿来找她讨教女红。
桓府的姐儿,自小便是人中龙凤。是以,这般小的娃娃也不能放松。到底是孩子心性,前几日父亲与母亲间的事儿,早已忘个干净。
这不,梳了个童子髻,小铃铛铛铛地就跑来了。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眼看着孙嬷嬷出了闺房,纷纷撂下绣品,笑成一团。
娴姐儿看着黎纾,突然停了下来。
黎纾赶忙问
“娴姐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黎纾牵着她的手,从前到未曾发现,娴姐儿的小手指旁边有一处疤痕,看样子,应是有些年头了。
娴姐儿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逗得黎纾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
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小姑姑,你笑得真好看啊,比我娘亲还要好看。可是,可是……"
黎纾见小姑娘夸自己,脸上烧红一片,可见她“可是”半天,也没个结果,不由好笑
“可是,我娘亲很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黎纾笑容一凝,拉过她的小手
“我今天教你做样东西,让夫人高兴,你看可否?”
娴姐儿眼前一亮,猛点头
“好哇好哇,小姑姑,那是个怎样的东西呢?”
黎纾神秘一笑,不忙回答。叫了烟雨近前,小声问道
“烟雨,孙嬷嬷可在外面候着?”
跟了黎纾这许多年,黎纾的心思烟雨摸得透透的。烟雨嘻嘻笑道
“姐儿还是好好教女红吧,嬷嬷就在外面候着呢。”
黎纾有些失望,看着娴姐儿也耷拉着小脑袋,愈发觉得不甘心。忽而灵机一转,贴近娴姐儿耳边故作神秘地道
“我们这样,这样,再这样……”
娴姐儿听得一愣一愣地,小脑袋不住得点头。
“嗯,小姑姑,我一定办的到的!”
娴姐儿郑重地道。黎纾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娴姐儿也不耽搁,一溜烟儿的便出去了。烟雨看二人窃窃私语,又不知姑娘出的什么点子,娴姐儿便跑出去了。
“姑娘,我的好姑娘,您又在想什么招了,奴婢也想知道~”
烟雨哀求地道
黎纾朝烟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就不告诉你,待会啊,你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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