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
有句话他不知当不当讲!
按理来说,齐大人也不像是脾气暴躁的人啊。
这才过去多久,有半天嘛,咋又把人激得晕死过去了。
“赵太医,他怎么样?没事吧?”
“我只是想让他吃一点教训,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没想到……”
这次或许是自知有错,没了上一次那样冷然,就连解释时语气里都有了几分自愧。
赵太医把完脉后,又长长叹了口气。
“齐大人,你也知道老朽并不是喜欢管他人闲事之人。但是,为了齐大人您,也为了这位小公子的性命着想,有些话老朽也不得不说了。”
听到事关元宝性命,齐言顿时认真起来,连忙振作精神,朝赵太医伸手示意。
“赵太医,您说就是。”
“以这位小公子目前的状况,若同样的事情再多来个几次,齐大人怕也只能为他准备后事了。”
“……”
几乎瞬间,齐言的表情就冷了下来,盯着赵太医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你说什么?!”
赵太医深知情况危及,却还是耐心解释道。
“这位小公子原本还算康健,可近日入了寒气,高热不退,身体本就处虚弱之际,又整日伤心难过,郁郁度日,长久下去,轻则损伤根本,重则……”
人的身体又不是铁铸的,底子再好也需要小心爱护,若像这位似的,三天一晕,五天一吐血的,换了谁也不可能长命百岁啊。
“齐大人若想这位小公子能平安活到晚年,最好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赵太医大脑疯狂运转,拼命思索既能表达意思,又不至于惹怒这位害得自己丢小命的说辞。想了好久,才勉强想出这么一句。
反正最终决定权在齐大人!
齐大人若只想图一时快活,那便不必理会自己这句十分委婉的劝告。
齐大人若真的在意那位的生死,听了他这句提醒,之后也会收敛一二,自己也就不用提心吊胆,天天巴巴地往齐府跑了。
齐言沉思许久后,点了点头。
“赵太医的话,齐言记下了。”
“来人,送送赵太医。”
赵太医连忙摆手表示不用送,转身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念叨:以后能别再让我过来,就阿弥陀佛了。
元宝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一个人置身在黑暗中,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陪伴着他。
元宝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离他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白光。
元宝寻着光看去,发现白光下站着的人竟然是很久没见的贺麟时,他心中一喜,忙迈步想要跑过去。
可当他跑到那道白光下时,看到的却是倒在血泊中,已无生机的贺麟。
眼睛猛地睁大到极限,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腿不知被什么绊到了,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的!
元宝疯狂摇头否认着目前所看到的场景。
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才十九岁,按照原定剧情也应该二十五岁啊!所以是幻觉,是幻觉……
元宝不停睁眼闭眼,好像这样就能让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消失一样。
再不知道几次睁眼闭眼后,白光下已无生机的贺麟果然消失了,可取而代之的人却换成了齐玉。
同样倒在血泊中,同样没有生机。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嘴里不停说着这三个字,就像除了这三个字,他便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一样。
惊惧如同一根根长着尖刺的藤蔓将他牢牢包裹缠绕,尖刺扎进肉里,又变成一颗颗种子,以他的血肉为养分,生根发芽生长成熟,直到养分汲取殆尽,藤蔓才松开了这具已无作用的残骸,重新回归无穷无尽的黑暗。
“啊!!”
被这一幕吓到的元宝,忍不住惊叫出声,眼睛猛地睁开,盯着上方的帷幔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
这里是……
意识有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眼睛里的光也在意识到目前所在之处是何地时逐渐暗淡了下来。
“元宝,你醒了,是做噩梦了吗?”
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用指尖擦掉他脸上因惊吓而冒出的冷汗。
“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面对这情意满满的承诺,元宝却听了只想发笑。
“呵,保护?”元宝冷笑道。
“一直伤害我的人不就是你吗,现在又来假惺惺的说什么保护,长公子,我是不聪明,但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被元宝的冷言嘲讽,说的面色变冷的齐言,也不复刚刚温柔。
“你要是乖一点,我会这样对你吗?”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待在我身边不要往外跑,让你只想着我,心里不要再有别人。可是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元宝,我的耐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至少在关于元宝的事情上,他的耐心没那么好。
元宝冷淡回应。
“你若想要一个听你话的宠物,这世上有的是人排着队等你宠幸。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齐言坚定说道:“我想要的只有你!”
面对此语,元宝压根懒得多说,只冷笑了一声,便闭上眼,翻了个身,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齐言强忍住想要将他强行扳过来直视自己的冲动,咬着牙,尽量以相对平和的情绪从齿缝中,艰难挤出了一句。
“你好好休息,晚饭时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走,一刻也不曾迟疑,否则他怕自己又忍不住再次做出伤害元宝的行为。
齐言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元宝重新翻了回去,就这样躺在床上,打量房间内来来往往打扫整理器具的下人。
这些人已经不是上午看到的那些人了。
“上午那些人,他们没事吧?”
元宝挣扎着坐了起来,轻声问道。
房间内的下人齐刷刷一愣,元宝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因害怕而迅速褪去血色的脸。
“没事了。”
元宝适时送上令他们安心的言语。
这之后再也未曾出过一声,只靠坐在床上,望着窗户打开后露出的天空发着呆。
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从白天一直坐到了傍晚,天空渐暗,唯有点点星光点缀在上面,成了天空中唯一的亮色。
“在看什么?”
齐言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伸手为他披了一件外袍,将人揽在怀里,也跟着抬头去看元宝一直盯着看的地方。
只可惜那里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不时点缀一颗的星光。
“喜欢看星星吗?过几天我带你去摘星楼看可好?那里很高,能看得更清晰一些。”
“……”
元宝没有理会,甚至连目光也不曾为他倾斜分毫。
“已经戌时,我们先去吃晚饭好吗?”
这次他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肯吃,齐言又会去找做这顿饭的人的麻烦。
他已经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他而受苦了。
可齐言却觉得是因为元宝饿了,才不想理他,连忙拿来衣服,鞋袜为元宝一一穿好。
在照顾元宝这件事上,若他在时,总是不愿假手于人。
他不肯放过每一个能与元宝接触的机会,若非条件不允许,他恨不得从此后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到元宝,哪怕是沾染了他气息的衣服也不可以。
元宝管不了齐言心里怎么想,他也不在意。
穿戴整齐后,便跟齐言一起去了饭厅。
齐言仍固执地将人抱在怀里,像早上一样,右手拿筷子喂,左手丈量胃部鼓起程度,人喂得差不多了,他才一手抱人,一手拿着同一双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晚饭吃完后,他才将人放下,提出在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元宝胃弱,要少吃多餐,不能久坐,更不能吃饱了就睡,以免胃中积食太久,引发绞痛的毛病。
元宝自是没有权利拒绝的,便老实跟在齐言身后,他走哪自己跟哪,他停下自己也停,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毫无交流。
“这就是你想到的新的跟我置气的方法吗?”
若一开始看不出来,现下也看得明明白白了。
齐言无奈一叹,轻捏了一把他不复当初圆润的脸颊。
“元宝,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生气了就不理人。”
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这人都能找到借口惩罚院子里的下人。
那自己就不做,不说不就好了!
这样他就没借口找别人的麻烦了吧。
元宝想的很简单,但他本就没有多聪明,自然也想不出来聪明的法子。
齐言显然也不是那没借口,创造借口也要罚人的主子。
反正他想让元宝妥协,理由又不止这一个。
“开年后,三弟就要十八了吧,六殿下近来频繁向父亲示好,父亲对六殿下很是满意,不知道会不会动将三弟嫁给六殿下的心思。”
“贬为庶民的小贺将军,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抵京。”
深秋的菊花开得更加艳丽,五颜六色的簇在一起,是这个肃杀时节生命力最旺盛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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