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边两年后，宇智波蝶也逐渐习惯了晚上十点就寝，早上五点起床的规律作息，从前二十余年连睡觉也只敢浅眠以随时保持警戒、一有风吹草动就得立刻清醒防备敌袭的朝不保夕的厮杀生活似乎只是一场幻梦。

今天是周六，宇智波蝶在五点时清醒。洗漱、更衣，然后照例在院子里做剑术的常规训练，一小时后收势，进行简单清洗，换上网球部的运动服，和父母一起用过早餐，然后背着网球包去玄关。

“我出门了。”

“一路小心。”

——

宇智波蝶一路慢跑，到网球部时，部员差不多都已经到齐，正在进行基础训练。

“早上好，蝶。”幸村精市首先注意到了宇智波蝶，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精市。”宇智波蝶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跟着说了句“早上好”，换来的是擦肩而过时平静得跟一滩死水一般的一声“嗯”，真田弦一郎压压帽子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柳莲二更是全不在意一般继续跟幸村精市汇报。

“佐藤前辈和山崎前辈选出来的几个人里，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是比较出色的一对搭档。”柳莲二翻着笔记本说道，“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相较于临时组合有一定的信任基础，跟其他同样是由朋友组合而成的搭档比又更有天赋。”

幸村精市听完若有所思：“今年之后两位前辈也要毕业了，双打似乎有一些空缺……”

“精市，我——”

柳莲二正打算说点什么，幸村精市一拍手笑开了：“那么正选们都加上双打训练吧。立海大关东十四连霸没有疑义，双打方面也不能有死角！”

“……好的。”柳莲二提笔开始记录，突然又停顿下来，“说到训练，精市，毛利前辈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毛利前辈……？”幸村精市愣了一下，想起正选队伍里那个很少露面的国二生，脸上的笑意消退了一些，“逃训了吗？有没有找过？”

“最初找过很多次，”说到这里，柳莲二看上去有些气馁，“失败了。他只在正选选拔赛的时候出现过，其余时候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真田弦一郎听得眉间深深刻了个“川”字，两只拳头攥得死紧，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大喝道：“真是太松懈了！”

“如果他能一直坐稳这个位置，随便他吧。”幸村精市脸色沉了一瞬，然后又恢复成原先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微笑模样，“先训练吧，双打训练项目的制定要拜托你了，莲二。”

——

下午的练习赛排表一出，全场哗然——宇智波蝶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双打的某一栏中，他的双打搭档不是别人，正是真田弦一郎。

“跟宇智波还有真田比赛双打吗？”红发少年拉着深色皮肤头顶溜光的同伴站在公示栏前，摸了摸下巴，“这不是挺好的嘛，胡狼，等会儿给他们展示一下我们的天才双打！”

胡狼桑原选择附和同伴，然后摸了摸脑袋，脸色有些为难——他夹在丸井文太和正主之一宇智波蝶的中间，一边听着丸井文太说话，一边承受着宇智波蝶超强的低气压，感觉半拉身子都让这位阴着脸的同学不要钱一样到处撒的冷气冻僵了。

“哟，宇智波，你也在看啊？”丸井文太一转头，发现宇智波蝶之后愣了一下，然后顺手打了个招呼，“期待跟你和真田的比赛啊。”

说完拉着胡狼桑原就跑了。

啊，空气好像更冷了。胡狼桑原默默地想，就算已经不在那个人身边，也能感受到劈头盖脸的寒气呢。

这种低压气场一直持续到他们的比赛正式开始都没有消退。

宇智波蝶站在球场上，察觉到一道饶有兴致的目光，终于肯阴着脸施舍给真田弦一郎几个字：“别碍事，离远点。”

真田弦一郎没理他，自顾自地摆好姿势，严阵以待。

那道目光来自幸村精市，这场比赛也是他特意安排的，一方面是为了测试两人在双打上的相性，另一方面也是提供给他们一个了解彼此的机会：平常的时候，宇智波蝶出于自身傲慢的个性，不会主动观察无法赢过他的真田弦一郎，真田弦一郎也难以从善于隐藏信息的宇智波蝶身上看出什么来；而双打比赛就是一个平台，只要有一点配合意识，只要不想打的太难看，他们就不得不观察对方的动作、习惯、神态，并且展露一些作为搭档必须被看见的东西。

不过，这场比赛的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宇智波蝶太强势，对真田弦一郎一定会产生压制，只看他是完全被边缘化，还是能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了。

场上的宇智波蝶也隐隐明白了幸村精市的想法，一时间有些气恼。作为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忍者，哪怕已经远离了曾经的腥风血雨，过去的一切留给他的阴影与磋磨也无法洗去。比如就算他不觉得真田弦一郎怎样强大，宇智波蝶依旧会时刻收集这个人的全部情报，从未有片刻懈怠。

当然，不一定用得上就是了。

“狮象搏兔，皆用全力尔。”宇智波蝶呢喃着，稍微抬起眼睑，看着越打越上头开始不断抢球的真田弦一郎，“宇智波一族，可没有无法配合的蠢货。”

“所以，站住，蠢货，听从我的安排！”

场外没人听见这句话，但每个人都看到，真田弦一郎在宇智波蝶似乎说了什么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始终我行我素的真田弦一郎突然停下脚步，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眼睛却诡异地泛着猩红；再然后，向来强势的少年居然甘居后位打起了辅助，甚至像模像样，乖巧得不似本人。与此同时，对面半场的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也没有了最开始令人惊艳的默契配合，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的搭档，复制着真田弦一郎不久前的表现。

“……算了。”幸村精市看着场上被宇智波蝶耍得团团转的三人，有些伤脑筋，却也露出了轻快的笑容，“虽然没能达成最初的目标，但也不是坏事。”

他这位神秘的、聪慧的、高傲的友人，正在如今的舞台上，抱怨着他的隐瞒，也展示着自己的强大。

——

又到了周一。

早上还是一切如常的样子，而下午课程结束，幸村一转头就发现宇智波蝶又消失了。

“嗯？”幸村精市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难得生出些疑惑，“开学那天也是，明明下课前还在，结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进入网球部才得到解答——在看到某位不太熟悉的红发前辈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后。

“既然来了，”幸村精市绽开百合一样美丽的微笑，“毛利前辈，就把之前欠下的训练先补回来吧。”

掠过苦着脸的毛利寿三郎，幸村精市去更衣室换衣服。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