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的不错,绷带不用再绑了,我给你开个保湿的药膏,你再巩固一下。”
陈纷雪去下面的窗口拿完药,刚一回头就看见花欲燃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她手上去看她手腕。
等花欲燃仔细的看完,陈纷雪不动声色的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接近腕骨的地方还有一小块粉嫩嫩的,像是脱了一层皮之后的样子,覆在细瘦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现在去买奶茶?”陈纷雪边走边问。
“OK~”
灵川中心医院离学校不远,坐个公交车五分钟的事。
等公交车的间隙,花欲燃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这是烫伤的吗?”
“烧伤。”说完,陈纷雪很浅的抿了一下唇。
花欲燃能感觉到她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扯了几句闲话。
两人到奶茶店,按照手里的单子把班里人要的东西都给买齐,整整两箱,差点没搬动。
刚才商量好之后,花欲燃回教室放卷子,陈纷雪拿着请假条,刚进教室,全班的小馋猫都一下吻了上来。
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单子,确定都买齐了之后,陈纷雪看向还在瞅菜单的花欲燃。
“你喝什么,我请你喝,”陈纷雪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杯。”
“好呀!”花欲燃指指菜单,“那我要这个!”
几分钟后,花欲燃捧着她的全家桶跟陈纷雪一起上了车。一路上,花欲燃拿着勺子先是吃了几口小料,又用吸管吸了几口。每吃一口都会星星眼的看着陈纷雪,就差把“陈纷雪你人真的好好”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陈纷雪看着她幸福的表情,真是感觉自己何德何能。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午休,整个校园寂静无声,班里窗帘都被拉上,光线昏暗。
两人轻手轻脚的把东西卸下来,就安静去自己座位趴着了。
在桌子上趴了一会,花欲燃有点睡不着,偷偷抬眼去看陈纷雪。
陈纷雪的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半长的头发很柔顺的垂在肩膀,手指尖朝上放在桌上,很放松的样子。
花欲燃闻到另一种味道的香,是陈纷雪头发的味道,很清爽。
她蹭蹭了自己的校服袖子,上面有跟陈纷雪身上一样的雪松香——她最近经常蹭陈纷雪的洗衣液用。
九月末,气温渐渐开始凉爽,中午的风没那么燥热,花欲燃周身都被很温暖的气息包裹,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班里的人都迷糊着睁开眼去卫生间洗脸。
看见放在讲台上面的保温箱,几个男生嘴里发出猴叫:“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
“呕吼呕吼!!”下面一呼百应。
铃声响起花欲燃就听见了,不过她懒得动,直到班里人闹哄哄的,她才灵魂出窍似的从桌上起来。
整个人颓丧的往后一靠,双腿大喇喇的这么岔着,往旁边一看,陈纷雪也是整个眼神涣散,动作跟复制粘贴一样。
班里那群猴分完东西,在丁瑞霖的带领下走过来,对着还在神游的两个人就是一鞠躬:“感谢两位举重员!”
花欲燃笑着骂他们:“滚啊!”
“同上。”陈纷雪面无表情的附和。
那个全家桶花欲燃喝了一下午,陈纷雪下课就能看见花欲燃双手抱着小桶,用吸管细细的嘬,鹅蛋脸喝的圆嘟嘟的。
她本来是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喝完的,但是到后来,她发现自己在花欲燃食量方面的担心总是很多余。
晚上数学夜自习下课的时候,池凝通知过过两天月考,让班长提前准备布置教室,考完之后就放国庆假。
班里又是一阵嚎叫。
当天晚上班里的不少人就在讨论放假去哪玩,花欲燃懒散的趴在桌子上,听她前桌两个人把假期五天安排的明明白白。
去哪玩呢,自己估计又是跟常梓和柳星文他们俩在网吧泡着,好不容易放一次长假,想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段位往上冲一下,但是这样作业肯定就又写不完了。
思及至此,她悄悄看了一眼她同桌。
陈纷雪只要是在教室里,基本上都是在认真学习。现在正在对自己刚写完的数学卷子的答案。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花欲燃的心里诞生。
陈纷雪在自己的卷子后两页圈出两个红圈,写了个-2,一阵凉风从后门穿过,她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月考的座位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的,陈纷雪还没有在灵川一中考过试,所以考场在五楼的最后一个班。
这次的数学大题可能有点难,计算量也很大,眼看着考试就剩下最后十分钟,考场里一大半人最后一页答题卡都没写几个字。
监考老师在考场里转悠了一圈,提醒道:“还有最后十分钟。”
一中作为灵川市最好的学校,加上灵川又是省里都很闻名的教育强市,能考进一中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是最后一个考场的人,成绩放到全省也是可以占到上游的。所以此次数学卷子的难度可见一斑。
监考老师转了一圈,心里盘算着这次的数学卷子估计要考崩不少人了,走到最后的角落,一眼就看见陈纷雪写的密密麻麻的答题卡。
他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担心打扰她悄悄的往后挪了挪。
陈纷雪整个人坐的笔直,柔顺的发半搭在肩膀,遮住半边脸颊,眉宇似蹙非蹙,露出的下颚走势凌厉,让她现在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连带着周身的气氛仿佛都在冻结。
她耐心的仔细写下最后的几个步骤,在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停笔。然后把答题卡翻过来,等着铃响收卷。
监考老师看到她正面的名字,在心里连连啧了两声。
考试考了两天,英语考完之后大家都往教室赶,希望快点收拾好东西回家。
陈纷雪从五楼被人流挤着到教室,班里的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还在磨磨唧唧的收拾东西。
一进后门,就看见她同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乖巧的望着她。
陈纷雪按照黑板上的作业开始收拾书包,顺便等着花欲燃的下文。
眼看着陈纷雪收拾的差不多,花欲燃搓着手问:“同桌,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群里不是有吗。”陈纷雪又抽出一张卷子。
“好呀,那我回去就加,你记得通过。”
“好。”陈纷雪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下午五点多,陈纷雪到家,家里暂时还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床头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她找出充电器给手机续上命,就去冲了个澡。
收拾好出来手机电还没充满,她去书桌前面写了一会卷子。
说句实话,她挺享受写题时那种全神贯注的感觉的,仿佛周身所有的东西,包括她自己都变得虚无,只剩下面前一步步推导的过程,一直到最后探寻出最终答案。
每当她解出一道难题,微弱的爽感就会从头发丝一直传到脚趾间。
午后的阳光正好,光束下的灰尘随意飘着。
陈纷雪思绪分出来了一点,当下的环境让她难得产生了一种很舒服的身体感受。
——滴滴——
指纹锁解锁的声音,下一秒,门口高跟鞋的声音,不大不小的谈话声齐齐钻进陈纷雪的耳朵。
“妈妈,我的画被美术老师夸了哦。”陈嘉熙举着他手里的画在边上晃。
苏忆之把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那熙熙很棒呀!”
说着,她往陈纷雪紧闭的房间门看了一眼。心下疑惑:今天她们学校应该是……放假的吧……
正准备叫一声,陈纷雪拉开门从里面出来。
“妈。”陈纷雪看着苏忆之,淡淡开口。
“欸,我买了点心,你弟弟很喜欢吃,你也尝尝。”苏忆之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纷雪。
陈纷雪接过,打开盒子,递给眼巴巴看着的陈嘉熙。
陈嘉熙伸出他圆圆的小胖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糯米团子,先是一手在下面护着喂给了苏忆之一个,然后又拿出来一个给了陈纷雪。
“姐姐,你也吃。”
陈纷雪接过他手里的粉团,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一直到晚饭,他们三个都没有再交流过。
晚上的饭桌上,陈向文从外面回来,四个人坐在饭桌边默不作声吃晚饭。
半晌,陈向文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终于借机打破了沉默:“小雪,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
紧接着,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们三个似乎都还没有习惯跟陈纷雪一起生活,每次下意识的反应与接触都显得很急促和陌生。
吃过饭后,陈纷雪把自己的卷子上剩下的几道题写完,就早早的入睡。熬了一个月,她还是有点疲惫的。
第二天上午,她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苏忆之和陈向文出去上班,陈嘉熙去兴趣班学画画。
苏忆之提前给她留了纸条:乖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留了钱,你自己买点喜欢吃的东西。
桌上有个信封,陈纷雪拿起来看了一眼,挺厚的。
她收拾了几张卷子,就去了车站,准备趁着这次放长假回老家一趟。
到竹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提前给苏忆之和奶奶朱玑都发了消息。
奶奶家住在县城边上,来去都还算方便。
陈纷雪背着书包,发现院子的大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见自家奶奶的人影,估计她又是去找老姐妹搓麻将去了,就先把东西放到三楼的房间。
安置好之后,她拿出手机给朱玑发消息。
【陈纷雪: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中午想吃什么?】
这边的朱玑看了眼自己噔噔响的手机,心道坏了,这一坐桌就忘记时间了。
她匆匆跟几个老姐妹说再见,大孙女回来了,要赶紧回去。拉紧自己的披肩,拿上手机就风风火火的往家赶。
没几分钟,她就回来了,看着正往身上系围裙的陈纷雪立马拦下来:“不做了雪,奶奶最近又发现几家好吃的外卖,点给你尝尝!”
“奶奶,你别老吃外卖,”陈纷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爷爷知道又该……”
蓦的,陈纷雪顿住了。
朱玑布满皱纹的眼角眨了眨,她走近拍拍她的肩,拿过她手里的围裙:“好了,趁着他不在,咱俩偷偷吃。”
家里每天都会有小时工上门给朱玑做饭,今天朱玑准备换换口味就没让人来。
没过多久,四五个外卖骑手齐齐上门,吃的喝的摆了一桌子,陈纷雪都担心这一大桌子她俩究竟能不能吃的完。
果然,当天晚上,剩下的饭菜又热热吃了一顿。
夜里,陈纷雪洗完澡,坐在桌子前面吹头发。一直安静的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花火然然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陈纷雪顺手点了同意,安静的等她下文。
这次花欲燃回的很快。
【花火然然:同桌,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花火然然:过两天要不要一起打游戏?顺便把你写完的作业拿过来我们互相交流一下呀!】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陈纷雪的微信头像和名字都是一片小雪花,花欲燃躺在床上盯着那片蓝色的小雪花,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突的跳。
不久要个作业抄吗,至于那么紧张吗?整的跟crush聊天似的!
【雪:后天下午吧。】
欧耶!!花欲燃一下从床上坐起。
立马打字回复她,跟她说到时候直接来她家找她,然后带着她去网吧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云云。
陈纷雪又跟花欲燃闲扯了几句,就去写作业。
夜里将近十二点,陈纷雪去一楼,悄悄打开她奶奶的房间门。
果不其然,一片黑暗里朱玑床头的电脑正亮着,散发对眼睛非常不友好的光线。
这时的朱玑正一边操作,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玩的,菜的抠脚!”
——啪嗒——
陈纷雪把卧室的灯打开。
朱玑猛然回了一下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爷爷回魂来逮我了!!”
“……”
陈纷雪真是哭笑不得。
“开着灯玩奶奶。”
朱玑手上动作不停:“好嘞好嘞!我老忘!”
因为以前每次都有人一边说她,一边给她开灯,连着几十年,她也没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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