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师，我刚刚又碰到宁老师了，他说让我把这个给你。”小方进门后，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很大硬纸盒子走进来。

左知攸正坐在阳台的摇篮椅中看着cp视频乐得不行，闻言下意识伸手要暂停视频，顿了顿，又继续看，点点头，看都没看，随意指了个位置：“放那吧。”

小方哦了一声，将盒子放到地毯上，搬着比较小的那个去阳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套服饰。

“左老师，这是明天拍摄广告要穿的衣服，您看看尺寸适不适合，不适合的话，我去找广告方改。”

“外面有点凉，去屋里等。”左知攸把视频暂停，手机放到小桌子上，拿起衣服去屋里换，小方笑着点头，抱着盒子去坐沙发。

过一会儿，左知攸穿着自己的家居服出来，把衣服放到盒子里。

“挺合适的，不用改了。”

小方并不意外，本来衣服就是按照左老师的尺寸来做的，只是广告方很重视这次新品发布，做好了还让他带来让左老师试试。

“营养老师的食谱和教练的运动计划做好了吗？”左知攸想起下部戏的瘦身要求，顺口问了。

“差不多做好了，这两天他们正在交流改善彼此的策划书，应该很快就能让您开始瘦身。”小方点头，脱下背包，拉开拉链，拿出平板，“志哥说这是他和周雯拟的营销计划，让您熟悉一下。”

左知攸接过来，看了两眼，觉得真的很做作。

“cp营业需要这么刻意吗？一看就不好磕，不刻意营业，至少我们俩还有点纯恨感呢，要是按照上面的方案营业，连这点感觉都没了。”

“这个......剧组那边说，最好能甜一点。”

“这也不甜啊，不是纯做作吗？”

小方挠头，小声解释：“其实剧组那边说，也不用刻意营业，自然点也行，可志哥他们觉得，要是不加以控制，你们俩可能一点互动也没有，就算有互动，也跟甜沾不上边，现在剧还没播出，也不知道反响怎么样，他们怕赶客。”

在圈里混了十年，左知攸也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有点无法反驳。

都说粉丝是下限，路人是上限，想要吸引更多路人来看剧，还得引起大家的兴趣，左知攸身为主角，肯定要扛收视，闹脾气肯定是不行的。

想到最近的直播，他有些担心：“定档直播流程拿给我看一下。”

小方闻言，去找李志要，过一会儿打开给左知攸看。

就是简单介绍自己的角色，聊聊对故事和角色的理解，和弹幕聊天这些烂大街的常规流程，没什么别出心裁的设计。

如果是其他很有默契，关系好的搭档，就算枯燥的流程也能有奇妙的化学反应，可他跟宁柏右不仅是前任，还是十年不交流，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化学反应肯定是没有的。

他也知道，不是李志他们不专业，而是怕他们互动太尴尬，定流程的时候就不敢发挥。

左知攸起身，走到阳台往下看，轻声切了一声，狗东西，该在的时候不在。

“你先回去吧，让志哥问一下狗东西那边有没有空，我想在直播前拍几个vlog培养默契，免得直播的时候发挥不好，至于直播流程，改一改吧，只要对剧有帮助，我都会配合，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小方还是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问了：“如果是平时，我们自然不担心，可这次是和宁老师搭档，您确定吗？”

“确定。”

“可前段时间，您......”

“都没官宣定档，正式的宣传期都没到，还不准我耍耍小脾气了？”左知攸轻哼，“放心吧，我知道轻重，配合宣传是我的工作之一，就算搭档是仇人，我也会咬着牙配合，更别说只是个前任了。”

该有的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谁来都动摇不了。

“那我去跟志哥说。”小方又跟他说了一点其他工作的事情，叮嘱他好好吃饭就走了。

处理完工作，左知攸准备去继续看视频磕cp，看到地毯上的另一个大盒子，犹豫片刻，还是蹲下来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很熟悉的画风，熟悉的他。

画中的他穿着上次和宁柏右出席盛典时穿的白色蜀绣西装，站在楼梯上方，居高临下，右下角还写了日期。

宁柏右很会画画，相恋时，左知攸发现这件事情，见他从没主动给自己画过画，就老是缠着他，有事没事就让他画自己，画他们的合照，在他们的出租屋，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画像。

想到过去的事情，他的胸口胀痛，过了一会儿才叹气。

时隔十年，狗东西的画风更成熟了，明明感觉这些天都往他这边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该不会是晚上还加班吧？

“画画要花费那么多精力，也不怕猝死。”左知攸嘟嘟囔囔，手抚摸着自己的画像，小心地拿起来。

画纸很大，几乎有半人高，茶几上放着不少东西，放不下，他就转身放到沙发上。

第二张是用他最近在WB发的杀青照来画的，第三张，第四张，都是用他在公开场合发的照片来画的，一直翻到第十八张才看到一张他站在公司走廊的画像。

每一张画，都是宁柏右亲手画亲手上色，或许没有照片那样真实，却更传神。

一滴泪掉到画上，他慌张地伸手去擦，摸了一下发现会把颜色晕开，不敢再动，小心把画放下，用手背擦拭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没出息。

“我哭什么，狗东西宁愿把这些画藏起来也不让我看，那我就别在意好了，有什么好哭的。”

嘴上不在意，手上却仔仔细细地拿出每一张画来看，从白天看到黑夜，开着灯来看。

最后一幅画被拿出来，日期是十年前，他们分手后，他在校门口买东西时的背影。

时间再往前的画像，一张都没有。

“狗东西，以前的画不会给我扔了吧？”左知攸又慌又气，咬着后槽牙，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骂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带着明显的哭腔，擦擦眼泪，默默把打电话换成发短信。

刚打开手机，发现狗东西早已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

【狗东西：以前的画我一直收着，怕你生气撕了，没敢给你。】

“切！”左知攸被气笑，翻着白眼，“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那可是他一次次撒娇换来的画像，他才不会撕。

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哭了，眼眶都辣辣的，他吸着鼻子忍住泪意，一张张把画像按顺序放回盒子里面。

画纸看起来都很新，明显这十年被保存得很好，应该是想要送给他才拿出来，这么多心血被主人不珍惜地叠在一起，说穿了也只是在讨好他罢了。

可是......

这十年间积攒的气，好像真的被一张张画像冲淡了。

“不对，我哪里生气了，我早就放下了。”

左知攸用力把盒子盖上，放到沙发上，走进洗手间洗脸，摸着自己的眼周皮肤，感觉真的火辣辣的疼。

不行，哭太多了。

明天还要拍广告呢。

【狗东西，明早来把画带回去，我这里可没有地方放。】

他恶狠狠地发了一条短信，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进去洗澡，出来紧急护肤，尤其是眼周的皮肤，更是重点关照区域。

“攸攸真的把画看了。”宁柏右坐在黑暗中，抱着亮起的手机，松一口气，喜色爬上脸庞。

至于那句狗东西，没事，骂就骂吧，他难过归难过，但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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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

小方开门走进来，门却没关，一直敞开着，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早餐，表情忐忑。

“左老师，我在外面遇见宁老师，他说是你让他来的，我就带他进来了。”小方把带来的早餐放到餐厅，见人没出来，去房间外敲门。

正在屋里贴消肿眼贴的左知攸看向门口，轻嗤。

行，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狗东西，都让上门了，还连门都不敢进，真怂！

“知道了，我去看看。”左知攸把眼贴贴好，擦擦手走出去。

小方回到餐厅，一边摆早餐一边八卦地偷看。

左知攸出去瞧见狗东西妆发齐全，衣着精致，跟出席活动似的，也不给他面子，冷脸走到门口，倚着门框抱臂，瞥见狗东西手里还提着早餐，心里哟了一声。

可以啊，狗东西又进化了，连早餐都敢带了。

可惜，这进化没完全，这还不是连门都不敢进。

“左老师，早。”宁柏右肉眼可见地紧张，连打招呼的手都很僵硬，随后发现他脸上的眼贴，进而发现他的眼睛好像有点肿，知道他是哭了，但没敢觉得是因为自己，连关心都要小心翼翼，“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有点肿？”

“看剧本入戏了，不行吗？”左知攸抬手摸摸一个眼贴，语气很不好，“妆发齐全，要出去工作？等着，我去把画拿出来，不敢劳烦您等。”

“我......”宁柏右有点胆怯，话卡了壳，想起过去的惨痛教训，很快就叭叭地解释，“等等！我不是去工作，是为了来见你，想有个好的形象，就早起打扮了，我昨晚还护肤了，哦，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左老师，你要不要尝尝？”

“我有早餐。”左知攸回头，不屑昂首。

“我亲自做的。”

“你还会做饭？”左知攸忘了拿捏姿态，大吃一惊，迅速把早餐拿过来，当场打开，卖相精致，好奇地闻了下味道，感觉很合他的口味，坚持，他又有些不忿，大声指责，“宁柏右！”

“我......”

“你这不是会做饭吗？”左知攸把小笼包扔回他怀里。

宁柏右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是会。”

“那以前怎么跟我说不会？每次emo的时候还得我一个大少爷来学做饭给你吃，你知道我切菜的时候手指被割了多少次！”左知攸想想都为自己委屈，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起来已经过去十年了，伤口早就没了，又伸回来，叉腰，咬牙，“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不是！我以前真的不会，这是我这些年学的，炸了不少锅，毁了不少次厨房才学会的。”宁柏右汗流浃背地举手发誓，“真的，我不骗你，周雯可以作证，她和我的团队，帮我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左知攸怒气渐消，冷哼着把小笼包抢回来：“算了，你虽然不做人，可也不是这种会耍滑头的人，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你生气是应该的。”宁柏右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见他好像不生气了，松一口气。

左知攸看着在饭盒里滚到一起的小笼包，想问他为什么分了手还学这个，可又觉得问了给他脸，干脆不问了。

可宁柏右却能感受到他的疑惑，主动解释。

“我，其实我以前就想学做饭了，只是偷偷学，学不会，没敢跟你说。”

切，又是做了不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左知攸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懒得说他。

“其实我每次看你为我做饭，虽然高兴，其实更心疼。”宁柏右继续。

左知攸抱着小笼包，不满：“我可没感受到，我只知道，每次你难受的时候，我给你做饭你就会高兴起来。”

“都怪我以前不会表达。”宁柏右认错，“对不起。”

“行，看你态度不错，原谅你了。”左知攸好奇睨他一眼，眼底隐隐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那你学这个做什么，咱们分都分了。”

“虽然我觉得复合希望很渺茫，但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我拍戏成绩不错，赚了不少钱，能挥霍了，就继续学，想着如果我们真有机会复合，以后就给你做饭。”

左知攸嘴角偷偷翘起一瞬间又放下来，不得不承认，狗东西进化的程度好像比较深，竟然都会说甜言蜜语了。

不对，什么甜言蜜语，切，他才不在乎。

“来拿画的吧，等着。”他也不让狗东西进门，带着小笼包回去。

小方伸长的脖子一瞬间收回来，装作很忙的样子，把早就摆好的早餐换位置。

左知攸走过来瞧见，把小笼包放到桌上，抬起食指戳戳他的肩膀：“小方，你可以啊，还想看我热闹？”

“没有没有。”小方赔笑，把小笼包拿来摆好，“有点凉了，我去帮您热热？”

左知攸点点头，出去把装画的盒子搬起来拿出去，动作看似粗鲁，实际上等宁柏右接稳了才放手。

“拍vlog的事情，时间安排好了吧？”

宁柏右脑袋一片空白，什么vlog？

难道有惊喜？！

他喜上眉梢，想要问，又不敢问，想起昨天他为了等攸攸的短信，都没看WX，想来是错过了这个好消息。

“当然，都安排好了，看你时间，我这边一定配合。”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对此事不知情，左知攸自认对他还算了解，大概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压住又想翘起的嘴角，冷淡地嗯了一声，把门关上。

“我有病啊。”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嘀咕，“怎么又那么容易被哄啊，他因为一个vlog高兴，那就高兴好了，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没出息。”

左知攸，你值点钱吧，难道还想回头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又在宁柏右身上栽跟头。

最多，看在宁柏右诚心道歉的份上，放下过去，不生狗东西的气了。

再多的，也没了。

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