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京内人人都道,九月的火和成了精一样,先霍霍甄,沈两家,后霍霍夏家。
汉军三不祥全给它惹了一遍,算是替天行道为民众出了口恶气,引得京内大街小巷纷纷叫好。
可没过几天这火不知怎么的去了汉军三不祥的田里造势,仿佛是不满足于此,主打一个为民除害。
疯狂的在甄家,沈家的百亩良田燃烧着,将两家仅剩的口粮供给地烧得是干干净净,所到之处全变成荒芜的焦土,连田边的草棚都被火烧成黑架子了。
怕是得三五年后才能重新栽种。
两边起火几乎是同一时间,如此诡异的事必然引发猜疑。
虽说甄家和沈眉庄外祖家算世交好友,但出了女婿被亲儿子弹劾的事,内部混乱不堪,加上沈眉庄外祖家受女婿连累,两个人中龙凤的儿子被贬到连九品官都做不成了,只是给皇家免费看大门的,全族三代人不能参加科举,不能放贷,不能买卖,几乎要与世隔绝了,仅存的良田是为了糊口从而活下去用的都化为灰烬了,为此他们自认比甄家倒霉一万倍,沈眉庄外祖家先怀疑到甄家头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甄家根本没空怀疑谁,目前只想解决全家温饱问题,以及给女儿凑够廉价的陪嫁物资,好歹也是四品享双俸京官的女儿,还住着三进四合院的宅子,排面上哪怕矮一头也不能什么都没有。
民间便流传了一种闲话,甄,沈两家一无所有,也比其他民众过得好。
以说书先生,戏子为主,他们又分成三批,一批围堵甄家门前,一批去了沈家和夏家门前。
两边一唱一和的说着“众人皆苦,但求此生问心无愧,汉军三不祥祸乱人间,却还住着大宅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天理难容”
三家自从甄,沈田里起火,又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
受此言论影响,每天围攻的人数是翻倍的增加,而且每人手里带了家伙,营造一种三家谁开门就进去抢的架势。
这次连钻出去的空隙都没有了,就指着府上所剩无几的存粮艰难度日。
夏家刚沾了家主升官的好运,得了皇帝好多赏赐,把不知被谁破坏的烂地低价出售,又买了块新地重新围起来种上小麦等物。
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危机总翻不出什么花。
没想到甄,沈起火两天后的夜里,夏家刚有点起色的麦田也起火了,这次同一时间的还有远在郊外年家名下万亩良田,比起安佳氏每年让江南供奉给年羹尧军队的金银财宝,姻亲马佳氏每年让川蜀供给的川米药材,朝廷拨给的军饷,那些浮财,这些才是年羹尧真正的“命根子”。
年家的田地更大火势自然起的更猛,冲进去灭火的家丁,佃户后来回忆起都会说,那年的火把京城上空半边天都染成红色了。
只是顷刻间三分之一的田地化为焦土,真正让年家震怒的是,少的三分之一是集中在正中间,那是年家供给西北军营的粮草产地,从中间往两边烧可是每一处都兼顾到了。
即使灭了火,损失之大也无法用金钱来计算和弥补了。
等同于西北军营少了一部分稳固的粮草供给。
这对打仗是最致命的。
也就是说年羹尧以后更要抱紧安佳氏的大腿,好借他们联姻的马佳氏所掌控的漕运红利。
而放火的真凶,有年家的家丁隐隐约约见过他们作乱的身影,还跑过去追了,只是被他们躲起来了,其余人灭完火后再追也晚了,人家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华妃绝对想不到,她最看不上的夏冬春所代表的夏家目击证人和年家的目击证人有一天能在同一个茶馆说话。
各自拿出犯罪人的遗留物品。
说是丢在一个说书先生的门前了,那人联想到年家,夏家的遭遇,于是选择先告知再建议两家联手报官。
年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报官之前先报给年大将军和华妃,也好做几手准备。
敢火烧他们年家的田地,肯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万一对方和年将军一样权势滔天,好有兜底的。
在写了信托人分两路送过去之后,年家和夏家联手把听到的“内幕”共享,一一核对物证,口供等等。
为不打草惊蛇,他们好几天不洗澡,还在泥沟里滚动,身穿粗布麻衣,伪装成讨饭的乞丐坐在李记茶馆的门口。
因为听说真凶隔三差五的到茶馆打工,帮自家主子一起还债。
他们都在想什么仇什么怨,自家主子没钱还债还能到处纵火,想必是纯粹发泄不满报复社会的吧。
就这么耗下去又等了几天,终于见到传闻中的主角——两起纵火案的执行者。
还不止一个,好几个那,除了身上比他们当乞丐的干净点,哪哪都不如,穿的比乞丐服还朴素,布丁打了又打,都快看不出来穿的是什么了。
都这样了,还有能耐纵火,除了泄愤报复,活腻了之外,年家和夏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那群人都没敢走近,远远看着茶馆坐了一排乞丐,撒腿就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跑自然有人追。
其实不用特意走两步,几个纵火的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整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还有力气跑路,没几步就全倒下了。
身上掉出了一块刻着“甄”字的玉佩。
围观的人一眼认出这是汉军三不祥之一甄家的下人,他们就是甄家所剩无几的最忠心的奴才,为了帮助甄家还债作为奴仆的他们也出来打工了。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就扭送到顺天府。
几个人果然对甄家忠心耿耿,不管怎么威胁都不肯说一个“求”字。
突然有一个人脸色好像霜打的茄子,连半跪都撑不住了直接往地上一摔,门牙都磕掉了一嘴的血。
这症状让人幻视之前沈眉庄外祖家的传染病,简直一模一样。
顿时不论堂上堂下所有人犹如炸了锅,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
一时间京内人心惶惶,聚集在甄,沈,夏三家门前的说书先生,戏子,要债人合伙搭棚子,结合甄,沈,夏三家近日频发火灾,甄,沈两家更是携带传染病的祸害,用各自的才能传达给京内每一个人,将汉军三不祥落魄的源头说成是他们命中犯冲。
疑似邪祟作乱,而且邪祟可以像传染病一样到处传播。
否则为何是她们三家频频出事,甚至连累了同为汉军旗的年家。
不管怎么说,京内只保留了一个观点。
甄,沈,夏之前就坐实过不详,如今发生的这些事更证明汉军三不祥名不虚传。
他们是灾星,是一切祸乱的源头。
更有甚者提议,留着他们就是纵容邪祟作祟,不如请求皇帝做主,将甄,沈,夏三家赶出京城,唯有这样才能驱除邪祟,让京城恢复宁静。
没等京内行动,江南先表明绝不接受这三家,如果敢乱闯必让甄,沈,夏付出代价。
隔了一日,京内汉军三不祥加了新的内容。
甄家那几个奴仆没死的都招了,声称因为他们的父母被甄家扣押,所以不得不听从甄家吩咐。
甄家一无所有后狗急跳墙,所以联合沈家策划了这场大火。
对夏家,是恨夏冬春借走了甄嬛,沈眉庄的运,导致甄家,沈家频频倒霉。
对年家,是以牙还牙的回报,之前年家火烧甄,沈,夏三家,还盗走财物,致使三家损失惨重,夏家不敢惹年家,只能由他们两家做主谋划了这场火灾。
可是民众经过三家门前围堵的说书先生和戏子,要债人联合为民请命的说辞,在意的重点从来不是为什么起火,而是为何三个邪祟附体的灾星还能留在京城。
住着旁人几辈子不吃不喝,所有积蓄加一起都买不起的三进四合院,过着他们此生和来生无望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心愿,将甄,沈,夏家产包括房子,地契,田地全部充公,全族所有人不管几代都不准参加科举,不准放贷,不准买卖,这才是三个灾星应有的惩罚。
为此上千民众或咬破手指,或用刀具划破手指,连夜写了一封“千人请辞”的血书。
接着平日里围堵甄,沈,夏的说书先生,戏子,要债人全撤离,他们紧跟了甄,沈,夏附近所有酒楼的店家,小二,沾点边的街坊邻居,京内制衣,卖首饰,胭脂水粉等等所有铺子的商家,以及书画家,诗人,清朝流行小说作家,连京内不管有无名气的媒婆们都特意赶来,拥护“千人请辞”的血书一起到皇宫门口集体下跪。
乌压压的跪倒一大片,谁见了都会觉得恐慌。
年世兰在后宫都听见了这件事,她打心里畅快,只想甄嬛和沈眉庄两个贱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京城,最好两个家族的所有族人都死在半路上,让这作恶多端的两家断子绝孙。
哥哥因为年家田地被甄家,沈家联合烧毁怒火冲天,所以联合他扶持的官员,所有人脉集中弹劾甄远道和沈自山。
年家,门口的闹剧先不表。
满洲上三旗都统正联名写一封奏折——牵头的正黄旗满洲都统马佳·巴图鲁正是安佳·陵蓉的外祖父。
他认为现在是赢得民心的好机会,不如顺水推舟借皇帝接下来颁发的旨意,一起给民众一个交代,也好让人们看到他们满洲旗人是以顺应民意为核心而统治的。
明黄色的册子,代表的不止是皇帝的绝对命令,还有万众瞩目,民心所向的那个结果——
甄远道,沈自山,夏威全部贬为城门看守,其中甄远道,夏威家族族人与姻亲族人直系三代终身不得科举,不得买卖,不得放贷,不得与旗人通婚,家族产业全部充公,沈自山在原有禁令上与以上一样,即日起除了四位宫嫔,甄远道,沈自山,夏威本家族族人与姻亲族人全部离开京城,没有允许永不准回京,违者按抗旨不尊论处。
这道旨意看似圆满,民心始终认为汉军三不祥的源头正是那三位宫嫔。
然皇命难违,况且有这场“千人请辞”血书游行带头之一的说书先生,戏子联合规劝——她们全族的人都被驱离京城,孤家寡人还能翻天不成。
言下之意能有这么个结果,已经算皇家回应民心所向了。
便不再继续游行,纷纷原路返回各自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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