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引玉没事,沐祁归放下心来,也终于有余力去想当前的处境。
她四处看了看,猜出这里是宁王府的厢房。
房内铺有地龙,即使浴桶中的水已凉透,沐祁归也没有感觉到冷。
她随意地低下头,脸颊霎时就热了起来——
深衣衣襟大开,袒露出内里的薄衫,薄衫浸水紧裹在身上,将胸前的轮廓隐隐约约勾勒出来。
沐祁归拢起衣襟,蹲进浴桶,更多的旖.旎画面浮现出来。
她似乎看到了师父,还……肆意轻薄了谁。
宁王将茶盏搁到桌上,磕碰出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沐祁归乍然一惊,心虚地抬起眼眸觑着宁王的脸色,“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宁王淡淡地看过来,模棱两可地道:“祁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
虽说有幔帐阻隔,但宁王的目光还是如有实质,摄得沐祁归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沐祁归支支吾吾的,难得有些窘迫,“我……”
宁王抬起眼尾,像是在等着沐祁归的说法。
沐祁归不敢再与宁王对视,垂首胡乱道:“我会赔偿你的。”
宁王的眉宇间笼罩起阴云,“你说什么?”
沐祁归恍然未觉,郑重道:“按照规矩,我是要赔偿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能予你。”
宁王冷笑起来,“这种事竟还有规矩?祁将军真是见多识广,驾轻就熟。”
他站起身,向沐祁归走去,“本王倒想问问,祁将军以往付出的赔偿都是什么?”
沐祁归哑然。
她哪有什么以往?不过是在军营中看到过旁人赔偿窑子里的姑娘。
沐祁归总不能据实以告,她斟酌了一下,“宁王天潢贵胄,岂是旁人能及的。”
沐祁归言罢,自以为已经做到言辞恳切,面面俱到,她试探着去看宁王,却见停步在幔帐前的宁王沉着脸,眼神看起来更加骇人。
气氛正焦灼着,门外突然有人起了争执。
“小姐是不是在里面?你拦我做什么?”
是引玉来了。
侍卫得过吩咐,没有为难引玉,他尽职尽责地解释道:“王爷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引玉狐疑地探探脑袋,虚晃一招扑向门扉。
侍卫眼疾手快,拽住了引玉的衣领,将她悬在半空。
引玉愈发觉得有诈,她扑腾起来,质问道:“你家王爷是不是想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
宁王重复着引玉的这四个字,似怒非怒,似笑非笑。
沐祁归尴尬地看了一眼宁王,“这丫头让我惯坏了,没什么规矩。”
她生怕宁王动怒,补充道:“我回去一定训她,告诉她王爷是清白的。”
宁王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须臾,引玉跑了进来,她看到沐祁归坐在浴桶里失神的模样,紧张道:“小姐,您没事吧?”
沐祁归摇摇头,走出浴桶,“等衣服干一些,我们就回不归轩。”
引玉松了口气,后怕道:“还好摄政王是正人君子。”
沐祁归走进暖阁,疑惑道:“你不信任他,怎么会任由他将我带走?”
引玉跟在沐祁归身后,“您当时浑身滚烫,青筋都爆了起来。摄政王将失控的您打昏,直接就抱走了。”
她看到床榻上有干净的衣物,止住话茬,“小姐,您瞧,与您身上的深衣一模一样。”
沐祁归拿起衣物,左右看看,“应该是宁王命人备下的。”
引玉啧啧道:“还是摄政王思虑周全。”
她联想起宁王在端王府的部署,继续道:“我看到摄政王将您抱走,当即就要跟上去,但是有侍卫拦下了我。”
沐祁归换上深衣,“然后呢?”
引玉提心吊胆了一天,跑得腰酸背痛。
她觉得站着说话有些累,就干脆坐到了脚踏上,“然后侍卫说您中的药凶险异常,急需解药救治,摄政王是带您去找解药了。他还说您突然消失在端王府,必然会引起别人怀疑,让我去与太后娘娘言明您受了风寒,怕身上带着病气不吉,已先行离去。”
沐祁归颔首,“这个说法倒是滴水不漏。”
端王府是办满月酒,有病在身的人,确实容易冲撞到孩子。
引玉吞吞口水,“可惜我还没去找太后,太后就带着一堆人过来赏园子了。”
沐祁归眉心微蹙,“难怪赵氏迟迟不动手,生憋到端王府大摆满月酒。”
赵氏定是知道贸然将她下嫁赵家,皇上和摄政王都未必能允,就想着当众把生米煮成熟饭,堵住所有人的嘴。
“我当时慌得手足无措,结果侍卫说摄政王早有安排。他提起被踢晕的赵昱知,领着我绕小道钻进了不远处的假山。那里有一个仆妇打扮的人接应。”
引玉越说越兴奋,“侍卫本想拉我躲到一旁,但我看到仆妇拔出匕首要杀赵昱知,就想着不能便宜了他。”
沐祁归为引玉倒了杯茶,“所以你就阉了他?”
引玉捧起茶盏,“那赵昱知嚎得杀猪一样,真是解气。”
她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赵昱知的喊叫,把太后她们引了过来。侍卫捂上我的嘴,将我拽到了暗处。仆妇就弄乱了衣襟和头发,拿起血淋淋的刀啜泣起来。”
引玉猛地将茶盏撂到脚踏上,“您猜怎么着?”
“沐昭瑾听到有女人哭,还没等到看清是谁,就装模作样地问您去哪了。”
引玉愤愤的,连二小姐都不喊了,“然后赵姝晴就附和,说她哥哥赵昱知也找不到了。那沐昭瑾就吞吞吐吐,暧.昧不清地说您在府上也时常与赵昱知一道消失。”
沐祁归抬抬唇角,“难为她们早早布局。”
原来赵昱知的日日到访,是赵氏想捏造她与赵昱知两情相悦,早有私会,情难自抑云云,来为日后东窗事发做准备。
等她失了身,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那又如何?”
引玉噗嗤一笑,“小姐,您是不知道,她们看到假山里只有赵昱知和一个年过半百的仆妇时,脸色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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