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晚忖了忖,轻缓道:“你们最好没骗我。”
玄真笑得粲然。
叶听晚任由他们带着两名弟子离去。
不时,温府之上,玄真悬停在空气中,双手掐诀,眉间一抹神识飞射而出,“众弟子听令,即可离开紫虚洞天。”
东院里,窗台“吱呀”一声,一阵春风吹拂了进来。
当她视线落在窗外那颗干枯的枝丫时,昳丽的容颜忽的展颜一笑。
至少她又活下来了。
书案上的一页纸张,被风吹起,又在翻滚两圈,最后落在床前。
叶听晚视线微一扫,便不由愣住,那纸张上写满了东倒西歪,奇拙无比的墨字。
这...是身主的水平?
她下了床,皱着眉捡起纸,一旁的梳妆台静置的铜镜却引起她注意。
她拎着纸走了过去,台上摆着两盒白玉胭脂盒,冰玉镶金镂雕的首饰盒,光其外表就透着股金贵的气息。
叶听晚抄起桌上的铜镜,镜中倒映出一张苍白却掩不住娇柔的容颜,乌发似云,浓密卷曲的眼睫下清眸流盼,细唇贝齿。
叶听晚舔了舔发白的薄唇,镜中楚楚惹人怜的秀靥闪过一丝不悦。
这长相,关看着身子骨也好不到哪去。
天璇大陆上,一众灵修浩浩荡荡的堵在紫虚洞天外。一见玄真,玄参领着弟子出来,立即围了上去。
“怎么回事?那人到底是谁?”
“现如今整个洞天被天道之力团团围住,你们还怎么帮我弟子渡劫?”
“就是,我们公主只是想下去玩玩,若一直困在里面,可莫怪我们龙族翻脸。”
“诸位诸位...”
玄真三言俩语,将方才在洞天内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也瞬间安抚下大家暴躁的心情,“此人竟沾了大家的因果之力,便是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
眼见大家纷纷冷静下来,玄真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洞天内却传来一道上古神兽的威压,伴随着一道极为浅的青芒一闪而过。
“方才的是....”
“妖神之力?”
此话一处,众人神色一变。
这紫虚洞天是苏序祀从上古战场上捡回来的,听说有真君用神识在里面探了几百年,从无收获,后来也就慢慢被人忘记了。
现如今....
众人心照不宣时,一道紫光从天外天之上,一闪而下,在洞天外留下一团紫气。
“苏序祀?他化下修为进去了?”
只是说话间,已有反应快的人,也学模作样,想要化修为,跟着进去,哪知刚靠近一米之内,便被一道雷光劈开。
当场吐血。
玄真从人群后,缓缓走出,他轻笑着解释:“友情提醒一声,我们师叔祖长年有分身在内,旁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他说着,从怀里慢悠悠掏出一本账册,抬首间又招来一只笔,含辰光般的眸子微弯,道:“不巧,小道也又分身在内。”
一人看他这记账的姿势,忽然想起云泽宗有加时一说,忙道:“玄真师兄,可否给我们门中弟子换个话本?”
玄真摇头,“不可换,但可续命加时。不知,贵派可否需要?”
“需要,需要。我们太乙宗所有弟子加时!”
“还有我,我玉泽宗...”
“我们也要...”
.......
云层翻滚的天际上,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夹着寒气侵袭整个长夜。
屋外,温清澜端着一盏油灯在庭院花棚旁守坐。
寒风偶尔拂来,拢走海棠枝上仅剩的几片枯叶,也冻得竹椅上的人直打喷嚏,他飞速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的大嗓门吵到身后舍屋里的人。
忍下鼻子不适,他拿着书册继续秉烛夜看,可翻不到四页,实在看不进一字索性放下书,跑到院门外打起拳法。
一直到守到亥时三刻才回房里去。
他前脚刚走,隔壁的屋檐上翻身飞下一道黑影,那人轻步来到叶听晚门扉前。
刚准备下床活动筋骨的叶听晚气息微敛,感受到是股熟悉的气息后,那人就在门外哇哇叫了两声。
叶听晚眉心蹙了蹙,这是什么难听的暗号。
檀奴在外等得不耐烦时,一旁的窗户上就被里推开。
“?”
他看了看身前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窄小的窗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走到窗台前,冷声道,“命还挺硬。”
房间里,叶听晚透过窗台静静地打量着他,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上唇还微留髭须,看模样祥三十来岁的年纪,可他的性子却与三十来岁打不上边。
见她冷眉沉默,檀奴轻哼一声,问:“是谁人伤你?”
叶听晚略微静了一瞬,神色肃然道:“我被打晕了,根本没瞧是谁,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檀奴紧紧地盯着她,“你与温清澜在外可曾得招惹过什么人?”
叶听晚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眸色却淡淡地锁着着檀奴的反应。
檀奴沉默了一瞬,“你可曾不慎暴露过自己?”说着又飞速否定,“不对,若真是这般,你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他思绪在脑中绕了一圈,这一两月来她一直窝在小院鲜少出门,连温清澜都极少搭理。
想着他忽然将视线锁在她身上,口吻夹着一丝揣摩,“大夫说你的伤口被簪子所刺,可当时你周身上下就一把金簪子,还是说.....是你自戕?”
叶听晚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她目光平和,反问一句,“我...为何要自戕?”
檀奴噎住,默了一息道,“你受伤的事首领已经派人查明此事,没事少出门。”
叶听晚点头,伸手搭在竹窗就想关窗。
窗外的檀奴却猛地按住她的手腕,右掌迅猛朝她脖颈劈来。
叶听晚身子僵住,却也不挡不躲。
风掌裹着冷风吹起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檀奴手掌却在她下颌处停住。
叶听晚眉色作出厌恶,“有病?”
檀奴微皱的眉头透着一抹摇摆不定的迟疑,静看她半响,却又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叶听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慢慢阴沉下去,窗外寒风呼啸,寒意大肆吹砸在她娇容上。
也算不得笨,只是对自己存疑了又如何。
叶听晚嘴角勾出一抹不屑。
忽地,她笑容一滞,目光望向远处的漆黑的屋檐上,那里,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可过了半许,那道视线又莫名地消失。
叶听晚沉静地收回视线,合上窗棂。
她将圆桌移至一侧,脱下外衣,立于房中,静心平气,屈腿双手弯曲起势.......
太极是需要将动作,意念和呼吸三者密切结合,方可形成内外兼修的拳法,也是当下最能快速兼容魂体的方法之一。
月光洋洋洒洒,宁静地落在一块块砖瓦上,屋内拳脚刚柔交替,倩影却愈发的矫健灵活。
而远处的屋檐之下,站着两道人影。
一个身着松垮的蓝色道袍,眉目清朗的少年肩上披着一条白布兜,手持着一块八卦镜是,朝屋檐上一袭雪青长袍的男子作揖,道:“玄真见过师叔祖。”
苏序祀一双冷凛的丹凤眼,冷冷地望着远处的小轩窗,听见声响才缓缓收回视线。
身形未动,下一息便已站落在青石板上,目光落在少年模样的玄真身上,孤傲清隽的眉眼却荡出些不羁的笑意,“小玄真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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