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到家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我宝宝真的是太不容易，太辛苦了，节假日都忙到飞起…”
购物商场的一家连锁居家生活用品零售店的货架之间，沈辰正捧着手机打字，手速快到只剩下残影，抬了抬眼皮，闻了下递过来的香氛试用装，一心二用，手上的动作不停，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更不好闻，这味儿也太冲了，闻得多了脑袋估计都会晕。”
听她这么说，陈静又仔细闻了闻，“确实有点冲，不过也不至于难闻吧。”稍微犹豫了一下，放下，拿起展台上的另一瓶，自己先闻一闻，有点拿不准，“那这个呢？”回头一看，沈辰还在那里低着头打字，超级无语地跺脚，“我说，辰辰小可爱，辰辰大少爷，说好的一起逛街呢？你干脆现在就把段学姐叫出来好了，就不用在这里一日三秋了。”
沈辰理亏，“好了。”顺便解释了一句，“她刚忙完回家，估计都累了，就不让她过来了。”将手机放进工装裤口袋，脑袋凑过去，鼻子用力嗅着，认可地点了点头，又逐一把展台上其余的香氛试用装闻了一遍，最后指了指陈静手上拿着的那一瓶，“这个最好闻，淡淡的，很清新，沁人心脾。”
陈静从善如流，拿了一瓶新的放到了购物篮里。
一瓶一模一样的香氛跟着放了进去。
“臻臻肯定也很喜欢。”沈辰伸手从陈静手里拿过购物篮自己提着，转身从另一排货架上挑着称心的情侣钥匙扣，很快就选了一对怪模怪样的黄色小猪仔。
“这些平民货段学姐能看上？”陈静显然不信，对她的审美更是嗤之以鼻，拿过来左看右看， “而且这个也太丑了。”
“我送的她都喜欢。”沈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而且，她一直都很低调，又平易近人，和大多数二代三代们不太一样。”露着大白牙，笑的有点傻里傻气的。
“你看起来真的很憨。”陈静撇嘴，说出了此时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沈辰这次却完全无所谓了，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憨就憨吧，她就喜欢这样的。”
陈静掉头就走，脚下飞快，“行，当我没说。”
沈辰一个大步追上去，“静姐，静姐，一会请你吃下午茶怎么样？我们去楼上周记吃甜品，你说好不好？”
“行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要吃红豆汤圆，还要吃榴莲千层。”陈静扶着眼镜回头。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沈辰却又忽然反悔了，情绪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激动，“不可以，你不可以吃汤圆，汤圆是我的，不行。”一下子就哭丧了脸，“我现在也不能吃。”
奇奇怪怪的话让陈静摸不着头脑，“怎么汤圆就是你的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吃了？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因为呢，汤圆不太好消化，我也是为你好。”沈辰眨了下眼睛，振振有词。
“这样吗？那你刚才为什么又说汤圆是你的？”陈静还是很疑惑。
“哎呀，口误而已。”沈辰拉着陈静往结账台走，“总之，除了汤圆，其他的都可以吃，你要迁就我。”
“好吧！谁让你身体还没恢复呢。”陈静无奈妥协。
“是呢，静姐，你最好。”沈辰低眉顺眼地恭维着。
昏暗的灯光下，略显苍白的手指按着中控台上粉红色的小猪公仔，比着爱心的小猪公仔可爱的摇了摇头，又按了按另一只，微笑着的小猪公仔也摇了摇头，手指移动，又按在了第三只小猪公仔的头上…
这样的重复动作不知已经持续多久，就像段臻同样不知道在更早之前的时间里，她是什么时候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咖啡店，又是什么时候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小区地下车库，她只是隐隐地记得，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忽然之间陌生了许多的城市游荡，像个刚学会开车的新手一样，在四通八达的道路上频频迷失方向，盯着十字路口闪烁的红绿灯发呆，不知自己该要去向何方。
地下车库随着汽车开进开出而忽明忽暗的灯光让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变得面目模糊，只有她那宛如被抽取掉灵魂的躯壳在麻木呻吟，无情撕咬着她极度脆弱的神经…
隔壁车位沉闷的开关车门声响起，男人打开了后门，女人抱着熟睡的孩子下车，男人小心地接了过来，一家人从车前走过…
阿姨，她说，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们是喜欢彼此的，而且，我可以，也有能力给辰辰想要的生活。
幼稚，笑话，何为想要的生活？你能给她一个正常的家庭吗？你能给她一个拥有你们血缘的孩子吗？她是成年了，但是心理上还是一个孩子，不懂这些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过几年长大了终究会醒悟，也一定会追悔莫及，后悔有过这样的曾经…
而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讥笑声还在她耳畔回响，如果你觉得你们之间是爱的话，请不要太自私…
不要太自私…不要太自私…
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想要去隔绝那残忍的话语，凉凉的金属表带触到了脸颊，意识慢慢从混沌中清醒。
快九点了，揉着眉心，下车，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往前走着，面无表情地坐电梯上楼回家。
亮着灯的客厅里，沈辰抱着辰宝从沙发上站起来，弯着大眼睛，眼神很亮，“宝宝，你去哪里啦？你不是说回家了吗？怎么又出去啦？”
阳光俊朗的爱人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清澈。
段臻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沈辰越走越近。
“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沈辰颀长的身形在她面前站定，一只手卡着辰宝的身体，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有。”段臻掩饰性地低下头换鞋子，努力控制着因为忽然看见沈辰而跌宕起伏的心情，“你怎么来了？”
语气似乎有些清冷冷的，交往后大概是第一次吧，沈辰有些紧张，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睛，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抱紧辰宝低着声音问，“宝宝，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脸微微侧过沈辰，段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不是。”
“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对不起。”沈辰的声音更小了，嗫嚅道着歉。
段臻停下动作，回头，思绪根本无法集中，“为什么说对不起？”
沈辰低着头不说话。
段臻又恍惚了一会，抿了抿唇，语气低柔了一些，“可能是忙了一天太累了。”
沈辰拍了拍辰宝，后者配合地从她身上跳下来跑开了，伸手拿过外套挂好，表情还是小心翼翼的，“我本来是想看看你就走的，想给你个小惊喜，结果发现你不在家，打电话给你，你关机了，然后就想着等等你，结果等到了现在。”
她和她一样，都是敏感的，段臻心底的忧伤更加浓重了，她无法想象当她们没了彼此之后会怎样，“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沈辰伸出手来，看着她，“给你充电。”
段臻笑了，往前走了一小步，遵循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意愿，她抱住了沈辰，靠在沈辰的怀里，“辰辰，我也想你了。”
好想，好想。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尽管这对她来说万分的艰难。
沈辰的一双手臂紧紧地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与她额头相抵，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乖乖地抱着她。
爱人的手臂是那样的紧实有力，怀抱是那样的深情温暖，身上的味道又是那样的清爽好闻，段臻沉迷着、眷恋着，圈在沈辰腰间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她们就这样安静地相拥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嗡嗡嗡”的振动声响起，段臻自沈辰的怀里抬起头，循声望去，是沈辰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辰辰，有人在打你电话。”
沈辰自然也是听到了，皱起了眉头，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环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不管它，应该是我妈。”
“你还是去接吧！”段臻低下头，眸子里瞬间就没了光，“阿姨会担心你的。”藏在沈辰背后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担心沈辰察觉出异常，很快就又无声地松开了。
振动声没有持续多久就停止了，沈辰贴着她的脸蹭了蹭，然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笑得特别好看。
段臻想挣扎，“不行，你的身体。”话还没说完，沈辰居然调皮地跑了起来，她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只能凭着本能紧紧地搂住了沈辰的脖子。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被沈辰放在沙发上的下一秒，惊魂未定的段臻就生气地去捶这人的胳膊。
沈辰不闪也不躲，由着她捶，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
段臻的心中柔肠百转，又无从诉说，只能半坐起来将沈辰揽到怀里，抚摸着她细软的黑发，一遍遍地吻着她的发顶，拼命地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叮叮叮的信息提示音像催命一样，“乖，很晚了，你要回家了。”
沈辰在她的怀里低低应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