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考试，吴雅和萧锦鲤越来越忙了。家里最近生意扩张，吴冲两夫妻忙的连连转，对两个宝贝女儿都有些忽略了。吴雅担心家里情况，也不得不将自己的一部分精力花在家里的生意上。

和其他生意人不同，吴冲两夫妻在做生意上很看重自己两个宝贝女儿的想法和意见。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锦鲤好运，只知道他们女儿比他们聪明，总能给他们不错的建议。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人，深信比自己多读了好几年书的宝贝女儿们比自己有见识，从来不吝啬自己的信任。

将一部分精力用在生意上后，吴雅在学校就有些精力不济，甚至手忙脚乱起来。这次，她好不容易回家，结果解决完明天的生意之后才发现她和萧锦鲤的作业没有带回来。

她好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以前别说没交作业了，书桌都被人丢在池塘里过，所以她并不是很在意，实在不行，明天随便编个谎话糊弄老师呗。反正她和萧锦鲤学习好，老师就算知道什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萧锦鲤一直是一个好学生，不愿意撒谎。没办法，她只好让司机将他们送回学校拿作业。

夜已经很深了，学校里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吴雅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经十点多了。她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时候就不要回来拿作业了吧。待会儿还要回去写作业。虽然她们还是初中生，但学校布置的作业还是不少。

萧锦鲤一路上小声道歉。吴雅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嘴巴，“你还是闭嘴吧。”大半夜的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来还是很恐怖的。

教学楼一片昏暗，只有零星一点灯光。吴雅抬头看过去，那里是初三的教学楼。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那些为了中考燃烧青春的热血少年还会留在学校学习了。初一初二的都没有这个觉悟，两栋教学楼一点光芒都没有。

吴雅拿着手电筒带着萧锦鲤来到自己的教学楼下面。她和萧锦鲤是重点班，都在一楼。教室门已经关了，吴雅熟练的打开窗户爬了进去，然后将两人的作业本都塞进书包里带了出来。

萧锦鲤站在门口给她望风。

学校里的保安一直没有来。这里是学校，而且现在学生老师都走了，没有什么人，保安到十一点进行最后一次巡逻之后就会回到保安室安心摸鱼。

吴雅拿完东西带着萧锦鲤一起离开。走到初三教学楼那里，萧锦鲤突然停下来指着三楼还亮着的那间教室说道：“还有人没有走。”

吴雅抬头看过去，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间教室还亮着光。或许那里还有人奋笔疾书。吴雅没有多想，当年进入市高中后，她也是这样在无人的深夜在孤单的灯光下提笔苦读。

她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却没有立即抬腿就走，而是看了一眼灯光之后，说道：“我们去看看。”

司机还在外面等她们，要是她们一直没有出来，他肯定回来找她们的。这么点时间也不会出事。

司机是爸妈招来的退伍兵，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道狰狞可怕的伤疤。光是看着就很有威慑力。

两人还没有走到三楼就听到呜咽声和哀求声。那些曾经从他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迅速在吴雅面前有了画面。她突然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她一把拉住萧锦鲤朝着那件教室冲了过去。

走廊上不知道是谁的椅子放在漆黑教室门口。吴雅抄起椅子就朝着光亮的地方冲过去。她一脚踹开房门，将手里的椅子朝着晃动的人影咋过去，“你特么在干什么！！！”

她尖锐的叫声在黑夜之中格外刺耳。屋内晃动的声音猛然一跳，什么也顾不上，提起裤子就朝着没有人的后门冲了出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吴雅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犯人已经逃离现场，只留下角落里一身狼狈的女孩子。她很年轻，头发凌乱被泪水鼻涕糊在脸上。

吴雅只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无法分辨这剧烈的心跳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可怜的女孩走过去，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着萧锦鲤从未松开。

吴雅走到她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原来不是什么都是被人茶余饭后的言谈，有时候那些别人口中随意提起的八卦会以惨烈的场面出现在你面前。

女孩子捂着脸低声呜咽，不敢放声大哭。她衣裳凌乱，光是看着就能够勾勒刚刚的画面。

吴雅一言未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才放开萧锦鲤的手将人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坏人已经被赶跑了，已经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她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上辈子那个跳楼的小姑娘，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是想要保护面前的这个姑娘。上辈子，她被人欺凌之时，也曾有人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

温暖的身体贴近，和刚刚的恶心感完全不一样。那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冰冷绝望的心仿佛被这份温暖触碰，小声的呜咽化为悲戚的嚎啕大哭。

年少的萧锦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学着吴雅的样子保住了面前的小姐姐，一点一点拍着她的后背。

吴雅等小姑娘冷静下来之后，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她给她收拾一下衣服。事情发生了太快，她不知道罪行尚未开始还是已经结束。她没有仔细询问而是将一切交给当事人自己决定。

“你准备怎么办？我们家司机在下面等着，我们可以带着你去报警。”吴雅看着惊魂未定的女孩子认真的说道。

萧锦鲤认真的点头，“姐姐，我们家有律师，给你讨个公道。”

吴雅却没有说什么律师的事情。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从背影可以看得出来，那应该是学校里的学生，尚未成年，就算报警了，那个人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顶多被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之后遭遇绝望被毁掉人生的之后面前的受害者。这边是这人间世道。

女孩子哭泣着摇摇头。她很小，什么都不懂，此刻她心里只有绝望和恐惧，无法正常的思考。

“如果你家里不是那么在乎你，那么不要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吴雅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法律真的覆盖方方面面，她初中的时候怎么会被欺负的那么惨。她成年后依旧可以手臂上狰狞的刀疤，那是那些人留下的。

她用自己所能够使用的所有方法反抗过，告诉过老师，报过警，请家里出头，只有她将对方打的头破血流，这场暴行方才停止。

人们喜欢稳定协调，哪怕只是表面的和谐，也会不惜一切维护。为此，他们可以牺牲受害者的利益。他们弱小可怜，可以在别人的压迫下一步一步退让。只有你一都不肯退让，甚至一步步往前的时候，他们才会酌情选择另一个人退让。

她的父母很在乎她，是她胆敢对抗一切的勇气。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这样的依仗的。她不是十几岁的萧锦鲤，但凡有点拌饭，面前的少女又为什么要留在学校，而不是回到家里面学习。

女孩子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咬着牙，眼泪刷刷刷地往下落。

吴雅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上辈子孤立无援的自己。可是上辈子的自己又怎么算得上孤立无援。她的父母一直在背后支撑着她。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不会说什么漂亮话，面对别人的指责无法辩解，但是他们会在自己女儿被人欺负的时候来到学校为她讨个公道，哪怕被人当做是蛮横无理的疯子，他们也坚定的站在自己的女儿那边。

“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你不是被人欺负了。你放学太晚了，天黑没有路灯，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们发现了你，带你去了医院。你记住了，无论什么人问你，你都要这么说。”吴雅不是不想给她讨个公道。

可就算十年后，人们也会对无辜的受害者指指点点，批判她们的放荡不检点，更别说是现在。但凡有点活路，青春靓丽拥有无限可能的小姑娘又怎么会从楼上决绝的一跃而下。

吴雅帮她整理好衣服，搂着她走出了教室，将椅子回归原位。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女孩子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路过保卫科的时候，门口的门卫发现了吴雅两人搀扶着的小姑娘，不免关心了一句，“这是咋了。”

小姑娘浑身一颤，身体猛烈的颤抖起来。她绝对不是这个地方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她或许也曾和吴雅从别人听说过别人的故事，简单的言谈，一个人的人生戛然而止。

她或许不了解这件事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足够从寻常人的口中察觉到未来的绝望。

吴雅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遍安抚一遍说道：“叔叔，这个姐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腿都动不了，还好我和妹妹看见了，我们带她去医院。”

“哎呦，咋这样啊。走路要小心啊。”门卫很快就相信了她们的话，连忙打开了门，“慢点慢点，你们小心点，受伤严重的话就跟班主任请个假，多修养修养。”

家里的司机早就得到了消息，将车开到门口，和吴雅一起将小姑娘放进来车里。

走的时候，吴雅还和门卫大叔告别，态度自然。

这一个晚上，她和萧锦鲤是在医院度过的。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工作做得很不错。她看不懂那些检查报告，也没有询问那些细节。

“姐姐。”萧锦鲤不知道吴雅身上那些复杂的情绪。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吴雅身边抱着她的手臂。

“没事了。”吴雅拍了拍萧锦鲤的脑袋。

希望一切都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