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在大半夜听起来怪渗人的,上下左右的窗户也都亮起了灯。有人探出头指着那个中二病就开骂,只可惜中二病根本不理会他们。
不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妻出现在了楼下,看上去应该是那中二病的父母。两人连扯带拉,又好言相劝,可依旧拿自己已经魔怔的儿子没办法。
事情最终以一个臭鸡蛋在中二病脑袋上炸开而收场。男人呆呆地摸了摸浸透发丝的鸡蛋液,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是谁袭击了他,突然一蹦三尺高:“总有刁民想谋害朕!朕要撤了!”
这家伙身强力壮,跑起来不过十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对中年夫妻朝楼上的住户双手合十道谢,又忙不迭地追着儿子跑了。
连禾:“……”
大半夜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睡意正浓,见楼下已经安静了下来就什么都不愿多想了。摇摇晃晃地返回床铺,往上一扑又陷入了睡梦中。
肃眠将窗户关严实了,过来轻手轻脚把连禾塞进了被子,这才上床抱着他继续睡去。
第一天旅途劳顿,半夜又被中二病搅合,连禾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肃眠已经备好了早饭,李萱正坐在餐桌前跟肃眠聊着什么,见连禾起床,李萱招呼道:“小禾,我待会儿再去警局打听一下消息,你和肃眠可以帮我再去问问那天那对夫妻吗?我总觉得他们之所以那么说是有原因的。”
“好。”连禾打了个哈欠,洗漱完时李萱已经出门了。他本想这么直接出门,却硬是被肃眠拉着坐下来吃了早餐。
肃眠真是他见过最奇怪的血族了,生活习惯和人类类似,做饭还这么好吃。连禾两口咬掉了一个三明治,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道:“赶紧,我们也快走吧。”
肃眠点头,收起餐具就跟着连禾一起出了门。
今天正值双休,小区里的小孩不用上学,在草坪上滚成一团。他们身边散落着一些包装艳丽的糖果,炫彩的颜色在草坪上格格不入。这些小孩身边也没有家长跟随,只有几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迈着艰难的步伐跟着。
一个小孩从波浪形的滑梯上跌跌撞撞地滚下来,正好滚到肃眠的脚边。肃眠连忙扶了一把,以免他的脑门撞到台阶上。
这些游乐设施的设计一点都不合理,小孩子玩起来没个轻重,很容易受伤。肃眠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也没个大人跟着看一下。”
小孩的奶奶惊呼一声,连忙小步挪过来,连声给肃眠道谢。听到他的话,老奶奶解释道:“诶呦,今天实在是没工夫管他们,教会在举行慈善活动呐,他爸妈都去参加活动了,就只能我这把老骨头看着他了。”
教会?活动?连禾皱起眉:“奶奶,你说的教会是哪个教?”
老奶奶诧异道:“你们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都信这个呢。我想想……好像是叫什么……古云、古陨教吧?”
连禾与肃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南居岑传达而来的信息。
·
走在街上时,连禾才意识到今天的街道上的确鲜少见到年轻人,多数都是老人和小孩。那位老奶奶告诉他们,他们这里的年轻人都对古陨教深信不疑,每月举行的慈善活动他们必然会积极参加。
两人去了昨天的那对夫妻家里,敲门却不见有人回应,临走时才从邻居那里得知这对夫妻也去参加古陨教的活动了。
关于这个教会,连禾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古怪。
周围的邻居好心地告诉了他古陨教的神奇之处,据说只要愿意信仰古陨教,大部分人都会如愿以偿。
这个教会一开始在县城内流行起来时,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了解,但据说曾经有个失去妻子的男人走投无路信奉了古陨教后,竟然真的日日在梦中与已经亡故的妻子相会。这事儿传开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古陨教,随后传出来的愿望成真的事例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比如重病缠身的人有所好转;经常失眠的人夜夜好梦;学业糟糕的学生成绩突然突飞猛进……
那人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屋中的孩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啼哭,他这才急匆匆地回去照看孩子。
男人走后,肃眠转头看向连禾:“连禾,你怎么想?”
连禾面无表情:“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相信什么教会能这么灵验,要是真这么厉害,那所有人都不用努力了,直接信教不就行了。”
“的确。”肃眠附和一声,“我们要去现场看看吗?”
“嗯,”连禾点头。反正他们要找的人都去参加活动了,尽管夏米尔也没让他插手,但事情都主动亮到他面前了,他再不管也不符合他的性子,“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人打听了活动的场地,一路找过去时遇到了很多迎面而来的人。这些人怀中抱着两袋米面,手里握着一朵手捧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显然是刚从活动现场回来。
活动场地是在一个小公园内,现场搭起了几个小棚子,身着黑白相间长袍的几个人显然就是教会的主要负责人。剩下的志愿者皆是城内的信徒,他们的接济不分对象,只要来到现场,就都可以领取一袋米和一袋面,离开前还会有人包一朵捧花给领取米面的人,感谢他来参加这次活动。
连禾站在假山上,手搭在额前挡着阳光往下面看。前方不偏不倚正好有个台阶挡着他,他踮起脚尖也看不清楚。连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恨不得把前面那个台阶给拆了。
肃眠见状,主动道:“我抱你吧。”
得到连禾同意后,肃眠弯腰揽住连禾的腿弯,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一个用力站了起来。
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连禾看着看着就眉头紧锁。
他们这个活动没什么规矩,很多贪小便宜的人领取一次之后又换个装束继续进去领,来来回回搬了好多米面回去。分发米面的人在短时间内重复见到同一张脸,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依旧微笑着将新的米面交到他手里。
一些志愿者还给小孩分发着糖果,那糖果的包装颜色绚丽,五彩缤纷,里面的糖块却是清一色的粉红色。
“他们这是正经的慈善活动吗?”肃眠不解地看着刚领了米面的人摘掉帽子又混进去,“门口那个负责包花的人只给了他一束花,应该是认出他反复领取了,怎么也不拦一下?”
“慈善活动别有目的,虽然暂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连禾从肃眠肩上跳下来,拍拍手说,“这里看不出更多东西了,我们混进去看看。”
两人从假山上绕下来,假装来参加活动的人,朝门口的负责人打了声招呼就混进去了。
前面的几个小棚子负责分发米面,后面的棚子还有其他活动,什么射击赢奖品之类的,都是完全免费的。活动现场到时热热闹闹的,那些志愿者都是发自内心来帮忙的,无论遇到多么难缠的人都始终保持笑脸相迎。
连禾看见了昨天见到的那对夫妻,两人在喷泉旁教来玩的小朋友叠千纸鹤,关系很好的样子。
有小孩在,他们不方便谈论杀人犯法的事,只能在场地内转悠着消磨时间。
后面的射击摊位围满了人,只不过距离太远,充当靶子的气球又只有乒乓球大小,至今都没人击破那个气球。
索性闲着也是闲着,连禾拉着肃眠过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连开三枪,每枪都正中气球。从上午开始就牢牢粘在墙上的气球终于被击破,就连老板也张口结舌。
“好帅!”肃眠率先鼓掌,给足了连禾排面。
周围的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鼓掌。
连禾拿到了特等奖——一只腿长一米的粉红豹玩偶。他嫌弃地揪了揪玩偶的四肢,越看越丑,直接往肃眠怀里一塞:“太丑,给你了。”
肃眠哭笑不得。他将粉红豹抱在怀里,几步跟上了连禾。
那几个小朋友依旧围在那对夫妻身边,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连禾远远地瞅了一眼,又绕了个圈转到活动场地的后方。
日近黄昏,黄色的日光洒在棚子中间的小路上,衬得后方的棚子更加萧条。这里似乎与前面的几个棚子彻底隔绝,几乎无人光顾。连禾刚走了几步,突然面色一凌,一把抓住肃眠的手臂后退几步,躲到棚子后隐藏了身形。
肃眠连忙跟着他藏好:“怎么了?”
连禾悄悄探出头去,皱着眉观察着其中一个棚子的负责人,神色越来越难看。
“连禾?”见他一直不说话,肃眠忍不住小声叫他的名字。
连禾收回视线,面上的表情带着困惑和不解,眉宇紧锁。
“出什么事了吗?”肃眠问他。
连禾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往中间位置的棚子看去:“看到那个负责人了吗?”
“看到了。”
“那是湛哥。”连禾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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