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窦红颜忽然看向米意,压低声音问:“你就让她算计你?”
米意看了一眼贴在衣袖上的小人贴纸,并不在意,“一个小玩意,算不上。”
窦红颜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这个玩家好像有点不一样。
掀起帘子,他们出了前面,来到了后院,正对着的是三间小屋,中间的那间修缮得很好,隔着敞开的大门,依稀可见里面摆放的牌位。
最左边的这间门窗紧闭,屋檐下摆着一些生活用品,最右边的那间房,门上套着一把锁,门前被打扫得很干净。
“回大人,我的儿就是在这贱妇的卧房里。”李肥鳅指着最左边的那间房,神情悲哀。
李捕头侧头,看向跟着的仵作,“去看看。”
“是,大人。”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难掩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里面的惨景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地上躺着一位精壮的男子,穿着短打衣服,整个人呈现大字,仰头后倒在地,头的地方有一大滩的血晕开。
在他旁边就是床铺,垂地的被单上也沾着血迹,血液干涸,颜色变成了黑褐色。
再次看见独子的尸体,李肥鳅痛哭出声,“李缅啊!我的儿子啊!你死得好惨啊!!”
哭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音量被压下不少。
窦红颜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仵作进入里面后,就开始忙活起来,李捕头看向其余两位店主:
“你们就在这附近,说一说昨天发生的事情?”
穿着蓑衣的男子道:“我开的鞋店,现在生意不好做,昨天,我记得是早上,李缅一大早就去隔壁镇运木材去了,早上还和我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没看见他回来,之后晚上看见李老板找人,才知道他失踪了,直到现在才知道他是被杀了。”
他旁边站着的是身前印着“米”字的粮铺老板,他说道:“我一天都在店里,没看见李缅。”
“怎么可能?老粟。”李肥鳅反驳道:“我儿子每一次出门做生意,你都会让他帮你带东西回来,怎么可能没看见他?”
旁边鞋店的老板也说:“是啊,李缅每一次出门,可都会帮你带这带那,昨天你怎么可能没看见他?”
“诶诶诶,老谢,话不能这样说!我是会让李缅给我带东西,但是昨天真的没有出过门!”粮店老板老粟拔高音量,一人应对两个人。
“再说,人可是死在窦老板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昨个儿就是没看见过他。”他撑腰,指着站在人群后面的窦红颜。
“你说李缅昨天去运货,一般什么时候回来?”王勇军为了争取表达机会,第一个站出来问。
“傍晚五六点,大概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吧。”李肥鳅眯眼看着远处天边,顺着他的视线,他们分不清那是西面还是东面。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李捕头问道。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李肥鳅就是报案人了。
与此同时引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李缅是死在窦红颜的卧房,而她的房间在店铺的后面,那么,李肥鳅是怎么穿过前面大堂,单独一个人来到后面的呢?他又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是否图谋不轨?
“这……这我是听老谢说的,是!对就是他告诉我看见我儿子进了伞铺就没出来过,所以我才找上门,要不是找过来,我还不知道我儿子死在这里!”李肥鳅越说气势越盛,而且几步漟过水,就要打站在后面连站都站不稳的窦红颜。
就在这个时候,李捕头掏出斧头就是一下,肥胖的李肥鳅被斧头劈成两半,一左一右对称地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出,那些血肉组织和内脏也被分成两半,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哪怕是这样,李肥鳅那只胳膊指着窦红颜,还在骂骂咧咧:“一定是你!勾引我儿子,勾引不成恼羞成怒就把他给杀了!二月初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家缅儿的手就是你折断的!”
“二月初一?”旁边的老谢嘀咕一声:“那天不是说李缅的手是被马车给撞了么?难道这件事还有内情?”
倒在地上裂成两半的李肥鳅身体长出肉芽,自动粘合在一起,边黏合,边说:“可不是!那天是去槐村运送棺木,那可是大生意啊,几百两银子,我的缅儿第一次去槐村,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回到镇子上的时候,晚了一点,在下雨。”
“然后,他就预备去她这个毒妇的店里买几把伞,也好备用,结果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把我的缅儿怀里的银子哄骗了去,在我儿讨要银子的时候,还打了他!”
李肥鳅说得一脸气愤,身体愈合,第一时间朝着窦红颜冲来,结果刚走了两步。
一道斧头的寒光划过——
他再次分成两半,身体狠狠地砸在地上。
络腮胡子的李捕头粗声粗气道:“能说话就别动手。”
手里的斧头还沾着李肥鳅身上的血,再往里,靠近斧柄的地方,残留着一层又一层的血垢,在新鲜血液的浸染下,似乎也被消融开始往下流动。
“哎呦!李捕头,您怎么总针对我啊!您不抓凶手,为什么一直砍我?”
李肥鳅倒在地上,被分成两半的嘴巴还在张合,声音既从左边的那一半脖子上响起,也从右边那半边脖子里响起。
裂开的大脑那些白花花的脑花还在蠕动,在地上血水混着泥土和雨水下,不停地靠近,然后粘合在一起。
玩家们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看着随随便便就砍人的李捕头,后背发寒,同时也知道之前那个倒霉玩家为什么会死了。
要怪就怪,他不是鬼怪,可以自己愈合恢复?
这时,黑瘦的仵作背着工具箱出来了,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他弯下腰,对着几人作揖。
“死者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子时左右死亡的,致命伤在头顶,一击毙命,至于凶器,很奇怪,恕属下还没有找到对得上的……”
仵作刚说完,也追随李肥鳅而去,身体被一斧头砍成两半,连带那工具箱也被劲风劈碎,沾着黑污物质的工具散落一地,给了躺在地上愈合的李肥鳅二次伤害。
好不容易快要爬起来的李肥鳅刚愈合的伤口被砸裂,又倒了下去,不仅如此,他的一条腿还被甩飞出去。
那条腿在地上滑行,直到撞上祠堂的门槛才停下。
“我的腿!!”李肥鳅凄惨出声,这声音里包含的痛苦,神色之痛苦程度,竟比看见亲儿子死了还要悲痛。
这回,王勇军不敢乱动了。
胆战心惊地看着举着斧子走动的李捕头,只见他走到祠堂门口,并没有弯腰捡起那条短腿,而是把斧头往下面一劈,然后用斧头的尖刺入断腿的大腿部位,提着斧头,连带着那条断腿,丢给在地上扭曲爬行的李肥鳅。
“昨天晚上死的?”他念叨一句,视线射向窦红颜,“窦老板,昨天晚上你在哪?”
窦红颜低下头,遮掩住自己刚才那看好戏的眼睛,“我昨天去了宋府,不在家。”
李捕头继续问:“可以人为你作证?”
略微想了想,窦红颜摇了摇头,“除了……并没有。”
“那么,你的嫌疑最大了,卓鸿云,你过来把……”
“等等大人!”一旁的仵作身体渐渐愈合,突然拉住李捕头的裤脚,颤颤巍巍递上一件东西,“当然,现场还发现一件证物。”
所有人朝仵作那沾血的手看去,只见他的手上捧着一张染了血的票据。
李捕头拿起,盯着上面的字,皱紧眉:“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仵作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这是钱庄的票据,上面显示有一个人在钱庄一次性存了一大笔钱。”
“是谁?是不是窦红颜?!”李肥鳅迫不及待地询问,身体愈合后不敢再靠近窦红颜,但是却始终愤恨地瞪着她。
“这……沾了李缅的血,我看不清。”仵作说完后赶紧低下头,躲过了李捕头抡来的斧子。
“那就去钱庄查!”李捕头一锤定音,雷厉风行转身就走,身后的黑色披风随之扬起,如果忽略他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就这气势还挺足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盯着仵作,“哪一家钱庄?”
仵作的身体哆哆嗦嗦,说道:“生金钱庄。”
“你们都过来,不要破坏现场。”临走前,李捕头不忘人所有人跟上。
米意扶着窦红颜走在最后面,林叶梅又晃荡了过了,“需要帮忙吗?”
窦红颜抬眸,那双墨色的眼眸倒映着林叶梅此时的影子,“滚。”
林叶梅愣住,指着窦红颜,“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惨叫出声。
雨似乎又下大了,整个世界都氤氲着水汽,雨落在溪面上,落在黑瓦上,滴落在青石板上。
只不过,在这干净的水洼里,赫然躺着一截断指,正是林叶梅指着窦红颜的那一根食指。
林叶梅急忙从背包里取出治疗药粉,抖着手全部倒在断指的伤口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断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重生。
只是片刻间的功夫,断指就重新回来了。
而对于这堪称灵异的一幕,周围的居民却不看一眼,因为规定,副本原住民无法介入游戏《冢》的相关设定。
只除了一个人,米意侧眸,看见窦红颜神色认真,正盯着这一幕瞧。
在对方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这一幕的画面,也就是说,窦红颜身为副本原住民,却看见了林叶梅治疗断指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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