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的一天太阳升起之后，顾白依旧在努力刷高秦行舟的好感度。

他一有机会就找秦行舟闲聊，或者送他小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钱包空空，顾白只能送秦行舟一些不要钱的物品，比如路边的小花，偶然从树上掉落的果子，或者意外飞到他们身边的小鸟。

“秦行舟，你看这花，真花啊，送你啦。”

“还有这果子，真果子啊，送你啦。”

“这只鸟，送你。”

……

送到后面，顾白都觉得自己奇奇怪怪，但好在秦行舟表现得很正常。

婆娑树影下，雪发红眸的少年拨动耳畔发丝，羞答答地说：“每个人都一些特殊的小癖好。”

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柔，低着头补充说：“我能理解的。”

这话顿时让顾白放松下来。

他心想：不愧是他最喜欢的游戏角色，瞧这性格，多包容。

顾白靠了过去，踮起脚尖，手臂一伸，勾住了秦行舟的脖颈，像蹭猫一样蹭着他。

“小舟舟，你性格太软了。”

小舟舟，是顾白穿越前玩游戏时给秦行舟起的爱称。

由于现在两人关系还行，顾白就无所顾忌地把这个爱称说出了口。

听见这三个字的秦行舟脸色爆红。

然而，就像他顺从地收下顾白的奇怪礼物一样，现在的他也顺从地收下顾白给他的亲昵称呼。

虽然内心很羞耻，但行为很温驯。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顾白和秦行舟并排躺在操场的树荫下，闭目小憩。

沙沙的树叶摩挲声中，顾白感觉有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有些困倦，只撩起一侧眼皮，半睁着右眼，聚焦着视线看向来人。

走来的人是班上一个普通的同学。

“该出发了，”这位同学说，“大家今晚要一起去郊区别墅看流星雨的，新来的也要去。”

像是发放通知的NPC，这位同学说完话后，转身就走。

什么东西？

顾白满头问号，他把两只眼睛完全睁开，一脸茫然地看向天空。

在他身侧，秦行舟坐了起来，解释说：“新闻报道，今年有三次大型流星雨，第一次时间就在今晚，我们班上的同学就用班费计划了一次别墅派对。”

说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们确实该出发了，不然要赶不上订的大巴车了。”

顾白坐起身，用双手揉了把脸。

“那我们赶紧走吧，”顾白嘀咕说，“流星雨之夜，别墅派对，听着还挺好玩的。”

……

满载三十一人的大巴车行驶在环山公路上，两侧树影连绵，绿意盎然。

英语课代表贡献出自己的收音机，把它摆在车前方的小桌子上，给大家放广播，动感的音乐淹没了车厢。

“关于流星雨，有很多浪漫传说哦，”语文课代表单手握住自己的下巴，眼神故作犀利，“比如说，流星雨是逝去的灵魂回归故地的契机，又比如说，流星雨是神话精灵路过地球，这时许愿特别灵验。”

“你那些都是传说，”物理课代表翻出新闻报纸，“据报道，流星雨划过地球大气层时，会产生特殊的电磁波动，无数个平行时空会因此发生交汇。”

数学课代表皱眉，冷冷地说：“你这听起来更玄幻了。”

物理课代表不服气，把报纸分给周围的同学，让他们自己看。

“我说的内容，可都在新闻上写着。”

顾白也拿到一张报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故意吸人眼球的标题。

《四对夫妻同时离婚，同时结婚，真相竟是——》

顾白的视线越过加粗加大标题，继续往下看。

在新闻的正文里，记者采访了这四对夫妻，并将他们标记为ABCD、甲乙丙丁。

本来，A甲、B乙、C丙、D丁，是两两组合的夫妻，但在多年前的一场流星雨之夜后，他们纷纷离婚，打乱重组，AB、CD、甲乙、丙丁变成了夫妻。

面对记者的采访，这些夫妻都表示，他们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是怎么结婚的，他们认为他们的婚姻本就该和第二次一样。

“到底是时空的错乱，还是人性的扭曲……到底是流星雨犯下的错，还是**挑战了伦理……真相自在人心。”

新闻稿的结尾处，记者写下了这样别有深意的话。

顾白深表赞同，比起那离奇的平行时空理论，他也更倾向于这四对夫妻克制不住自己，婚内出轨后选择离婚重组。

看完自己的这份报纸后，顾白凑过去看身边秦行舟的那份。

秦行舟的报纸上讲的是一个悲伤的亲情故事。

一个大货车司机早年疲劳驾驶，害得妻子和孩子都死于车祸。

这几年来，他都在愧疚中孤独地活着。

一场流星雨过后，这个司机忽然产生精神错乱，认为妻子和孩子当年没有死，认为他们应该都还活着。

“他们没有死，”司机扯着身边的朋友，跟对方强调说，“当年虽然是车祸，但我及时刹车了，他们也都系了安全带，所以都好好地活下来了。”

朋友不忍地说：“他们都死了。”

司机反驳：“不可能，我记得，我明明记得，当年的事情不是这样的结果。”

新闻稿的结尾，记者同样来了段抒情的总结。

“是记忆与事实的不匹配，还是执念与现实的不融洽……人世间总有无可奈何的悲剧，愿大家好好遵守交通规则，不让短暂的分离变成彻底的永别。”

看完秦行舟的报纸，顾白又跑去看车上其他人的。

等他看完一圈离奇的故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

“这些新闻都挺有趣的，”他点评说，“就是没有结尾，没有找出个因果。”

语文课代表插话：“因果就是，平行世界存在，然后产生了交汇。”

“那都是人们瞎编的，”思政课代表发言，“我们要树立唯物主义世界观，用唯物的视角看世界，不要把唯心的解释当真。”

“神鬼之类的确实是唯心主义，但这平行时空，哪里唯心了？这不是很科学嘛？”语文课代表反驳，“只是现在的科学暂时无法解释它而已。”

车里的众人顺势开启辩论模式，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亦乐乎。

“滋啦滋啦滋啦！”

不知何时起，收音机里的音乐停止了播放，刺耳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折磨着众人的耳膜。

“我靠，这啥鬼声音！快关了它。”有人捂着耳朵叫嚷说。

英语课代表扑到收音机旁边，摁下关机键。

随后，他把收音机抱到耳朵旁，上下左右晃了晃。

“都怪这山里的路，把我的机子都颠坏了，”金发碧眼的英语课代表抱怨说，“希望没坏电池，修理费能便宜点。”

“可能只是山里信号不好。”顾白安慰说。

一道炫目的亮光晃过车厢，众人好奇地向外望去，发现流星雨已经开始了。

他们出发时是傍晚，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旅程，现在已是夜晚。

天空呈现出由浅到深的渐变蓝，似一面悬挂头顶的巨型琉璃窗。无数星子拖拽着扫把似的细长光尾，从一个遥远的方向飞来，又飞向另一个遥远的所在。

某种程度上，流星和烟花很像，同样地花团锦簇，同样地闪耀夜空，一个自上而下，一个自下而上。

流星雨路过众人头顶时，携带着五彩斑斓的光，把这些年轻脸庞照得金灿分明。

“天啊，是流星雨，我们晚了一步。”有人遗憾地说。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待在别墅里，喝着汽水，唱着歌，对着飞驰而过的流星许愿，谁料路上就看见了流星雨。

“计划不如变化，”有人兴奋地说，“大家快许愿吧！等流星雨过去，就不灵了。”

闻言，不少人举起了双手，交叉握拳，闭上眼睛。

顾白也在其中。

当他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身边人雪白的短发。

此时，这头雪发被流星雨的光芒渲染成了彩虹的颜色，再配上那人精致的侧颜，让对方看起来就像是小说里长着七彩头发的玛丽苏主角。

察觉到顾白的目光，秦行舟侧眸，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顾白笑了笑，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他不知道他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但既然来了，那么，他或许就是他穿越后生活的全部意义。

身为玩家，顾白最喜欢秦行舟这个游戏角色。

身为顾白，顾白最喜欢此刻他身边这个秦行舟。

乌黑的眼睫毛颤了颤，流星雨的光照在秦行舟脸上，掩盖了他的大半情绪。

“嗯。”一个微弱的气音溢出了雪发少年的唇瓣。

在其余同学都忙着许愿的时候，悄然无声中，顾白感觉自己左手的小拇指被另一个人的小拇指勾住了。

顾白的视线先是往下看，然后立即往上看。

秦行舟的神情很镇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这根手指不是他的，又好像他的手指没有勾住顾白。

流星雨的光让顾白看不出对方脸颊、耳朵和脖颈的颜色。

此刻的顾白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眼前人的耳朵，去看看它们到底是不是烫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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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