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夕阳

唐濯看着膝上的书,郁闷住,今天起的太早,马车晃晃悠悠的一会她就眼睛眯上,然后靠着车壁睡着。

金州在京都的北边,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有住的地方,就在屋子里睡,没有就在马车里睡。

唐濯从未过过这些的生活,倒也没有不适应,她皮实惯了。林泾熹更不会有什么,他行军打仗许多年,什么样艰苦的日子没过过。

只是唐濯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都太顺了。

京都的人,不会轻易让林泾熹到金州的。可是他们至今为止,都安安稳稳的往北走。一个刺客都没遇到。

夜深,繁星璀璨。

他们一行已行半月有余,已过一半行程。今晚没有碰到客栈,便在一条河边停宿。

唐濯在河边简单洗漱完,便坐在水边看倒映在湖面的星星。

“你晚上就吃了两口馒头,不饿吗?”,林泾熹走到她旁边坐下,问她。

唐濯偏头看他,实话实说,“饿是饿,但干吃馒头,我真吃不下。”

况且这馒头都吃两天了。

林泾熹也看她,“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鸭”,她说完耸耸肩,“不过我这人顶饿,不吃也不会拖后腿。”

林泾熹收回目光,仰头看天上星星,不再说话。

唐濯无趣,捡了块脚边的石子,往水面丢去,激起一圈涟漪,星空瞬间破碎。

两人静静坐着,谁也没出声。

忽然“噗噗——”两声从背后传来,唐濯立刻弹跳起来,只见两个黑衣人落在他们马车旁,押送他们的四个官兵和他们相对对峙。

唐濯紧张的看向林泾熹,却见他面色不变,缓缓起身。

唐濯不解,再看向来人时,只见那几个官兵重坐回篝火旁,而那两个黑衣人,正看向她跟林泾熹这边。

林泾熹在唐濯疑惑的目光中,走上岸,二位黑衣人朝他拱手,“主上。”

唐濯瞬间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她安耐不住,上岸往林泾熹那走,就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将一封信交给林泾熹,朝他行礼,又对她拱手后,飞身离开。

唐濯没忍住,拉了拉林泾熹的衣袖,盯着他,“好歹稍微透露一点?”

林泾熹举起手中暗黄色的信封,在她眼前晃了下,“我觉得你会对这里面的内容更感兴趣。”

两人回到马车,将信看完,唐濯举着蜡烛,缓了下,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她觉得自己还没缓好。

林泾熹却已经接过她手中的蜡烛,点燃了信笺,一团火焰燃得多高,一会又只剩一地灰烬。

唐濯抓住他衣袖,问:“所以,外头那几个天天对我们凶巴巴的押差,其实是你的人?”

林泾熹点头。

唐濯再问:“刚刚信里的意思是……杨相被革职了?”

“而原本杨相管的差事,给林愮跟林莘景分了?”

“还有,济世堂也被抄掉了?”

林泾熹依旧点头。

唐濯一下子接收的有点多,有些吃不消,在他们离开的日子里,京都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唐濯抬眼偷偷看了下林泾熹的脸,心中一动,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究竟为什么被流放啊?”

她好奇又郁闷了好久了。

之前想的是没死就行,根本顾不到其他,这会已经缓的差不多了,自然要问出来。

林泾熹于微弱的烛光里挑眉,回看她,“想知道?”

唐濯狂点头,“我真的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害我吃半个月的干粮。”

林泾熹突然凑近她,嘴角上扬,缓缓道:“但……我不想告诉你。”

唐濯猛一点头,额头撞到他额头上,就听他吃痛的“嘶——”一声。

唐濯刚只是一时冲动之举,哪里有胆子对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推开车门,跑外头去了。

并且牢牢坐在门外,谁也别想推开她关上的门。

然而林泾熹推了两下,便没有了动作,连训斥或者威胁她的声音都没一点。

敌人越是安静,唐濯越是不安,林泾熹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诶,这半个月的日夜相处,她更加笃定这厮,就是不是王爷,脾气也坏的很,所以……他到底憋着什么坏,在等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越来越深,唐濯也越来越觉得衣服单薄,她扭头看了眼紧闭的车门,牙齿咬了下下唇,屁股往旁边挪一挪,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

她眯着只眼睛,往里头探出,林泾熹已经熄了火,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他是睡了吗?

唐濯一激灵,不对啊?他怎么能在里头睡呢?

那她睡哪??

唐濯猛一拉开车门,趁着月夜果然见他躺在铺好的床铺上。

于是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

以往都是他拿着被子在马车外睡,现在他躺自己地盘。要不要叫醒?

叫吧。

可人家是王爷诶。

而且,他那么凶,要打自己怎么办?

那就不叫了。

不叫自己睡哪啊?

况且,他现在算个狗屁王爷。

唐濯托着下巴,盘腿坐门口天人交战。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只见眼前人影一晃,胳膊便被人拽住,她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拽摔倒在即使垫了床铺,也依旧硬冷的马车底。

拽她的人,牢牢按住她的胳膊,致使不得动弹。

“呃——”,唐濯惊呼一声,又猛地捂住嘴巴跟眼睛。

似是许久后,她终于听到林泾熹说话的声音,“到底睡不睡?”

声音很低,像远山里的木鱼声,敲到她耳朵里。

唐濯一点点挪开手指,从手指缝里就看到他落在月光里的半张脸。她开口:“睡……睡的。”

说完唐濯只想敲自己脑袋,她结巴什么啊?

林泾熹终于松开她,原本离她眼睛很近的脸,也都消失掉。

林泾熹坐起来,扭头只能看到她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嘴角勾了勾,照旧拿了床被子,将车厢留给她一人。

唐濯在车门被关上的一瞬间,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她不会在途中病发吧?

她还没见证林泾熹登上高位,别在流放的路上翘辫子了。

唐濯也不知道自己干瞪眼到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白天也没别的事干,次日唐濯却是歪着脑袋,猛打瞌睡,就是睡不着。

林泾熹坐在她对面,翻了业书,瞥见她坐立不安,缓缓开口:“今天下午应该就能进卞洲,晚上应该有地方睡。”

唐濯又打了个哈欠,应下,卞洲!

她惊喜的看向林泾熹,“卞洲那可是我们的地盘。”

林泾熹目光从书中转向她。

唐濯喜滋滋的解释,“你不知道吧,两年前,我们陈山好多人都留在卞洲了。”

林泾熹面上表情未变,又低头看书。

唐濯十分受挫,抬脚踢了踢他脚尖,“你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啊?”

林泾熹头也未抬,轻声:“哦。”

唐濯气的捏着拳头对他猛挥,又不敢真打下去。

不出林泾熹所料,他们下午便进了卞洲城,寻了个简陋的客栈住下。

唐濯洗完澡,自个端着衣服去后院洗,她这半个月飞速成长,衣服可都是自己洗的。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看着晾起来的衣服,成就感十足。

唐濯将洗衣服的盆送还给店家,看到有道梯子,直通屋顶,便悄悄摸索着上去。

卞洲靠近大漠,金色的夕阳就在地平线上缓缓下沉,像上要将那圆球吞掉。

唐濯看着金色光茫照到的每一座屋顶,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豪情。

她没有来过卞洲,却听狄先生说过,当日卞洲几乎被屠城,如今看来,已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意。

街道上还有络绎来往的行人,或慢慢悠悠,或形色匆匆。却都是鲜活的生命。

战乱,真的吞没了多少人的生命,让多少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唐濯远远看到下面走过的林泾熹,立刻抬高声音向他招手,“林泾熹你快上来,太阳马上就要被吃掉啦!”

林泾熹抬头,就看到她急切,被夕阳光照红的脸。

唐濯看他不动,真的着急了,指着旁边的楼梯说,“那里就可以上来,快点别墨迹了!”

等林泾熹站到她身后时,刚好最后一丝金色的光明被大地吞掉。

唐濯扭头瞪他,但又不敢瞪的太明显,“墨迹吧,你都没有看到夕阳。”

林泾熹看着太阳最后消失的方向,又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说:“你要是觉得可惜,明天早上可以上来看日出。”

唐濯转身看向东方,惊喜道:“真的诶!这个位置也太好了吧。”

林泾熹笑声溢出,“行了,去吃饭吧。”

他说完,率先往楼梯下走。

唐濯念念不舍的又抬头看了看,“也许晚上还能看星星呢。”

她往楼梯下走的时候还在感叹:“北方真好,星星又大又亮。”

林泾熹已经走到平地上,回头看她,“你若是喜欢,便在这里多住几日。”

唐濯眼睛一亮,“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林泾熹点头,而后往前厅走去。

唐濯原本因太阳消失莫名来的失落,瞬间消失。

这么好看的地方,可以多住几天,就可以看到好几天的日出日落。

唐濯:我觉得离开首都的林泾熹,好像变帅了。

林泾熹:那是!本王无时无刻不散发魅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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