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护着楚慈和齐玉的守卫,一路且战且退,总算回到了桃花寺。
到了桃花寺,人一多,那些绑匪有所觊觎,只好不甘心地退走了。
眼见人都走了,齐玉才有余力去注意其他。
例如……压根就没跟在他身后的元宝。
“元宝呢?”
他连忙焦急询问。
梧桐回道:“刚刚滚下来的大石头挡了路,他往上跑了。”
听到这,齐玉连忙问道:“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梧桐:“当时没有机会。”
他的手臂现在还有被绑匪砍出来的伤正在汩汩流血呢。
“我去找他!”
说完,齐玉就要去找人。
楚慈忙伸手将他拦下。
“敌人说不定现在还没有走远,此时过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齐玉已经心焦如焚,却还顾及面前是太子,“可是元宝还在那里。”
楚慈继续说道:“这些人多半是冲着我们来的,元宝一个人在那里未必有事。可你若过去了,就不一定了。”
经过提醒,齐玉也反应过来。
对啊!这些敌人多半是冲着他或者太子来的,又怎么会把一个下人放在眼里。
“殿下对不起,我刚刚失礼了。”
逐渐冷静下来的齐玉自觉刚刚失态,连忙道歉。
楚慈摇了摇头。
“无妨!我已叫了人过来,等他们到了,我们就可以去寻找了。”
齐玉闻言,连忙弯腰道谢。
不多时,就有一队训练有素的官兵赶到,为首的头领见太子无恙,不由得松了口气。
心道:若太子在他的辖区出了事,别说他的脑袋,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怕都难保。
不过还好,无论是他家小性命还是他的脑袋,应该都能保得住。
“殿下受惊了,我等这就保护太子回府。”
楚慈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不急”,然后叫来一位侍从,让他带着官兵去后山搜寻,务必要将落下的元宝找到。
侍从犹豫,“殿下,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如此大费周章。”
让他自己回去不就行了。
楚慈看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他却能感到主子心中不悦,忙低头拱手行礼。
“属下这就去办。”
接着就带着官兵去后山搜寻。
原本齐玉也想去,可楚慈劝住了他。他也只好忐忑不安等在寺内,不时起身去看门口,看看人回来了没。
楚慈见此,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元宝,对你很重要吗?”
齐玉下意识回答:“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楚慈:“……”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身份高贵的齐家三公子居然会觉得一个下人的性命比自己的还要重要。
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可如果是……他想起那个个子小小的,面容虽不算太突出,眼睛却很明亮,无论面对谁都不曾畏缩,声音软糯,却总是会让人忍不住静下心倾听的少年。
好像,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了。
时间渐渐流逝,不觉已是黄昏时分。
去后山寻找的官兵才总算回来了。
为首的首领来到楚慈面前,恭敬行礼后,才开始汇报情况。
“回禀殿下,微臣已经派人将后山里里外外搜寻了三遍,并未找到殿下所说的那个少年。”
齐玉一慌,连忙站起,询问:“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吗,一些不容易发现的缝隙角落呢?”
那人看了齐玉一眼,他认识,这是齐家的三公子。
“全都找过了。”
齐玉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既像是在跟他们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肯定是错过了,元宝个子小,要是缩在一些不容易发现的角落,发现不了也正常。是的,没错,还是我去找吧,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人。”
说完,他慌忙就要出门寻找,走的太快,还差点被路上的椅子撞倒在地。
齐家三公子身份尊贵,可不能让他出事。
头领忙伸手阻拦,“齐三公子,现在天色已晚,后山夜里不安全,还是等天明再寻吧。”
可这话却刺激到了齐玉,他第一次如此大声质问一个以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你也知道不安全,那元宝呢?难道要让他就这样待一夜吗?”
“不劳费心,我自己去寻就是。”
齐玉一把打掉头领伸过来的手,行至门口,门外有进来一人在楚慈面前站定,行礼后,回道。
“回禀殿下,已经查清了,对殿下们动手的是傀山的山匪,傀山离此二十里,山高林密,林中又有瘴气,官府虽派兵清剿过几次,却因不熟地形,最终皆无功而返。”
“那群山匪平时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这次应该也是见殿下与齐三公子穿着打扮不似常人,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慈听完,问道:“你可曾探听到,他们离开此地时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那人点点头,“有人曾见到他们离开时带着一个很大的黑布袋子,看形状,里面似乎装了人。”
既如此,答案就很明显了。
“他们肯定是把元宝当成有钱公子绑架了。”
元宝不似平常下人,被误认也不算奇怪。
“既然绑了人回去,无非就是威胁要钱,眼下还是回城,从长计议吧。”
说完,楚慈眼皮轻抬,看向门口的齐玉。
齐玉也听完了全程,既然元宝被那群山匪绑走了,他现在去后山多半也找不到人。
既如此还不如回去找长兄帮忙,或许还可以顺便将那群无恶不作的山匪一举歼灭,清除一大害呢。
怀着这一想法,齐玉一回到齐府就急忙去找了齐言,并向齐言说明了一切经过和自己的提议。
齐言听完却摇了摇头,果断回答。
“不行!”
齐玉不理解:“为什么?”
齐言看了他一眼,似在犹豫,又见他已年过十七,也是时候该懂一点事了。
“三弟也知我们齐家现在和陛下的关系很僵,一点小的拨动都有可能对齐家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最好不做,也好过做错。”
“所以,我不能动,齐家也不能动。”
齐玉咬了咬唇,眼眶微红,“可是,元宝就不管了吗?”
齐言看着他,平静回答,“若有一天,齐家发生变故,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未必能保全,又何况区区一个下人呢。”
这话既像是解释又像是告诫,他不应该把一个下人的命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
听到这句话,齐玉就知道长兄不会帮他了。
想到此,齐玉对着他行了一礼。
“打扰长兄了。”
走出齐言的房间,齐玉望着天上皎洁的月色,一直忍耐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现在,他还能靠谁呢?
几乎是一夜未眠,这期间齐玉一直在想究竟谁能帮他。
想了一夜,他终于想到了。
楚砚!
有前世的记忆在,他知道楚砚在暗中培养了一波暗卫,专门为自己处理一些麻烦和做一些不能在明面的事情。
如果是他们,应该能把元宝救回来吧。
只是不知道救回来的元宝,他愿意不愿意原谅他。
齐玉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齐三公子,殿下有请。”
随着下人带路,齐玉很快来到了书房,楚砚正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一见齐玉进来,他立刻放下笔走了过来。
“玉儿这时候怎么想起过来了?”
表情很到位,一点看不出演的成分。
齐玉艰难扯了一下嘴角,不想跟这个人虚与委蛇,简明扼要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去救元宝?”
楚砚闻言,顿感为难,“玉儿可真是为难我,傀山那地方那般凶险,我王府这几个人怕是还没找到贼窝,就没了。”
齐玉:“……”
他就知道这个人什么都知道,说不定今日正等着他上门呢。
既然都来了这里,齐玉也不扭捏。
“我把自己给你,你帮我救元宝,如何?”
楚砚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表情颇为委屈,“难道在玉儿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吗?”
齐玉有心想说你不是吗,又知如今是他在求人,只好敛眉沉默片刻,忽的伸手褪去了外袍,接着是腰带,里衣,层层褪去,直到仅剩一件里衣,楚砚才再次开口。
“好吧,让我想一想,明日给玉儿答复,如何?”
齐玉忙问:“为何今日不能?”
他根本就等不到明天。
楚砚伸出手指,放在他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玉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放心,明天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如何?”
说完,他弯腰一一捡起掉落的衣服,重新穿在齐玉身上。
“天凉,玉儿要小心,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见此,齐玉也只好认命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眼下,他能靠的也只有楚砚了。
眼见齐玉走了,有一人从屏风后走出,好奇问道。
“主子为何非要考虑一天再答应?”
楚砚重新坐回书案前,慢条斯理执笔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叉。
“不晾他一天,他又怎么会觉得这次机会得来不易呢。”
那人又问:“主子你当真要帮齐玉救那个搅局的下人?”
楚砚嘴角上扬,冷笑一声,“自然要帮玉儿救回来呀,毕竟我都答应了。可救回来的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一具尸体,那就不能保证了。”
这下他也懂了,不愧是主子,想的就是比他们要全面。
“属下这就去安排。”
楚砚点了一下头,“去吧。”
那人很快不见,就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
齐玉失魂落魄走出王府,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心中却备感悲凉。
他还记得自己曾答应过元宝过几天带他去逛街,如今却……一想到这,他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来了来了!”
“谁呀?”
“就前面骑高头大马的啊?”
“哎呀,你们别挤啊。”
……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周围立刻被人群围满了。
还没等齐玉反应过来,又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
“小贺将军!!”
接着又听周围有人低语。
“听说小贺将军这次领命去复州剿匪,不出一个月就杀的那群贼寇抱头鼠窜,提到小贺将军的名字就心惊胆裂。”
“可不是,我还听说小贺将军曾一个人深入贼窝,面对好几百人都不落下风呢。”
“那是,贺将军那么厉害,小贺将军也不遑多让,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就是就是。”
齐玉刚听完,就见前方人群攒动,眼一晃,一位骑马的红衣少年进入视野。
少年身姿挺拔,长相俊朗,一袭红衣骑在马上,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而且肌肉健硕,一看就是精通武功,勤于锻炼的类型。
齐玉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眼前略过。
直到人彻底没影了,周围又安静下来,他才忽然想起小贺将军曾跟元宝送过一箱子东西。
当时他只以为对方是送错了。
可如果不是呢?
那他是不是可以去求小贺将军呢。
为将者府中养有卫兵,实力并不比正规官兵弱,并且调动卫兵也不算违规。
楚砚心思深沉不可轻信,可小贺将军为人豪爽,说一不二,相比楚砚更加可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小贺将军愿意帮他。
齐玉决定去赌一次。
哪怕不成功也有楚砚兜底,可若是成功了,他也不必去求楚砚了。
贺将军虽然常年领兵镇守在外,在上京也有府邸。
齐玉很快就来到将军府。
他知小贺将军领命剿匪归来,要先去皇宫复命,然后才会回将军府。
虽然心中恨不得马上见到人,眼下却只有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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