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在空房间里缓了许久，才和裴昱错开时间回去。

朋友们纷纷询问他们的去处，他也只能梗着脖子说谎，称自己喝得有点上头所以下楼去透了口气。

只有路嘉辰看他们的眼光带着复杂的探究。

秦暮对于跨年倒计时不在场的行为自罚了三杯酒。

在场只有路嘉辰敢和裴昱呛上两句，其他几人是断然不敢劝他酒的。

三杯酒下肚，秦暮脑子逐渐有点不清醒起来，看手上的牌都觉得字仿佛在和他玩转圈圈游戏。

“我……查杀七号。”他眨了眨眼睛，随口编谎。

大家看着他面前亮着的七号灯，就连上帝都陷入了沉默。

秦暮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还煞有介事地点头：“他是狼，我确定。”

路嘉辰觉得他实在是可爱得很，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看得他手痒。

然后他决定止一止痒，忍不住上手薅毛，同时关心道：“头晕就别喝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脑袋不清醒的秦暮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就着他的手蹭了蹭。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

路嘉霖眯了眯眼睛。他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事情，怎么哥哥和秦暮变得如此亲密了，自从长大后路嘉辰都没摸过他的头，却老是去摸秦暮。

根据路嘉辰的性取向来看……路嘉霖心里好像有了什么想法，食指与中指并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冒出了精光。

萧从惜先是震惊，然后下意识看向裴昱，宋晴和戚叶没她知道得多，却也一副被拆了cp的表情。

钢铁直男赵康和丁玉就是单纯嘲笑喝醉的秦暮，四只眼睛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被秦暮蹭了蹭的路嘉辰现在不止手痒，心也痒的不行，还想多薅两下。

全场反应最大的是裴昱，当即就变了脸色，挥手拂开他，把晕乎乎的秦暮往自己的方向拉。

“动手动脚的做什么？”正晕着的秦暮感觉贴近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裴昱，便对他笑。

路嘉辰看着他仿佛护崽的动作，十分不满：“至于吗？不就碰了下你弟弟。”

他着重强调了后两个字，提醒意味十足。

“你自己没弟弟？馋别人家的做什么？”裴昱冷哼，见秦暮还想去端酒杯，立即抢过来自己灌进肚子里。

周围人见他们俩莫名呛了起来，有点想劝架，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其中有几个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呛起来了。

路嘉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他正扶着眼镜盯着自己。

再看看半倒在裴昱怀里的秦暮……

怎么看都是秦暮更可爱吧！

“秦暮喝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裴昱把想往他身上扒拉的秦暮扯下来，扶着他站起身。

丁玉他们还想挽留，但看秦暮实在是不太清醒的模样，也只能作罢。

“你们先玩，我陪他们下去。”路嘉辰跟在裴昱身后，轻轻带上门，随他们一起下楼。

叫了代驾，三个人站在裴昱的车前等候。

秦暮半个人都挂裴昱身上了，黏着他不肯撒手，看得路嘉辰羡慕又嫉妒。

“不准备装了？”路嘉辰挑眉。

两个人其实彼此早都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所以暗暗争斗，却也因为许多原因没有揭穿。

但看裴昱现在这副模样，似乎也不想瞒了，路嘉辰干脆直接挑明。

裴昱搂着秦暮，不带表情地瞥了路嘉辰一眼，轻声应下。

“那……秦暮呢？他知道吗？”

秦暮听到自己的名字，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扒拉裴昱。

裴昱被他始终想缠在自己身上的举动逗笑，丢给路嘉辰一个眼神，问他：“你觉得呢？”

不用再多说，他们俩的关系一目了然。

路嘉辰的眼神始终追随着秦暮的动作，看到秦暮凑过去亲裴昱的脸，挂在他身上说醉话，心里异常难受。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如此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好事是对方也也喜欢男性，坏事是那个男性姓裴，不姓路。

凉风吹过，他用手背挡住，点了根烟。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路嘉辰的脸色在烟雾中晦暗不明，令裴昱看不清楚，“感情事业都行，只要你肯低头。”

“谢了。”

代驾骑着自己的小电瓶到了，和裴昱简单交涉了下，把电瓶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

“先说清楚，我不是放弃或者认输。”赶在裴昱上车前，路嘉辰吸进最后一口烟，在一旁垃圾桶上的灭烟缸上碾磨掉火星子，“如果有一天秦暮有点喜欢我了，那我还是会争取的。”

听完他的话，裴昱先把秦暮塞进后座扶着他坐好，然后回头，颇为认真地盯着路嘉辰的眼睛。

“不会有这一天。”

车开远后，路嘉辰才被一阵冷风吹得缓过神来。

他笑了下，心里有点后悔。

刚才怎么就没往那张欠扁的脸上来上一拳？

裴昱的车在街上缓缓行驶，车后座与前排之间的挡板被拉下，后座上的两个人靠在一起安静地接吻。

黏黏糊糊的交缠声被开得极大的音乐声完全遮掩，裴昱已经尽力克制，但抚摸到秦暮腰后不断用力的手却能看出效果不佳。

他原本是只想好好地把秦暮送回家休息，可这人喝醉之后手脚总是不听话地往他身上招呼，摸摸这摸摸那。

裴昱当了几分钟的正人君子之后再也忍不住，拉下挡板直接把人抓到身上抱着亲。

司机对后座的旖旎一概不知，尽职尽责地将车开回了他们的公寓楼下。

直到汽车开始减速，裴昱抽空看了一眼车窗外，才发现快到了。

他平稳呼吸，将秦暮按回旁边的座椅上，让他乖乖坐好，自己下车与司机交涉结账。

司机倒还有些纳闷。

这是在车后座吹凉风了？半个小时不见声音哑成这样？

司机把自己的小电瓶从后座拿出来，慢悠悠地骑着离开。

裴昱拉开车门，想把秦暮搬出来，却没料到被秦暮伸手一个用力又拉了进去。

“暮暮。”他用手撑住座椅，稳住身体不让自己倒在秦暮身上，“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秦暮本就热的身体更加发烫。

他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只能勉强辨认出面前的人是裴昱。

是他心里喜欢的人。

他把外套脱了，只穿件素色的毛衣，然后扯住裴昱的衣领强硬地将他扯过来。

“为什么？”他问，将人又拉近些，“不想在车里试试吗？”

酒醉人，秦暮渴望与被亲吻后迷离又泛着泪光的眼神更加醉人。

裴昱甚至开始怀疑秦暮到底有没有醉。

但他只思考了一秒，然后车门被关闭，他倾身压下。

人都主动送上门了，这项选择又如此诱人。

况且他对秦暮一向没有抵抗力。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无人，车内所有暧昧的声音都被隔绝，只有轮胎不断碾压过地面的痕迹彰显着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更加让人失控，结束时秦暮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被裴昱抱着回家清理完，头刚沾染上枕头就失去了意识与知觉。

悠然转醒时又是一个新的下午。

秦暮对昨晚发生的事还保有一点记忆，此时回忆起来才后知后觉感到害臊。

车里。

还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喝酒误人啊！

但回想第一次他也是喝了不少，然后才促成了两人更进一步的关系，不然的话现在他们可能还互相不知情地暗恋着彼此，将喜欢都藏在最深的心底。

再说，昨天仅存的记忆里面，他的感受还是十分良好的。

嗯，这么看，偶尔喝点小酒增进一下情趣，还是挺不错的。

他翻了个身面朝裴昱，直直对上双黝黑的瞳仁。

裴昱也不知是多久醒的，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床上莫名对视许久，裴昱才探身过去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元旦节快乐。”

秦暮也学着他的动作，去亲吻他的眉心，离开时笑眯了眼，对他说新年祝福。

然后秦暮又在床上饿了半个下午。

再进浴室清洗的时候他觉得这两条抖到不行的腿已经快不属于他了。

“没有节制的狗东西！”他恨恨地吐掉漱口水，把镜子里的自己想象成裴昱，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饭桌上吃消耗了差不多整天体力的的第一顿饭时，裴昱忽然问他：“今天还想去哪里玩吗？”

秦暮放下手中的筷子，幽怨地瞪着他。

莫名被瞪的裴昱：“？”

眨巴两次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疑惑似乎是真的。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秦暮的眼神如此哀怨。

秦暮又默默拿起筷子，本想说在家里待着，但转念一想，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元旦节。

于是话出口时转了个弯：“去商场逛逛吧，正好买点东西回来，我们冰箱实在是太空旷了。”

这顿饭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秦暮在沙发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外卖员才将快凉透的饭送到他们手里。

去商场的车上，秦暮抽空看了眼手机，昨晚在场的人都分别给他们发了消息，他一个个点开看。

室友们都在群里艾特他关心他的状态，他回复表示自己无碍。

路嘉辰让他喝点热牛奶，煮点雪莉汤喝，他发过去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最让他疑惑的是萧从惜的消息，给他推送了几条公众号，标题都很诡异：xx后怎么调理、第一次应该注意的事情、掌握这几招，老攻永远跑不了。

【日晷】：？

【萧从惜】：你起床了？[推眼镜]

【日晷】：嗯。

他刚想继续打字问对方推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就看到萧从惜接下来发送过来的几个字：这么持久啊……

现在他不止腿抖，手也跟着抖起来。

还不等他回复，萧从惜就紧急撤回。

【萧从惜】：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说，姐给你发的东西都是从各大博主那取经来的，你可以好好利用！

【萧从惜】：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挥手]

秦暮：“……”

他随手点开那几篇文章，里面的内容看得他脸红心跳，于是急忙退出。

瞥了眼正专心开车的裴昱，他偷偷将手机拿得离自己近些，又打开最后一篇，默默记下了里面述说的几条内容，然后脸红着关上手机。

对他的作为毫不知情的裴昱将车开进商场的停车场里，熄火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谁料秦暮忽然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裴昱转头，就看见秦暮飞快地坐回原位，侧过头去不愿看他。

但耳尖的粉红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抬眼看了下停车场里来往的人，咬了咬牙，扳过秦暮的脸在他唇上印下重重一吻，低声道：“回去之后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