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金州

山风吹得唐濯额前的头发,拂过鼻尖,扫到睫毛上,可她还是看清站在青月清冷光晖下的人。

他头戴帷帽,有黑色纱帷盖住上半身,只隐隐约约看到他身形。

唐濯快步走向他,才两步又突然停下,看着他疑惑的问:“你怎么出来了?”

那人便是许久未见的林泾熹。

原来是他让万风叫自己来的。

“不想本王出来?”,林泾熹一贯清冷的声音,自帷帽里传来。

唐濯嘴角动了动,“没有。”

“看到王爷,小的不胜欢喜,十分开心。”

“只是,王爷约小的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林泾熹朝她走进两步,两人中间隔着一块山石,他说:“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唐濯:“王爷请讲。”

林泾熹看向她:“我需要见你们的初三先生。”

唐濯摇头,“他现在不在京都。”

“你有什么事,交代狄游,他可以帮你。”

林泾熹:“你不是他们的大当家么,怎么还要问别人?”

唐濯撇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她身份特殊啊,“那什么,鱼符我都给你了,按理说,你才是他们的大当家,我已经不管用了。”

林泾熹沉默了。

唐濯也沉默了,过了会她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却只见他风中独立,半点动静也无,心中好奇问,“还有吗?”

林泾熹摇头,利落转身,“没了。”

说完,他就要走。

唐濯皱眉,看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就为了问初三先生?大费周章约这见面?”

林泾熹脚步停下,扭回头看她。

唐濯有点后怕,但又梗着脖子瞪他回去。

林泾熹倒没怎么她,缓缓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唐濯莫名松了口气,坐在石块上,拍了拍胸口,林泾熹这厮,就是不露脸,也让人觉得害怕。

然而她没安心一会儿,又听到背后有动静,她立刻跳起来,回头看去,就见林泾熹站在开了白色花的树下。

唐濯嘴巴还没张开,就听他说:“你现在若是想要解除婚约,还来得及。”

唐濯呆了呆,“不是,这是皇上赐的婚啊。”

林泾熹:“这个你可以不用考虑。”

唐濯皱巴着脸,摇头:“还是算了吧,被你退个婚,到时候我就嫁不出去了。”

说完,她看向他,可惜月光不够亮,透不过遮住他脸的黑纱。致使自己也看不清他表情。

林泾熹安静片刻,而后点头,黑纱随他动作抖动,“好。”

单一个字说完,他便迅速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一瞬消失在白色花树下。

速度快的仿佛人没来过。

唐濯抬手,摸摸头,林泾熹这奇奇怪怪的行为。实在让人搞不懂。

这婚可是她跪了一晚上求来的,好嘛!你说不结就不结了?不白跪了?

膝盖上到现在还青着呢。

唐濯翻了个白眼,裹了裹披风,跟着下山。

山下。

林泾熹将头上的帷帽丢给万风,露出一张满是胡渣的脸,鼻尖处还有一道半指长,肉色疤痕。

“爷,我们现在要回刑部吗?”,万风问。

林泾熹点头,而后又摇头,重新拿过万风手里的帷帽,说:“你送她回去。”

万风眨眨眼,“谁?”

林泾熹下巴点了下背后的山,戴好帽子,抬脚离开。

万风视线跟着他下巴看向山,猛地一拍脑门,“我可真是傻了,还能谁?”

“自然是我们未来的王妃娘娘。”

次日,太子调查杨相府中丫鬟杨果之死,发现杨相酒后失德,强占杨果,并生下孩子。杨果表嫂亲来作证,杨果当时几乎要悬梁自尽,被杨相夫人亲自救下,并且保证让她日后衣食无忧。

但为了杨相的名声,切不可让外人知道。不想,没过多久,那丫鬟查出有了身孕,杨相夫人于那丫鬟保证,亲养膝下,未来是要继承杨相衣钵的。

后因丫鬟贪得无厌,这些年不断找杨夫人要银子,各种借口,反正不给,我就将事情闹大。杨夫人终下杀心,药死了丫鬟。

如此辛秘之事被揭,全朝哗然。

太子是在早朝之上,亲自揭露的此案,杨相已经跪下,拒不承认此事,大喊冤枉。

太子毫不在意,看向杨相,“还有一件事,本宫一直不清楚,七彩乃是东兀皇室秘药,你是怎么得到的?”

朝中臣工对“七彩”多少有些听说过,此药量小并不致死,会让人浑身淤青,双眼失明,再呼吸不畅,直到食不下咽,肺部不通而亡。

但若量大,可片刻暴毙,十分迅速。

当年太/祖皇帝的瑞明皇后,便是种了此毒。

杨相背部挺的笔直,“臣,并不知晓!”

太子嘴角噙一抹笑意,“杨相,您的夫人已经全部都招了,您还要嘴硬吗?”

杨相面不改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没做过,便没什么可招的。”

太子看向皇帝,拱手:“父皇,杨相于国有功,为朝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儿臣不好再过多审问。”

皇帝独座高位,双视如鹰目,直直看向杨相。直到太子再次询问,才收回目光,说:“既然杨相说是被冤枉的,太子你便去重新再查便是。”

太子握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上,应下:“儿臣遵旨。”

皇帝将目光落在太子身后的景王身上,说:“景王协助太子办理此案。”

景王站出领旨:“儿臣遵旨!”

皇帝手掌拍在龙椅一侧,“至于杨相,于府中静养,手中事物,可交由……”

皇帝目光于众臣工脸上略过,说:“由杨相在府中办理。”

当日下午,阙州来报,太子听得,匆匆报于皇帝,皇帝勃然大怒,当即下旨,“祁王行事不端,褫夺亲王封号,发配金州。”

得知消息的唐濯,震惊得几乎捏断手里浇花的花洒。

她转身看向告知自己此事的爹爹,“林泾熹到底做了什么不端的事?”

唐渲邑却是摇头,“没人知道。”

“但皇上这次的怒火却是真的很大。”

唐濯:“我还是觉得不对……”

旁边的唐夫人打断她,“你不对什么不对,祁王以父子之情,请求皇上,让你们完婚之后,再同行离京。”

“关键是,皇上已经同意了。”

“啊?”,唐濯有些惊讶,将手里的花洒放下,猛然想起前两天,林泾熹约自己在紫金山见面问的问题。他那个时候是预料到了?

唐夫人抬手就敲她脑门,“啊?你还啊?别以为我忘了你们这个婚约怎么来的!”

唐濯往她爹爹身后躲,捂着脑袋躲避她娘亲的攻击,和眼神,“皇上赐的啊,怎么来的!”

唐夫人还要打她,被头大的唐首辅给拉住,“好了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筹办婚礼的……”

“婚礼?”,唐夫人眉毛一竖,抬手就掐唐首辅,“还筹办婚礼?我闺女马上就要去金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办什么婚礼!”

唐家再怎么不想嫁女,这个亲还是要成的。

祁王被褫夺封号,婚礼也是一切从简,但从简不代表没有,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只是整个过程,宫里并未插手,一切由万风跑来跑去。

春日暖阳正盛,晒得人后背发烫,却不觉得难受,只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暖和。

唐濯从宫里回来后,气得举起枕头要扔,转念又想,枕头扔了还得麻烦红姐洗,干脆转身扔床上撒气。

扔了几次,唐濯气差不多也消了。

皇后一早,叫人接她进宫,说是她马上要嫁人了,想见见,去了满园子各家漂亮小姐,每人挤兑她两句,主要就说她,嫁完人就要去金州那偏远大沙漠了。

她们懂个屁,金州离北地那么近,天高皇帝远的,不仅自由,还有可能见到大哥呢。

可是……唐濯一直就知道皇后就是皇后,哪怕是她亲姑妈,也不会真多疼自己,可是今日皇后的态度,真的让人想捏拳头。也不知道哪家小姐,也敢引蜜蜂到她身上。

“哎哟,这就气上了?”,顾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唐濯扔了枕头,转身看她,“干嘛?宫里热闹没看够?跑家里来看?”

她记仇着呢,这丫今天可都是旁边看着,半点忙没帮。

顾岚啧一声,“你这成了亲,马上就离开京都了,我可不走,我今儿要帮了你,改明儿被蜜蜂追着蛰的可就是我了。”

唐濯翻她白眼,走后屏风后面换衣裳,“没义气,就是没义气,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说着你不寒碜吗?”

顾岚跟着她走到屏风旁,靠着梳妆台的一角,低头拿着台子上摆着的钗环玩,说:“今天往你身上倒蜂蜜,那丫头,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那可是周家的女儿,她爹现在还在军中担要职,她亲哥是太子爷的伴读……”

“你亲姨妈还是皇后娘娘呢,太子爷还是你亲表哥,你杵她个屁啊?”,唐濯将脱下的外袍抛到还叽里咕噜说话的顾岚头上,然后脑袋退出来瞪她。

顾岚扯了衣服抛回去,“那你亲姑妈也是皇后娘娘啊,太子爷也是你亲表哥,她们怎么就敢搞你?”

“还不是因为你亲姑妈默许的吗?”

唐濯默,没再出声。

唐濯:欸??我不是王妃了?

林泾熹:没事,你很快就又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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