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陈纷雪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她心情很好。
她想起刚才在操场一直跟着花欲燃的男生,看着面前正在埋头往嘴里大口送面的人。
“刚那男生是谁?”
花欲燃一边嚼一边摇头:“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
“嗯。”
虽然看刚才花欲燃全程都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她也知道这俩人肯定没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很想听花欲燃对自己解释,当下听见自己满意的答案,陈纷雪坐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很松快的点点头。
晚上回去,花欲燃很开心的拿出自己的吉他扫了两下。
当时陈纷雪正在外面洗衣服,她草草的洗了手把衣服丢在一边,还没推开阳台的门就被花欲燃拦在了外面。
陈纷雪微微挑眉。
“你先别进来,很难听的。”花欲燃刚洗完澡,长发披散着。粉白的睡衣松垮的罩在身上,随着她的动作,肩膀那里裸露出一小块形状好看的锁骨。
“你等我练练,给你弹。好不好?”
最后的这句“好不好”尾音上挑,已经完全是撒娇的语气了。都已经到这儿了,陈纷雪是再也对她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那天晚上,陈纷雪特意放缓洗衣服的速度。
四月初夜里的风丝丝凉意,天上的云彩被远处的灯映的粉橙。
手里的两件衣服被她翻来覆去的揉搓,似是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雀跃都藏在水中的泡沫中,随着分子的扩散带到世界上任何不知名的角落。
一如此刻她的心意,永不消逝。
其实就算隔着窗户她也还是能听见花欲燃的琴声,断断续续的,尤其是每次换和弦的时候,陈纷雪没接触过,只是觉得有点不连贯。
那天晚上,两个人照样在床上头对头聊天。陈纷雪本想追问花欲燃前两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想起她前几天的抗拒,以及现在的神情,她又堪堪止住。
临了,花欲燃都要睡了。陈纷雪还是没忍住问她:“燃燃,你开心吗?”
“开心。”花欲燃回答的毫不犹豫。
“嗯。”陈纷雪点点头。
陈纷雪不是会逼迫人的性子,她觉得花欲燃如果想跟自己分享的话一定会开口的。再说了,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运动会余下的几天,花欲燃都没再出去训练了。这个三千米她本来也没奔着拿奖,到时候摸摸鱼也就过去了,她还是更想跟陈纷雪待在一起。
倒是常梓,看这几天花欲燃都没再出现在操场还特意来问候了一下。
夜自习上课前,陈纷雪和花欲燃两人拿着保温杯回来就看见常梓手搭在柳星文肩上,懒散的靠着后门的墙站着。
常梓对着花欲燃吹了个口哨:“走了燃子,咱一块去操场训练,别老粘着陈纷雪了。”
花欲燃挑衅似的又朝陈纷雪那靠了半步,俩人的校服袖子都摩擦在一起。
“不要,我要学习,”花欲燃视线在常梓和柳星文身上停留半秒,“再说了,跟你比起来,我简直小巫见大巫,你也不看看自己,柳星文天天就跟你的挂件一样,走哪被你带到哪。”
“切,”常梓用搭在柳星文身上的手拍了一下柳星文的胸口,“我跟星文可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要待在一起。”
花欲燃正准备再刺激一下常梓,陈纷雪却突然开了口:“不知道你们灵川的习惯,反正我们竹里那边的好兄弟没有像你们这样天天身子都要黏在一块的。”
柳星文稍稍抬眼看了陈纷雪一眼。
那一眼里没带什么表情,眸色是很平静的黑。
常梓没觉得任何不妥,还在一边自顾自的解释:“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我和星文的关系好,真正关系好的都是要身子挨一块的,是不是星文。”
说完,常梓对着柳星文扬了扬下巴。
柳星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悠悠开口:“我觉得是,毕竟你们俩不是也牵着手的么。”
陈纷雪和花欲燃两个人的手只是因为站的近,虚虚的贴在了一起,不过两个人却都没有解释的**。
柳星文点完火就准备撤退,跟她俩摆了下手就拉着常梓去操场了。
其实他们俩去操场根本就不是奔着训练去的,常梓是因为不想在教室里。柳星文原本是不准备参加的,运动会不久就要进行最后一次的分班考试,他不想再跟常梓隔一层楼了。但是常梓报完名后的夜里又跟他说希望柳星文能跟他一起。他们都很久没有一起在闲暇时间相处了。
常梓和柳星文绕着操场跑了几圈,两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长椅上休憩。
常梓照例在一边疯狂的喘,柳星文把水递给他让他等会喝两口。
柳星文看着操场上四处分散的人影,回想刚才的两个女孩。
他问:“你觉得燃子跟陈纷雪她俩……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常梓喝了两口水,顺了顺气。“陈纷雪估计挺喜欢燃子的,俩人在一块挺好的,燃子毕竟也是个女孩,总不能什么都跟咱俩说,有个女孩跟她一块挺好的。”
“嗯。”
柳星文跟女生交往很少,那么多年也就跟花欲燃显得相熟。他不知道女生之间的相处具体是什么样的,最开始也只是觉得花欲燃好像很喜欢往陈纷雪身上贴,陈纷雪看上去也没拒绝,他以为那是女生之间关系好的表现。
但是想起刚才自己在两人之间点的一把火,以及陈纷雪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又觉得不简单。
这两个人要么都是一潭死水,任你怎么烧都燃不起来,要么彼此都已经是熊熊大火,即便再添把柴也看不出差别。
柳星文就此打住,那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他不想用自己浅薄而短陋的思想给她们之间的关系下定义。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对于她们这两个姑娘来说总之都是极好的。
夜里回到宿舍,柳星文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快要熄灯了。
他们宿舍四个人,每天夜里洗漱时间会稍微长一点。
刚坐在床上,他就听见放在床头的纸杯里传来声音。
他拿起来听,常梓跟他说,让他明天早读下课跑快点,他明天早餐想吃食堂的松饼。那个松饼很受欢迎,稍微去晚点就没了。
柳星文答应了。
常梓就住在他隔壁,当初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用什么法子把墙给凿了个小小的洞。用根线穿过这个洞,连上两个纸杯,两人经常会用纸杯说话。
最开始柳星文觉得真的很幼稚,浑身都在抗拒这个纸杯。他甚至都没勇气去想自己天天把这个纸杯放在耳朵上听常梓讲话到底有多傻逼,不过后来发现确实挺好用的。
很久以前,常梓宿舍的另一个男生请假了,夜里他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待着,总感觉周围凉飕飕的。尤其是学校里的几只野猫发情了,啼叫声很像婴儿,在夜里更是显得很惊悚。
当时已经很晚了,常梓觉得柳星文应该已经睡了,但出于恐惧还是很小声的用纸杯叫了柳星文两下。
柳星文睡眠不浅,不然宿舍里两个呼噜震天响的人迟早会把他逼疯。不过他还是听见了常梓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于是他很低声的,似梦吟般的嗯了声。
常梓用那个纸杯絮絮叨叨的跟柳星文说话,柳星文怕影响室友,只能很小声的搁一段时间嗯一下,表示他在听。
常梓跟他说了很久的话,说到后来他自己也困了,跟柳星文说了声“晚安”,就渐渐睡去了。那个纸杯传声没有那么好,但是柳星文似乎能听见常梓的呼吸声,纸杯一直贴在耳朵上,一整晚他都没有刻意移开。
花欲燃连着兴奋了好多天,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放在宿舍囤着,准备运动会的时候坐在看台跟陈纷雪一起吃。
吃过晚饭之后,陈纷雪说她要打个电话,花欲燃就拿着两个人的杯子去接水。
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陈纷雪结束通话,陈纷雪一手接过自己的保温杯,一手轻轻的覆上花欲燃的手腕。
“燃燃,我同学明天早上就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你跑三千,我们到时候一起给你加油。”
陈纷雪眉眼弯弯,上次夜里她跟花欲燃说这件事,当时她心不在焉的总是嗯,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正好趁着她心情好,再跟她说一遍,可以给她留点准备时间。她想让温语风见见花欲燃。
花欲燃在大脑里快速搜索了一下,最后定位在陈纷雪那天夜里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了很多话的一幕。这才回想起来,她好像确实是跟自己说过那么一件事,当时她脑子里一片浆糊,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笑意盈盈的样子,尽量敛了自己多余的情绪。笑着问她:“是你前一周打电话的同学吗?”
“是呀,我跟你说过的,她叫温语风。语言的语,微风的风。”
有了前几天给自己鼓的劲,她现在已经非常有自信了。再说了,那可是陈纷雪最好的朋友,肯定也是个很好的小女孩。
“行,等她来了,咱一块吃我准备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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