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蓝星

种花国,临海的省份,清水省,安城。

在开完一上午忙碌的会议后,单玥揉着太阳穴,不再年轻的脸上皮肤布满皱纹,随着她的动作,眼角的皱纹加深。

手肘支在桌面上,紧闭眼睛,她把脸埋在手掌里面,同样显老的手挡住疲惫的脸。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看着清醒不少。

琥珀色的眼睛转动,视线下移,在电脑旁边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面年轻的母亲、可爱年幼的女儿对镜笑得幸福。

举起相框,她手指抚摸着因为天天擦拭,而各外干净的玻璃,在心里既无奈又带着希望般问道:小荷……你到底在哪?

敲门声响起,她的第一特助走了进来,俯首请示道:“总裁,楼下有一位叫做米意的小姐前来拜访。”

单玥抬起头,问道:“她有什么事?”

她知道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情,特助不会特意来请示,而且她认识的人里面,也并没有一位叫做米意的人。

特助难得犹豫了一会,迟疑道:“那位米意小姐说……说有小小姐的消息。”

房间里响起椅子倒地的声音,单玥霍然站起带倒了椅子,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特助,压迫性的气势倾下。

“消息……可靠吗?”

在外一向坚强,就算泰山压顶也不显于色的女强人,唯独在女儿的事情上暴露出她脆弱的样子,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特助不再卖关子,把一张照片从怀里的文件上拿起,递给单玥,“我看这张照片和您桌子上的一样,所以……”

话还没说完,照片已经被单玥拿走,特助抬起头,看着拿着照片、手指止不住颤动的总裁,立刻明白了,回复道:“我这就去把米意小姐请上来!”

“不!”单玥抬起头,朝门口走起,尽管她芳龄已有五十,但是踩着高跟鞋依旧走得飞快。

她留下一句话:“我亲自去接。”

特助看见,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坚强不已的总裁,居然第一次红了眼眶,就连步伐也乱了起来。

单玥站在电梯里面,心跳加速,看着电梯不停下降,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个减小,心里的激动却没有随着减轻分毫,手里紧紧捏着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当年小荷丢失前,她们照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唯一的一张。

回忆的海水淹没了她的眼睛,苦涩又伴随着甜美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仿佛那个名叫时光的东西从未存在。

小荷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却也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个宝贝,一个小天使。

低头的瞬间,一滴泪水掉落,泪滴掉在地上,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随着电梯的下降,地面那滴泪珠也跟着颤动。

视线渐渐模糊,她看着照片。

照片里面的背景是在游乐园,那天……是小荷的生日,她特别开心,因为一直忙碌的妈妈承诺说,以后要抽出时间多陪陪她。

这件碎花裙子,是小荷最喜欢的裙子,因为她说,“这是妈妈送给小荷的礼物。”

那个花朵发箍,是在游乐场的时候,买的一对,她也有一个大一号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花瓣一片又一片地掉落,她无法,只能封存起来。

岁月在这个时候总是格外无情,她越想留住什么,却越是留不住,就像那握在手上的细纱,攥得越紧,就越是留不下。

“叮”……电梯到了,甜美的播报声:“一楼。”

电梯的两扇门缓缓打开,一楼大厅里面一如既往的干净、有序。

单玥下意识朝等候区看去,只一眼,就注意到一道特别的身影,等候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为白衣少女。

“哒”……“哒”“哒”……“哒”……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单玥看见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双奇异的银瞳,仿佛具备什么魔力,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回归正常跳动频率。

她看见银瞳少女露出一抹笑,悦耳的嗓音响起:“单玥,你好,我叫米意。”

尽管单玥满心想要问对方女儿的事情,但是渐渐回归的理智还是制止了她,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以及大厦外面行走的人们。

单玥稳住声线:“您好,方便聊聊吗?”

米意颔首,站起身,道:“正有此意。”

“哒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有规律般,领着米意进入专属电梯。

透过电梯门的光滑的镜像倒映,单玥摁下顶层的按钮,她看见这位少女进入电梯后就一直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电梯缓缓上升,单玥此时的心境全然不复刚才的激动和慌乱,被情感冲昏的头脑也渐渐恢复清醒。

冷静下来的头脑开始运转,首先,这位少女一定知道一些小荷的事情。

其次,看她如此年轻的模样,应该不是骗子,而且,对方似乎并不认识电梯?她的脑子里浮现这个想法。

好奇的眼神打量电梯,看着像是从未出过门的大小姐,但是偏偏通体的气质给人却不容小觑,不像被保护得很好的那类人。

她是谁?从哪里了?小荷在那里?她有什么要求?

诸如此类的问题索绕着她,到最后,她实在无法将这位少女往坏处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女人们往往喜欢将其称之为——第六感。

大部分人更喜欢叫做——直觉。

无论是第六感,还是直觉,单玥都不想将面前的少女,与以前那些招摇撞骗的欺骗者归为一谈,更别提,对方还有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不仅是她和小荷唯一一张合照,也是世界上仅有的两张照片。

洗出来的两张照片,一张在她身上,一张,在小荷身上,因为小荷的走失也不见了。

底片在她这里,一直没有洗第三张照片。

以上种种猜测,也不过都只在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

“叮”……不知不觉,电梯到达了。

单玥收敛心神,站在电梯旁边,上前一步用身体抵住门,看向少女,“请。”

米意走出这个方盒子,看着面前装修地富丽堂皇的顶层,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视线简单地划过办公区的座椅,在这些人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跟着单玥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助理们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位受到自家总裁亲自引路的少女,窃窃私语。

特助警告地敲了敲桌子,拔高声音:“不做事了?”

助理们虽然低下了头,但是手指却没有停下,公司小群里不断有新消息刷新,讨论着这件事。

办公室里面,单玥看着米意在交谈区的沙发上坐下,问道:“咖啡还是茶?”

米意坐在沙发上,笔直的细腿随意地搭着,“唔……都来点吧。”

单玥点头:“好。”

她转身前往门口,唤来特助,“所有饮料都来一份,另外,备一点甜品。”

“好的。”

单玥坐在米意的对面,此时波动的心绪已经趋向平稳,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看着少女。

等特助把东西摆好后离开,她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照片是从哪来的?”

米意正端起一杯散发着焦甜味的饮料,慢慢抿了一口,又苦又涩,有些嫌弃的放下。

同时回答单玥的问题:“小荷给我的。”

单玥的心一紧,手指不自觉紧握沙发的扶手,“她,小荷什么时候给你的?”

米意伸向另一杯纯净紫色的饮料,在送到嘴边前回答:“昨天……好像是吧?还是今天?也不知道游戏里面的时间和这个世界对不对得上……”

听见这句话,单玥立刻在脑子里提取出关键词“游戏”,现在蓝星上的人,只要是提到游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降临的高维恐怖游戏——《冢》。

她屏住呼吸,问道:“是……高维恐怖游戏,《冢》吗?”

米意把饮料放下,银色的眼眸盯着对方,“不要太紧张,放轻松。”

“小荷也是玩家吗?她现在在哪?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单玥无法不紧张。

再怎么理智的思绪,在听见米意提起小荷时熟稔的语气时也绷不住了,再怎么克制的情绪,在得知苦寻已久的宝贝女儿的确切消息,她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消息。

小荷过得好吗?这些年她在哪?如果平安无事,小荷也该二十多岁了……她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回来见见妈妈?

米意叹了口气,“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听说年纪大了的人类心脏不好,受到惊讶就死了,我可是答应她送她回来的见你,需要备药吗?”

听见米意的这句话,单玥忍不住笑了,眼里还含着泪道:“我的承受能力很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

“妈妈!”一道熟悉的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

单玥转头,看见沙发旁边站着的俏生生的宝贝女儿。

下意识站起身,不小心被地毯绊了一下,她直接踢掉鞋子,赤脚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盯着女儿,抬起手却又不敢落下,眼里满是惊喜。

“……小荷?”她感觉自己在做梦。

小荷抬起两条手臂,那双和单玥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笑弯弯,又喊了一声:“妈妈!”

单玥再也抑制不住,抱住了十岁出头模样的女儿,眼睛瞬间变红,一滴又一滴泪水涌出,滑过她那张经岁月雕琢而带着皱纹的脸,泪水滑进了单小荷的黑发。

“妈妈,我回来了。”

小荷伸手,小大人般,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哭的不能自抑的妈妈,带着歉意道:“小荷回来晚了。”

单玥的手收缩,抱紧失而复得的女儿,哽咽道:“没有,没有晚,永远都不晚……”

母女俩重温好一会,这边孤单的米意终于有时间好好尝尝这些食物。

沉睡多年,没想到人类世界的变化还挺大。

那边单玥抱住单小荷,在米意对面坐下,“大人,您需要什么?我的所有资产、哪怕我的这条命?还是……”

米意摆手,“不用。”她看向小荷,笑道:“我说过,要收你报酬。”

单小荷牵住妈妈的手,点头道:“除了妈妈的性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不用这么麻烦,很简单的……”她把报酬的条件说出。

听完后,单小荷霍然抬起头,楞楞地看着米意,眼里写满难以置信,结结巴巴道:“就,就这么简单?”

米意站起身,伸手打着哈欠,“就这么简单,困了,先睡一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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