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眠?”
无人回应,身边空荡荡一片,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落入这片区域。
连禾怔愣了几秒钟就立刻恢复冷静。他们现在在血族的地盘,发生什么样奇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眼下的情况很明朗,他们应该是中了某个血族的特殊技能。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大活人从他的身边转移走,对方有可能是瞬间移动之类的特殊技能。这类技能很逆天,但弊端也同样明显。其一,他们一次性只能移动一样物体;第二,移动的距离有限,最多也不超过一百米。
如果是在实战当中遇上这种特殊技能类型的吸血鬼,连禾可能还会头疼一阵子。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施展特殊技能,他们的攻击就会碍手碍脚。谁也不想开枪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位置变了,然后被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身亡。
但在这里,他的思路就很清晰了。肃眠应该还在这一层,只不过被那只吸血鬼转移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而已。
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之后,连禾一扇门一扇门挨个找了过去。
就如第一扇门里看到的东西,接下来的几扇门里面的陈设也都差不多,同样是铁架床和桌椅板凳。房间内部都分布着不规则的划痕,有些是在墙壁上,有些是在地面上。细细长长,大部分都以四道划痕为一个方向,间隔正是人类的指距,应该就是被关在这里的血奴划出来的。
纵然是再神志不清的血奴也保留了一点人类生存习性,被囚禁在这样密闭且不透风的房间里,自然会让他们感觉心情压抑。
只不过……
连禾的目光移向门锁。
这里的门没有设置任何安保措施,甚至连门锁都没有。只要轻轻转动门把手就可以轻松离开房间。再不济,以血奴超脱普通人类的体能,也可以轻而易举将这一层薄薄的门板踹开。
那么为什么,他们宁愿用指甲在坚硬的墙面地面上乱抓,也不离开呢?
是因为脑子不好吗?
连禾轻笑一声,心里的疑惑却又扩大了几分。
那些血奴不离开的原因他能猜到两个。一个是掌控他们的血族太过强大,他们不敢造次,欺软怕硬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血奴也不例外;而另一个则是,这里有只血族拥有强大的特殊能力,以至于能把数百只血奴都能困在这里。
连禾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加快脚步来到下一扇门前,伸手推开。
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的陈设一样,但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的墙壁上被血奴用血画出了一幅奇怪的画。
画面杂七杂八,线条拐来拐去,中央还糊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杂质的东西。连禾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这幅画有什么端倪。
算了,大概是哪只血奴还保留了人类的意识,迷迷糊糊画下来的吧。
这东西对他的行动没什么参考价值,连禾看了几眼就关上了门,往下一扇门而去。
又打开了几道门之后,连禾依旧没有收获。
他忍不住烦躁起来。他已经开了七八扇门了,却依旧不见肃眠的踪影。
话说回来,这傻子被转移了就不会自己跑出来吗?再不济喊两嗓子也行啊,让他一个伤员一扇门一扇门地找过去,可真费劲。
连禾忍着即将喷发的怒火又推开了新的一扇门。目光落在新房间的墙壁上之后,他的动作一下子滞住了。
墙上有一张占据了将近半个墙面的画,上面黑乎乎的杂质和杂乱无章的线条混在一起,看不出画画的人想表达什么。
连禾迟钝地眨了眨眼。
糟糕,他的预感成真了。
这幅画,他刚刚见过。
·
连禾观察那个房间的陈设之际,肃眠好像又听到了楼上响起了声音。他集中注意力,一动不动地听了片刻,那声音便消失了。
说来古怪,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既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枪声。反而像是幽静深远的洞穴中传出来的动静,听不出具体的节奏和细节,好像耳鸣一般一直在他的耳边盘旋。
连禾受了伤,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声音消失后,肃眠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跟随连禾去观察那扇门后的房间,转头的时候却发现连禾已经不在原地。
他面前的那扇门依旧是打开的状态,然而,打开他的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肃眠往地上看了一眼。
连禾刚刚坐过的地方沾了点血,但现在那里却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血的痕迹。
不仅如此,连禾的气味也一下子消失了。
偌大的空间里好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肃眠的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了几下。他一连推开好几扇门,却依旧不见连禾的踪迹。
这下糟糕了,连禾还受着伤,两人又被分散开来,也不知道连禾那边究竟情况如何了。他必须得赶快找到连禾,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肃眠检查了打开的房间里的各个角落,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连续检查了好几个房间,依旧一无所获。从最后一扇打开的房门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走廊的尽头幽幽地立着一个人影。
走廊上方的白炽灯只能照射一段距离,两盏灯之间遗留着一大片光线不曾普及的地方。那个人影就站在黑暗的夹角,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如幽灵般静悄悄地待在那里,也不知究竟在暗处观察了他多久。
·
连禾的记性很好,几乎能百分百确定这幅画就是他刚刚在另一个房间里看到的那幅。画的大小、位置、高度以及画面上的线条,甚至画面边缘的一些划痕都与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与这个血族的特殊能力有什么关联吗?
连禾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入房间内部仔细观察一下。
站在那幅画跟前,连禾能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冲入他的鼻腔。画面中央的那团黑乎乎的杂质看上去更恶心了,他忍不住咧了咧嘴,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稍微安全的距离观察那幅画。
连禾没什么艺术细胞,这种抽象中的抽象画作更是让他欣赏无能。他只能勉强看出中央有一个黑乎乎的大球,四周点缀着什么跟蚯蚓一样的奇怪线条。他仔细观察了好半天,突然觉得那些蚯蚓一样的线条看起来很像甲骨文中的“人”字。
这么解释的话,这幅画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人在围绕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跳舞。
但那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
失去神智的血奴连人话都不会说,又怎么会扯到甲骨文上去呢?
等等,这里的房间布局都差不多,两幅画又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有问题的不是画作,而是房间?
连禾顿时觉得头脑清晰了不少。
如果是房间有问题的话,那就有必要回到第一个出现画的房间去一探究竟。
门把手向下拉了半圈,门板悄悄地掀开了一条缝。连禾陷入沉思,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开了。
原本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缕不同于血的气息。连禾猛然惊醒,用余光看到身后的门正在缓缓打开。
这个气味……不是肃眠。
连禾悄悄地按上手枪,他的子弹剩的不多,还受了伤,没有余力去跟血奴搏斗了。最好是能将这个不速之客一击毙命。
背后的人逐渐现形,连禾从他的呼吸声判断出对方应该跟他身高差不多。
他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门完全打开。
门轴又嘎吱的转了半圈,连禾闪电般出手。枪支一甩,子弹就横飞出去。只不过因为受伤,他的弹道偏移了一下,没能瞄准对方的脑门,而是直冲对方的喉咙而去。
啧,该死的,竟然射偏了。
连禾心中暗骂一句。
不过喉咙也行,能命中的话,对方很快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谁料闯进来的那人反应却极快,在子弹还没有接近他时,他下意识地一偏头,一闪身。将致命点移出了子弹的射击范围。子弹呼啸而去,径直没入了他的肩膀。
□□被子弹撕裂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巨大的冲击力带得那人后退了几步。他堪堪捂住肩膀,血从指缝中溢出来。他失力半跪下来,有些无力地喘了几口气。
直到这时,连禾才看清了那人身上的装束。黑色的统一制服、银十字的标志、腰间佩戴的银枪,无一不在明示这人和他一样也是血猎。
“你……”连禾皱眉,上前两步想把人扶起来。
谁料对方抬起头的一瞬间,连禾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原本不喜形于色的面容也不由得带上了惊愕之色。
看到他的一瞬间,对方的脸上也浮现了跟他一样的神情。
连禾震惊了几秒钟,很快反应过来,重新举起枪对准对面那人,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长着和我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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