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窗外大雨倾盆,玻璃噼里啪啦地作响抗议,仿佛在嘲笑我的失控。
我和陈安然第一次发生了关系,沙发上,她的手臂环抱着我,掌心贴在我腰间,热度透过皮肤直达心底。
身上盖着的毯子成了我的遮羞布,粗糙的纤维摩擦着敏感的肌肤,提醒着我刚才有多么不知羞耻。是我先吻她的,在那个闪电照亮客厅的瞬间,在她浅色瞳孔里看到我自己的身影后。
耳边伴随着的是源源不断的海浪声,身后感觉到她呼吸的起伏,和她渐渐平息的喘息声,混合着窗外雨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闭着双眼,很累,却无法真的入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她的气息,全身都是她木质的香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不断的萦绕着我。
浮浮沉沉的眩晕感让我感觉我好像躺在一艘船的甲板上,随时都会被巨浪吞噬掉。
我在内心深处问自己。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不久后又在内心苦笑,知道了又如何呢?
终究是爱了,爱就爱了。
就算是布满荆棘的悬崖,是日暮穷途寸步难行,我也要护她,陪她,就这一生。
第一章
“扑通.....”
又是这种感觉。下沉,失重的下沉。拼尽全力也逃脱不掉的束缚,无穷无尽的黑暗,不停灌入鼻呛的海水。
冰冷刺骨的海水像无数根冰刺,扎进她的全身,刺入她的肺腑。又被人扔进海里了,这次可以死了吗?她真的好累。
累到放弃挣扎,任由自己的躯体不停的下沉,放任海水呛入自己的鼻腔,不去管肺部因空气减少而疼痛难忍,咸涩的海水灌入喉咙,带来灼烧般的痛感,她却感到一种诡异的解脱。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她想要一个解脱。
然而故事总是不如人们的愿,在她以为自己这次可以真的死了的时候,已经勾着嘴角闭上眼睛的时候。
一个突然的失重感让她本能的挣扎一下。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一辆车上,而这辆车已经停止行驶,车的前端已经被撞的不成样子,烂成一堆分离撕裂的四分五裂。
严洛洛咬紧后槽牙,闭着眼睛,颤颤巍巍的转过头。
果然。
爸爸挡在她身前,被一根钢管穿透了身体,全身上下都被血浸透了。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前的一幕,让她脑袋嗡嗡作响,双眼也失去焦点。
"爸爸......"她听见自己声音在颤抖。
男人艰难地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小洛...别怕..."
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前的一幕让脑袋嗡嗡作响,双眼失去焦点。
想哭,却说不出到底哪里难受;流不出一滴眼泪;想伸手去扶住爸爸,但不管怎么使劲,手都动弹不得。
安全带勒进她的肩膀,形成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下一秒她又突然的飘在半空中,大口呼吸着,车里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周围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帮助她。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喊爸爸,而爸爸却也只是微笑的看着她。
严洛洛在半空中看着一群模糊不清的身影,打开车门将车里的小女孩抓出来。
粗暴的进麻袋里,几人抬着麻袋走到海边,扔了下去。
努力的想要靠近这些黑衣人看清楚她们的面貌,但飘在半空中的她就算站在黑衣人旁边,都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脸,始终是模糊不清的。
想要留下那些黑衣人却无法触碰到他们一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开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自己怎么努力也跟不上那辆车,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事故点,只能站在半空中看着海里的自己一点点下沉,无能为力......
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海平面,低着头苦笑道:“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死了呢?”
在她还在海边徘徊的时候,耳边听到了她熟悉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睛,呼吸紊乱眼神惊悸的看着天花板,快速的让思绪回颅。
半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机在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想起的声音,让她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渐渐地恢复正常:“宝宝啊,你醒了没有啊?妈妈给你打电话是想提醒你不要忘记中午参加小安然的成人礼啊。”
严洛洛调整了一下呼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我醒了妈妈,放心吧,我会去的。”
“嗯,那就好。你醒了吃点饭啊,妈妈一会去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好的,妈妈。”
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的仍在床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又是白睡的一晚,睡觉比不睡还累。
她已经回国三天了,自从她回来以来,就没有一天不做梦的,哪怕是喝了再多的酒把自己灌晕都没用。
在床上缓了一会,她起身去到客厅接了杯水喝,手里编辑着消息。
“我让你查的事有进展了吗?”
对面简洁明了的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得到让人叹气的回复,严洛洛也只好抿抿嘴走到院子里的门边,看着落地玻璃门外刺眼的阳光,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陈安然,她唯一的小侄女,大哥家的独生女,也是整个家里最小的一辈,但只比自己小六岁。
想起妈妈很久之前跟她讲过她和这个小侄女的渊源。
当年她和爸爸出车祸,爸爸重伤不治当场去世。她被人从海里救回来,然后就大病了一场,一直高烧不退,烧的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昏迷不醒。
医生说身体各项机能基本都已经恢复了,也没有脑损伤,怎么检查也查不出昏迷不醒的原因。
怀疑是不是心理原因,导致她自己不愿醒过来,建议多跟她说话,看看能不能试图唤醒她。
但又过了好些天,看她还是不见好转。奶奶当时就急病乱投医,找了一个算命先生来咨询这件事。
结果算命先生说,家里有个即将出生的小孩的命格跟她相克。
要想她能醒过来,就得改变那个小孩的生辰八字才行。
如果让这个小孩正常满月出生,这个小孩就会变成严洛洛生命里的一道劫难。
严洛洛就会被这个孩子影响了气运,很可能活不到20岁。
而那个新生儿也可能活不过18,两人会互相影响对方,导致命数相克。
而这个小孩就是她大哥家刚满7个多月的孩子。
老太太听了以后心急如焚,但也不能真的就直接为了救她,让大嫂提前生下这个孩子,毕竟才7个月。
但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哥一家,大哥和大嫂听了以后,就去问医生了。
在医生那里得到现在生不会有危险的答案后,就答应了。
严洛洛当时听到这,被这荒谬的事情无语的直摇头。
她这样早就该死的一个人,居然也值得拿另外一个孩子的命去赌,值得吗?
就这样一个无辜还没出生的小孩的命运被严洛洛影响了,早产的陈安然出生后身体并不好,只能在育儿保温箱里待着。
妈妈和她说:“其实她当时也无法认同,但看到病床上的严洛洛,那段时间不管什么方法她都愿意试试,因为她不能在失去唯一的孩子了。”
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是,这个小孩出生以后,她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严洛洛醒了以后在医院养了半个月,身体各方面都恢复了。
但性格却变得阴郁了,整个人整天闷闷不乐的。
出院那天,妈妈带着她去了婴儿房。
隔着玻璃看着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睡着的小孩,莫名的竟然让那时的她自父亲去世以后得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笑容。
看着那个保温箱里非常小的身形,因为早产营养不足而非常瘦弱。
严洛洛拉着奶奶的手晃了晃,用口齿不清的声音说:“奶奶?妈妈说我当姑姑了,是吗?”
奶奶笑着摸着严洛洛的头说:“是啊,洛洛当姑姑了,你面前这个小宝宝,是我们家现在最小的孩子了,洛洛已经是她的长辈了要保护好她。”
严洛洛脸上疑惑的表情表示不懂,但转过头看着保温箱里的身影,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姑姑。”
小小的她声音很小,但非常的认真,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奶奶笑笑拉着严洛洛的手说:“要不,洛洛给我们家最小的宝宝取个小名吧,小宝宝还没有名字。”
严洛洛看着玻璃窗里的小人低下头思考一阵后问:“妈妈说,她是因为我才要待在这个玻璃窗里的,是吗?”
奶奶慈祥的笑说:“不是的洛洛,只是这个小宝宝身体还太娇弱了,放在这个里面会比较好,因为她实在太小了。”
严洛洛低头嘟囔着:“哦。”
片刻后严洛洛抬头说:“妈妈经常跟我说希望我可以自由快乐安然无恙的长大就好了,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懂这几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希望她也可以自由快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严洛洛的奶奶已经对严洛洛这个早熟的脑袋,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觉得一个小孩说出这话有什么不妥。
随即她转头对着严洛洛的大哥陈明盛说:“既然这样,这小娃娃就叫陈安然吧,洛洛说她会安然无恙的长大,那她就一定会安然无恙的长大的。”
然而,严洛洛的病刚好没多久,她就被家里人送到了国外。
从此她就一直在国外生活,小的时候都是家里人去国外看她和妈妈。等她成年了,妈妈也回国了,留她一个人在国外读书考研。
两个姑姑家的姐姐也会经常去看她,跟她待一段时间。
逢年过节了也只是妈妈过去,跟家里人打个视频电话。
大哥大嫂也会在出国开会的时候去看她,可唯独这个因为她早产的小侄女,她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听妈妈和两个姐姐口中说,这小孩从小身体就很差,家里一直细心照料着,都不怎么让她出门。
好像家里人也有意的让她俩避开,所以这次为什么特意要让她去参加这个成人礼呢?
对着院子里的泳池看了好久,却始终无法想出什么。
算了,干脆就放过自己,不想了,反正妈妈是肯定不会算计她什么的。
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边说边走到衣柜前挑衣服。
“喂?唐,你可能要给我换几种药了。你现在给我开的哪几种药,我吃了都没什么效果,连着做了三天的梦了,在这么下去我就要死了。”
“大小姐,我给你的药已经是目前阶段最适合你的了。之前已经调了好几次了,总换药对你的脑神经会不好的。”
“我知道,可是现在吃药的效果,比我在国外吃的药的效果还不好,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回国以后精神压力太大了呢?毕竟那个城市一直都在困扰着你。你自己不放过自己,我给你什么药都没用的,洛。”
手上动作一顿,眼睛无神的看着某处,电话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存稿中......[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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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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