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她回忆着这些,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观察这些不觉得无趣吗?”
没想到永定公主却反问道:“那驸马认为做什么才是有趣的?”
我回答:“利国利民,才是君子所为。”
永定公主却说道:“我答应过驸马不下马车,我信守了与驸马的约定,便是君子所为,便不是无趣之事。”
我看着眼前正色的永定公主,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转开了头,直到回到皇宫,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时,我心里一直认定是永定公主是我与魏湘分开的原因,因为父亲需要永定公主来维持朝堂的稳固,父亲不会拒绝永定公主的请求,更何况这桩亲事让司家与皇家的关系更加稳固。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永定公主,我与魏湘的感情永定公主也无从知晓,但我知道我心里此时最挂怀的是魏湘。
我选择了逃避,从下邳回来后,我被任命京城防卫司任职,早出晚归同永定公主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时间一天天流逝,直到钦天监上奏说,行宫附近的山间发现一白鹿,说是天下之主的吉兆,打算安排一场狩猎,将这只白鹿奖给猎物最多的人。
听到钦天监发现白鹿,我就知道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果然那只白鹿正是我打算送给魏湘的那只。
没过多久,我在小校场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永定公主。
她似乎起的太早了,激情澎湃的看了一会,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等永定公主一觉醒来,我正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生硬的说道:“殿下不必早起。”
永定公主刚刚睡醒,语气迷糊的道:“可我要是不早起,一天都见不你。”
我问道:“殿下有事见我?”
永定公主一下子从贵妃椅上跳起来,恼道:“有事有事,难道只有有事才能见你,见你一面怎么这么难!我就是看中了那头白鹿,想来想去只有拜托你,这次狩猎你一定要参加,而且一定要成为那个猎物最多的人。”
我听完永定公主的话,脸色一僵,问道:“若殿下真的喜欢那只白鹿,可以直接让钦天监送过来,不必拿那只白鹿当狩猎的奖品。”
永定公主说道:“我脸皮薄,没向其他人做过这种事情,要不驸马代劳?”
我脸色古怪的看向永定公主,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我脸皮厚?”
永定公主赶紧改口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我直接拒绝了永定公主的请求,那只白鹿不管现在在谁手中,在我的心里当时就已经留在了下邳,这只白鹿在我心里已经送给魏湘。
永定公主却偏偏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之后的每天早晨,我的小校场都有永定公主的身影,她不止一次的向我请求,而我却从未改变自己的决定。
就在我以为永定公主放弃的时候,她却在我练完转身离开之前叫住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亲自给你绣了香囊。”
我看着永定公主递过去的香囊,并没有立刻接过来:“臣不需要香囊。”
我的话似乎气到了永安公主,她气呼呼的将香囊甩到我身上转身就跑开了。
我看着甩在我身上,由于我没有接,从我身上滚到地上的香囊,我捡起香囊,香囊上面的针脚我非常熟悉,是乳母的针脚,只有边角的针脚是陌生的针脚,应该就是永安公主的手笔。
我叹了一口气,将香囊装进袖袋。
就在我以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却被侍从告知自己小校场的兵器、靶子移到了永定公主的花圃。
当初满园春色的花圃如今已经毫无踪迹。
我知道在整个皇宫中,永定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这座花圃,如今已成为我的练武场,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想就是这永定公主怕是天生来克我的。
这次我终于认识到永定公主是真的要得到那只白鹿。
我找到了乳母,开门见山的询问道:“嬷嬷,你知道为什么殿下对这只白鹿如此执着吗?”
乳母先是对我拜了一拜:“殿下见钦天监刘大人送来的那只白鹿甚是可爱,颇得殿下的欢心。”
难道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没有攻击性的动物?
乳母继续说道:“公子曾经也是殿下的伴读,也应该清楚殿下,殿下自从进宫,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奴婢想大概就是想找一个伴吧。”
我忽然就想到了在我七八岁时,骠骑将军也曾将猎到的几只兔子,我抱回家一只,一只悄悄的养在屋中,如果自己又被骠骑将军单独训练,回到家中也是摸着兔子,同它讲自己的委屈。后来,这只兔子忽然死在了院中的水池中,我伤心了很长时间,我问过所有的仆人,都是说那只兔子自己从屋里跑出来,溺死在池塘中。
良久以后,我对乳母道:“你告诉殿下,殿下的请求我答应了。”
狩猎如期举行,我远远的看了一眼穿着宫装,孤零零一个人端坐在轿撵中的永定公主,这一刻我才发现永定公主就是这样孤单一个人坐在那里,同少年的我一样。
本以为一帆风顺的狩猎,却在中途发生了变故。
在狩猎场上,我见到了骠骑将军的义子若风。
我从若风的身边走过,若风却停下脚步,对我说:“若我没有记错,驸马在下邳也送给魏校尉一只白鹿吧,不知是不是这只?”
我看向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若风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当初司校尉送给魏校尉的......礼物,如今被朝廷拿来当做狩猎的奖励,我还以为是司校尉的主意呢!不过,看到司校尉在这里,难道是反悔了?”
我看向若风,说道:“各凭本是罢了。”
“说到这骑射功夫,我自然是比不过你”若风靠近我,“不过,来之前我答应过魏校尉,要把那负心汉的送来的畜生给带回去交给她处置。”
我抬眸看向他,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魏湘的意思?”
若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是告诉司校尉,要想给魏校尉一个交代,待会的狩猎司校尉看着办。”
我反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能拔得头筹?”
若风的眸中崩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声色,讥讽道:“就凭他们!只要你不插手,这帮纨绔我一只手都能赢他们。”
说完,若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又转身看向那只白鹿,永定公主正在喂白鹿吃东西,隔得远,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我即使隔得那么远,依旧能感觉到她对白鹿的喜爱。
若是我放弃了这次狩猎,永定公主应该会很伤心吧?
可即使明知道永定公主会伤心,我依旧将第一让给了若风。
永定公主得知最后的猎物的数量时,不可思议的看向我,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失约!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得不将白鹿赏给了若风。
若风得到白鹿的那一刻,不经意转身看向我,那表情似乎在说承让,似乎也在说尔也不过如此。
我却将目光望向永定公主,送走白鹿的那一瞬间露出的难过。
为了这只白鹿,永定公主又是早起,又是给我送香囊,就连她最喜欢的花圃都送给了我,可最后的结局是我错失冠军,白鹿成了他人的奖励。
其后的几天,永定公主都没有出营帐。
我找到父亲,问道:“殿下这几天情绪低落,我打算明天带殿下去附近转转。”
父亲没有立刻答应,他想了一会,才回答:“白天殿下的行踪更注人耳目,明天晚上有庆功宴,你中途带走殿下也不易被人察觉。”
我诧异的看着父亲:“父亲不是一直不主张殿下出宫吗?”
父亲瞪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殿下同你说的?我只是担心殿下独自一人出宫,这次又是你陪在殿下身边,只要能保证殿下的安全,偶尔出宫也是一种暗访民情。”
其实,这次来找父亲,我想了很多说辞,结果一句都没有用上。
父亲继续说:“这样吧,晚上庆功宴你直接将殿下带到营地的东南口,我提前同守将打声招呼,安排一辆马车,你让殿下换上马车上小厮的衣服,陪着殿下在附近转转。”
在附近转转?我皱着眉头,附近都是穷乡僻壤,尤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可看的?
父亲直接没有让我开口:“殿下虽然没有登基为帝,但是永定公主确是大梁朝真正的主子,如今外有胡人,内有乱贼,不能只让殿下看到繁华的陪都,更要意识到行宫百姓的艰辛,如此这般,殿下才会成为有责任担当的圣君。”
父亲突然嘱咐我:“对了,那小厮的衣服,你望不可碰触!”
我奇怪的问道:“这是为何?”
父亲解释道:“这是给殿下穿的,男女有别,君臣有别。”
我刚想反驳我们已经成亲了,父亲却看着我,意味不明的说道:“身在曹营心在汉,若你现在能心甘情愿与殿下圆房,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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