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我们的课程里为什么会有旁听生？我们当时说好是一对一的课程。”

虽然厉知寒在大部分时候对人缺乏戒心，但智力还算正常，特别是在这种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哪怕大家都对现在的情况熟视无睹，表现出了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商人的直觉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而且旁听生交钱了吗？”厉知寒想起自己那几笔大额支出，皱眉问道。

楚天舒：………………………见鬼，他怎么变聪明了！

但是没关系，她的特长就是随机应变。

她和楚雾交换了一个不存在的眼神，然后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悲愤地大喊，把锅直接甩给了宋愁。

“宋愁你竟然没交钱！”

接受到楚天舒信息的宋愁很配合接下了这口锅，毫无破绽地点点头，“嗯，是我的错，最近太忙了，一时间忘记了，试听结束之后我会补交的。”

见厉知寒还要说什么，楚天舒先发制人，略带怒容地一拍桌子，“好了，厉总，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厉知寒迟疑了一下。

见他暂时被自己压制，楚天舒继续解释道。

“我对你，楚雾对宋愁，怎么不是一对一呢？”

“而且现在你还多了半个助教，你不仅一对一，还是一点五对一，加量不加价，你还赚了！”

楚天舒义正辞严地说着，仿佛真的让他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楚雾对楚天舒的胡说八道已经习以为常，但宋愁还是第一次现场围观她忽悠人，差点笑出声，意识到这一点，他连忙眼疾手快地把自己静音了。

差点被拆台的楚天舒瞪他一眼。

宋愁立刻端起水杯，用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压不住的嘴角，结果因为实在忍不住差点呛到，还好因为麦克风已经提前静音，没被人发现。

如果楚雾算半个，那楚天舒是不是也应该算半个………………

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的厉知寒尝试再度开口。

“但是…………”

可惜他微弱的声音立刻就被楚天舒中气十足的“而且”打断了。

“而且！”

一边说着，楚天舒一边把自己相当简陋的PPT调回第一页。

“看看这个标题，‘厉知寒同志形象改造暨新时代男德培训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厉总，你才是这次培训班的第一受益人啊！”她说得情真意切，语重心长。

这倒是没错………………

厉知寒看着自己在页面上特地标粗的名字，不由得点了点头。

“既然厉总是我们的金牌VIP客户，那我们为什么要额外再邀请一位旁听生呢？难道是为了给厉总培养竞争对手吗？”

没错，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宋愁也喜欢你的白月光，你俩公平竞争吧。

楚雾惊讶地抬头，她本来以为楚天舒的胡言乱语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她还有后招。

“为什么呢？”已经成功被忽悠瘸了的厉知寒一脸好奇，如捧哏一般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有钱不赚王八蛋，能多骗一个是一个。楚雾心想。

“当然是因为你啊厉总！”楚天舒慷慨激昂地说道。

楚雾怀疑，如果厉知寒在现场，楚天舒应该已经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她无比真挚的眼神看着对方，动作眼神齐上阵，营造出一种感人的氛围，直接把厉知寒骗得晕头转向了。

“我和楚雾助教，虽然教学经验丰富，但我们毕竟只有两个人，精力有限，难免有所疏漏。特别是我们二人与你关系匪浅，对你做出评价时可能不够客观。

而引入旁听生机制，一方面，他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加多元的视角，更加便利于你的形象打造，形成个人IP；另一方面，在他身上我们也可以试验更多的可能性，从中挑选出最适合你的那一种，便于你应对各种可能的情况，为你日后的个人发展提供新的样本支持………………”

“总之，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是为了能最大限度帮助你提升个人形象，让你增进与傅姿清的友谊！”

认真而严肃地说完这段总结陈词，楚天舒看着厉知寒恍然大悟的表情，淡定地关闭了手机屏幕。

上面是楚雾刚才紧急向杜月寻要来的，去年她在公司年会上做的年度工作总结报告。

“原来是这样，楚小姐，我真是误会你了…………”

厉知寒被她的一番言论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她胡编乱造的语言感染下，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山海之巅，引领时尚潮流，与傅姿清携手共进的未来。

“哎！”听到他的话，楚天舒皱着眉，豪情万丈地一挥手，“现在不要叫我‘楚小姐’。”

说着，她用鼠标指了指PPT上的课程标题，“现在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是来交流学习的。”

厉知寒连连点头。

“所以，你应该叫我……………？”见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天舒满意地看向厉知寒，再度对他产生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希望，期待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依靠自己把她心中所想的那个词说出来。

“恩人！”厉知寒福至心灵，双手握拳，大声说道。

楚天舒：………………………………

楚雾则一边默默嘲笑厉知寒，一边在一旁补充赵文茵上次留下的厉语辞典。

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特指厉知寒遇上楚天舒时会发生的事。

恩人：骗自己钱的对象。

“……………恩你个头啊，叫我老师！”没想到厉知寒的脑回路还是这么清奇，楚天舒忍无可忍地又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好的恩师！”厉知寒立刻乖巧改口。

听到这个词，楚天舒的额角跳了跳。

……………厉总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不懂人话呢。

算了，就这样吧。

“好了好了，随便你怎么叫吧。”楚天舒心力交瘁地摆摆手，表示不要再纠结这个话题，现在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

虽然因为是按照分钟收费，刚才和厉知寒堪比隔离物种之间的交流让她又大赚一笔，但楚天舒觉得这个钱应该更名为精神损失费。

“下面我们开始上课。厉总，我有一个问题，请你认真思考后回答我。”

“好。”厉知寒肃然危坐，表情相当正经。

楚天舒梅开二度地开始念题。

“你在街上散步，突然之间，看见了一个背影和傅姿清十分相似的人，你大喜过望，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真的是她！

你非常高兴，这时，你会对她说……………？”

读完题，她用鼓励的目光看向厉知寒，示意他可以开始作答了。

厉知寒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他极为做作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对着镜头wink了一下，一脸羞涩地说：

“清清，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上天的缘分让我们相遇的。”

想到他也许会说霸总语录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土味情话的楚天舒：……………………………………

听到他的回答，楚雾做课程记录的手一抖，水笔的塑料外壳发出了隐约的碎裂声。

一边听课一边处理工作的宋愁听到厉知寒的答案后，动作陷入停滞，他沉默了一会儿，找来一张便利贴，贴在了厉知寒的头像上。

好了，眼不见为净。

楚天舒想要努力点评几句，但尝试了一下还是失败了。她一言难尽地移开目光，看向同样因为厉知寒的表现受到伤害的宋愁。

“……………你呢，宋愁，你会说什么？”她的内心重新燃起希望，盼望相比厉知寒，宋愁能提供一个正常的范例。

看着对方充满信赖的眼神，宋愁的回答却丝毫不近人情，“………我应该不会追上去……………”

他很客观地说道。

他和傅姿清根本不熟，如果不是刚才楚天舒放的那几张让人眼花缭乱的照片，他根本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

“回答我的问题！”见他如此不配合，楚天舒相当暴躁地打断他，这两个学生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见楚天舒真的有生气的迹象，从来没有被楚天舒凶过的宋愁只好闭嘴，并在心里暗暗给厉知寒记上了一笔。

他先是吸取了厉知寒作为反面典型的经验教训，之后同样深思苦索了一会儿，然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傅小姐，幸会。”

这短短五个字让楚雾想起了上次见到某位谈姓小姐的恐怖经历，她的手再度一抖，还没写上几个字的水笔完全报废。

楚天舒：……………………？

“为什么也要问他？”厉知寒弱弱地提问。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反面案例！”楚天舒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似的看向厉知寒。

“厉总，你也太积极了，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一个油腻变态男。”

说完一个，她又看向另一个不省心的。

“但是你，宋愁，你也太不积极了！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你又不是在商业会谈！”

被点名批评，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的宋愁尝试为自己辩护，“不，我根本不喜欢她………………”

但他这一点微弱的辩解淹没在了楚天舒愤怒的咆哮中。

看着完全进入授课状态的楚天舒，宋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决定放弃挣扎，暂时不再解释这件事。

既然花了钱，还是好好听课吧，学习一下楚天舒忽悠人的技巧也不错。

…………………说不定，还能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这样想着，目光一闪，瞥见一直老老实实坐在楚天舒身边做记录的楚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抬头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