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
窦妈妈皱着眉头
“老太太,夫人殁了。”
玉氏手中的念珠应声而断。
她闭了闭眼,
“好生准备后事罢。简氏干的这些事情,想必娘家早已知晓,还想瞒天过海,哼!若简家是个识时务的,也该不会来闹事了。”
窦妈妈点点头。
“老夫人所虑极是,想来简氏自知愧对咱们,也不会掀起风浪。”
玉氏直起身,烟瘾犯了,又拿起烟管
“齐王一死,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黎纾的肚子。元则位高权重,若无子嗣,那可怎行。”
玉氏吧嗒吧嗒烟嘴,扭头看向窦妈妈
“这几日,那边怎么说。”
窦妈妈皱眉
“香儿,慧儿那两个小蹄子,最近跑得不那么勤快了。总归还是那个样子,这纾姑娘还是不情愿哪。”
“哼,元则论样貌,人品,哪样不是人中龙凤?给她点造化,那是看得起她。”
“既如此,老太太何不多物色几个良家子侍候世子?”
听及此,玉氏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可惜,这孩子深受他父母的影响,纳妾的事儿我实在难以开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我这做祖母的,怎么也要成全他。”
窦妈妈笑了笑,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老太太真真是心疼世子啊。”
玉氏笑笑,不置可否。
东宫。
多年来,齐王一直压制着东宫,东宫的庭院还是旧模样,没有翻新过。
太子拖着一身疲惫,回了东宫。他扭头,看到舅舅饱经沧桑的面容,曾经,那个京城的贵公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舅舅,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太子鼻音浓重,似是要压抑着什么。
武清看着已是大人模样的太子,泪意翻涌。适才在宫中,多有不便。现而今,终于能说上话了。
“太子,舅舅很好。这么些年,可苦了你了。若是长姐还在,看到我们大仇得报,定然欣慰。”
太子含泪点点头,跪在青石板上,向武清扣头。
武清当即抱住太子,泪如泉涌。
“太子殿下,镇国公府遣人报丧,世子妃,殁了。”
两人止住了哭声,纷纷诧异。
翌日清晨,桓府。
满世界的白,层层叠叠,丧幡飞舞。黎纾赶来的时候,桓修彦一身白麻衣,就在那站着,仿佛,站了那样久。
桓修彦沉沉地看着她,眼中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当然,她也不愿去懂。
一只白团子冲到她的怀里,她抬起她的小脸,小孩子家家,哭肿了双眼,面皮发皱,定是醒了哭,哭了醒。
“小姑姑,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短短一句话,黎纾的心抽痛了,紧紧抱着小姑娘。她失去母亲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自然懂得,年幼丧母的苦楚。
多么好的一个人,纵然她的丈夫十恶不赦,报应也不该报复在她的身上,独独留下稚子,令人心疼。
“亲家夫人来了!”
简氏一族曾经也是钟鸣鼎食,权盛一时的世家大族。无奈子孙庸碌,背靠着桓氏,却难掩颓败。到了这一支,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与桓府世子,一个待字闺中。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毕竟,简氏虽缠绵病榻,但骤然亡故,终是令人起疑。
一身缟素的妇人,跌跌撞撞。一位白衣姑娘和刘氏搀着妇人,泪已涟涟。
桓修彦向妇人行礼。
娴姐儿突然挣开了黎纾,裹着厚厚的缟素,小身子奋力奔跑者,一头埋进简陈氏的怀里,泪水模糊
“外祖母……外祖母……呜呜……娴姐儿没有母亲了,他们说母亲死了,我不信,您告诉我……母亲到底去哪了?”
简陈氏心如刀绞,紧紧抱住娴姐儿,蹲下来,替她擦了擦眼泪,亲了亲她的脸蛋,孩童稚语,酸楚至极。
“娴姐儿,你母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娴姐儿哭成了泪人。
简陈氏心痛地松开娴姐儿,把她交给刘氏。
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棺木里面色发青的简氏身上,含泪无声地望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
“好姑娘,你走了,只剩为娘孤身一人了。”
一句话,洒尽为人母的几十载的辛酸。在场人无不为之动容。
太子近前,看着桓修彦眼下的乌青,俨然一副丧妻之貌。根本没人会去怀疑什么。
“表兄节哀,斯人已逝,望自珍重。”
桓修彦拱手道谢。目送太子等一干重臣远去。
简陈氏豁然起身,推开搀扶她的婢子,来到桓修彦身边,一双老眼布满血丝
“敢问世子,我好好的女儿为何骤然崩逝?”
太子已走,再遮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为何而死,想必岳母大人比我更清楚。”
桓修彦冷冷地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东铭看见简陈氏的脸登时成了调色盘。
“姐夫!”
桓修彦止了步子,看向简陈氏身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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