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归：“不是，我爸妈是人。”

“哈哈哈哈哈——”门罗瞬间变回之前的模样，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笑够了，他忽然收敛了表情，语调一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方归，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吗？”

方归皱了皱眉，显然对门罗这种突如其来的抽风感到困惑，“什么？”

门罗扬起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这个城市……像不像你的故乡？”

方归歪了歪头，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海面，又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索契？你是说这里和索契很像？”

“索契的冬天，不也是这样的吗？”门罗的语气里没有试探，只有直白的质问，仿佛在逼着方归承认什么。

方归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门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背诵教科书：“索契位于黑海沿岸，虽然纬度较高，但最低气温也不会低于5度。北部的山脉挡住了西伯利亚的寒风，南边的黑海带来了温暖的海风，所以它是一座温暖的城市，和这里完全不同。”

“哇哦~”门罗夸张地举起手，像个小学生一样兴奋地喊道：“老师！老师！”

方归微微抬了抬下巴，假装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老师可是很忙的，快说你的问题。”

“老师，你好性感！我的弟弟站起来啦！”

“闭嘴吧你！”方归咳嗽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迅速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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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广场走出去，外面是一条主干道，通向大街。

再往前，是一座高高的围墙，隐约可以看到围墙后港口吊起的集装箱和支架。街道两侧的商店大多关门，有些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光顾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早，或者这里本就是无人居住的老区，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门罗低头扫了一眼满地的垃圾，忽然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冲着方归喊道：“方归！这里有家酒店还开着门！”

方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街角有一栋破旧的三层楼房，外面挂着一块昏暗的灯牌，上面写着“月亮酒店”几个字。

大门旁还有一块绿色的黑板，上面依稀写着“供应热食和房间”的字样。

门罗走到大门前，回头等着方归。

方归却抬头看向二楼，西侧的窗户边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但很快消失不见。

“里面有人~呼呼~可以吃饭啦~”门罗凑在褐色的木框玻璃门前，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往里张望。

方归上前一步，推开了大门。

叮铃一声，门上的铃铛发出沉闷的响声。

吧台后，一个三十多岁、有些秃头的男人抬起头。

他有着典型的北欧白人特征，阔面小眼，满脸的不耐烦。

但当他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烦躁变成了某种微妙的无奈，“警官们，我再重申一次，即便你们没有回房睡觉，我也不会退房费。而且你们来得太早，早餐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供应。”

门罗立刻吹了声口哨，“我们有房间哎~还有免费早餐~”

“不，早餐和晚餐并不是免费的。我说过，只会给租客免除部分费用，你们仍然需要支付剩下的饭钱。”

男人低下头，继续在稿纸上写写画画，语气刻薄地说道：“也许联盟在允许你们带上枪支之前，该多花点纳税人的钱，给你们做个全面的脑部检查。”

“还有……”男人没有抬头，“你们的房费只到今天结束！如果你们今天能结案，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不能，请在明天12点前支付接下来的房费。”

门罗靠在吧台另一侧的玻璃柜台前，专心致志地看着里面的甜点，“OK~酒保，我要一块布朗尼蛋糕！”

“2元一块，晚餐是免费提供一块布朗尼蛋糕的。”男人终于抬起头，瞪了门罗一眼，“还有，我不是酒保！”

门罗完全没理会他的后半句，兴奋地拍手，“哦哦哦！酒保！那我们晚上要吃布朗尼！”

“警官！我不是酒保！我的名字是马格努斯·希灵索，是这间酒店的大堂经理！你们应该花点脑细胞记住我这个证人的名字！”马格努斯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

门罗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证人哦~方归~咱们干脆把他抓回去当犯人吧，这样明天就不用付房费了~”

方归听后，若有所思地翻找口袋，好半天才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陈旧的皮夹。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个硬币。

“OK，我同意！”方归一本正经地说道。

马格努斯猛地丢下铅笔，脸色变得紧张起来，“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门罗举起手，一脸天真无邪，“我说我想要吃布朗尼。”

“该死的——”马格努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我会在早餐时送你们两块布朗尼蛋糕，也许你们可以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早点抓到凶手！而不是让那具快要腐烂的尸体在公园里晾了三天三夜。”

方归和门罗迅速对视一眼。这个马格努斯显然是个初期发任务的NPC，能从他口中得到不少信息和接下来的任务走向。

门罗笑吟吟地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盯着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本来坐在吧台后画速写图，被门罗盯得发毛，不得不站起来。

尽管他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但站在两人面前显得像个小学生。

方归探过头去看马格努斯的画，发现上面画的是酒店中堂酒吧里的场景：有男人在桌前喝酒，有女人在角落吧台唱歌，甚至还有几个人穿着灰色连体工服在正中央打架。

马格努斯被盯得受不了，咳嗽了一声。

门罗立刻冲方归眨了眨眼。

方归笑了笑，但很快收敛了表情，问道：“尸体在哪里？”

“我再重复一次，从酒店厨房后门出去，看到一个棚屋，棚屋对面就是那个小公园，你们只要走到公园前，就能看到那具恶心的尸体倒挂在那里。”

“尸体的身份，你知道吗？”

“这是你们需要查的事，不该问我。我只知道他来喝过两次酒。”

方归盯着他的眼睛，“他为什么会被杀？事情经过是怎样的？”

马格努斯皱起眉头，语气越发尖锐，“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职责！”

“其实……”马格努斯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我知道你们也不愿意被派到这座岛上来，我们是个贫穷又闭塞的岛屿，不欢迎外人，你们早点回去比较好。”

“哦~哦~哦~”门罗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酒保先生在暗示我们坏事哦~”

“不！我没有暗示任何事！我只是……”马格努斯咬了咬嘴唇，“你们可是警察！就该履行职责，而不是花三天时间在这里为公司卖命！”

“酒保先生指责我们什么都没做呀！”门罗歪着头，“要不然你告诉我们该做些什么？”

“OK——”马格努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轻蔑，“你们没做的事太多了。首先，你们该把那具臭到肚子都烂了的尸体放下来！好好解决这起谋杀案！找到凶手！按时支付房费！还有一件事——我是经理！”

“没问题~我们这就执行纳税人的命令~”门罗举起手，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

马格努斯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转过头看向方归。

方归掏出之前找到的记事本，翻开一看，警觉地合上并塞回口袋。

记事本不是他的，上面沾着血迹。

方归一边打量着酒店内，一边问：“是你报警的吗，马格努斯？”

“当然不是！”马格努斯明显慌张起来，说完后立刻转头看向外面，确认没人后才松了口气。

门罗哼笑了一声，方归继续问：“那是谁报警的？”

马格努斯冷静了些，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公园附近的某个人吧。”

“那你知道公园附近通常有哪些人？鉴于这条街道如此繁华~灯红酒绿，摊贩和商店多如牛毛~哦，以上全是妄想。”门罗将手臂搭在吧台上，“你应该给我们一些名字，你知道的。”

马格努斯捏了捏眉头，似乎觉得很难办，良久后叹了口气，“OK！公园那里有个叫罗琳的老妇人，还有一家药店。哦对了，那里还有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你们该去问问。”

门罗满意地点点头，“查访名单到手~”

他开心地拍了拍手，忽然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记事本，“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马格努斯先生。”

“快问，早餐要开始了。”马格努斯不耐烦地说道，外间已经有行人开始走动。

“是你杀的人吧？”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让马格努斯僵在原地。

他瞪大眼睛，脸色煞白，随即爆发出愤怒的吼声：“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在乱说什么？！我没有杀人！”

“鉴于你奇怪的态度和暗示，我认为你有杀人嫌疑。”门罗绷紧了脸，蓝色的眼珠显得格外冰冷。

“不！我没有！”马格努斯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求助似地看向方归，“这是在开玩笑吗？我不喜欢你们的玩笑！快停下来！”

方归冷着脸，没有回应。

马格努斯扯了扯头发，声音里带着绝望，“该死的！你们是想拉我做替死鬼是不是？你们就是公司的狗！你们……你们不配穿这身衣服在岛上行走！不不不！你们就不配来这座岛屿！！！”

“你为什么要杀他？”门罗凑近，语气冰冷地质问。

“疯了！这是审问吗？你这违反了宪法！我不会回答你！”

“你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你画得难看的画被他耻笑了？然后你跟踪他，杀掉他，挂在公园里，让所有人都看见。”门罗眯起眼睛，“杀过人后的感觉一定很刺激吧？”

“天呐——”马格努斯双眼呆滞，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冷汗，几秒后，他猛地扭身，跨过吧台，朝着大门狂奔而去。

看着马格努斯拉开大门消失的身影，门罗吹了声口哨，“他不该做酒保，该去参加百米赛跑。”

说完，他翻身进了吧台，大喇喇地拉开玻璃柜门，一把掏出装着布朗尼蛋糕的托盘，“方归，加餐~加餐~快夸夸我~”

方归忍不住笑了，嘴角差点咧到耳根。他伸手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很棒。”

“哇哦~夸得我都要射爆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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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悲伤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