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时间流转。转眼间怀远已经开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沈眉庄那边也有了好消息，静和公主的降生。不过相比她的胧月姐姐，如今静和公主只是一个小小的团子，尚在襁褓之中。

“听闻隆科多大人殁了，说是……突发隐疾？”

如今甄嬛已经移居永寿宫，搬离偏远的宫殿碎玉轩，方便怀远去开蒙。

沈眉庄把静和递给了采星，采月在一旁也张开双臂护卫着公主退下了。

“嬛儿，这几天太后避不见人，就连我去侍疾，竹息姑姑也只是摇摇头，说太后需要静养。”沈眉庄凝重了神色，继续说：“之前你提到过她和隆科多之间的关系，我怀疑这是一招熟人捅刀。这背后的关窍，我们能看出来，朝堂上的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出来。”

“皇上如今精力正盛，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手中的大权自然不许旁人染指。”甄嬛手腕晃了晃，放下手中的书卷。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小孩子独有的碎步声响，“公主殿下，您慢点跑。”

怀远提起衣摆，一个箭步从门槛上面翻了进来，“额娘我下学了——啊，惠姨母也在啊。”

跟随照看公主的宫女这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告罪：“熹妃娘娘饶命，奴婢没有看好胧月公主……”她的话头被怀远截住，“额娘不会怪罪我的，对吧？”她一边对甄嬛请求一边使了个眼色让宫女下去。宫女又瞥了一眼甄嬛的眼色，感激地看了一眼胧月公主，这才退了出去。

怀远驾轻就熟地黏了一下她的两位母亲，随后拉开一点距离，恢复了正色道：“额娘，姨母，我跟你们说啊，我在学堂看到三哥了。三哥虽然学习很努力，但是他学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怀远怎么看？”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两人温和地笑了笑，在私下里，她们叫她这个名字，在外面暂时还是以封号相称。皇上当时问是否要给公主取个闺名，甄嬛说随皇上去。不过皇上取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唤它就是了。

“心思恪纯，却非可造之材。”怀远阖目，回忆了一下太傅的评价，又补上一句：“皇儿觉得，三哥如果生在小康之家，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是挺好的。”

沈眉庄瞧着她像个小大人，顺着她的话逗她：“那怀远觉得自己如果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如何呢？”

怀远偏头看着她的姨母，认真思考了一会回复道：“那怀远就不确定是否能有幸遇到愿意像培养男儿一样培养我的母家了。而且也不像在天家这般——要知道，大宁的藏书阁的藏书可是最丰厚的。况且既来之则安之，若是在普通人家，我也没有这么好的额娘和姨母伴我左右了~”

“数你嘴甜。”沈眉庄递给她一块点心，又瞥了一眼甄嬛，“你啊，你这个孩儿可不简单。”

寿康宫。

宜修坐在床沿，接过药碗，用汤匙尝了尝，“姨母，现在这药的温度入口正好……”

乌雅成璧有气无力地支起身子，宜修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在她亲手蠹杀自己曾经的恋人之后，她仿佛受到了重创，本就不好的身体也跟着恶化了。

这个节骨眼上，乌雅成璧再想见她的小儿子老十四，她也不敢再提这件事。

“本想着这些年跟皇帝的关系有所缓和，没成想还是比不上从小养在身边的……”

没喝完的药碗被轻轻放下，宜修蹙了蹙眉：“姨母，您糊涂了。”

一时间两人静默片刻，宜修看着乌雅成璧情绪不太对，也不便多言。只是示意竹息姑姑过来侍奉，随后宜修便行礼先行告退。

“看到了么，这就是所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依赖先帝，老了依赖自己的男儿。”扶着剪秋的手走出寿康宫的大门，宜修悠然开口。“不过本宫看她也并非有多难过。她所做的为了皇上，也是为了她自己。”

剪秋试探着瞥了一眼宜修的脸色，斟酌回话：“奴婢觉得，太后娘娘也并未权柄下移，只不过她的权柄并非来源她本身。”

宜修勾唇，皮笑肉不笑。“我的姨母啊，伤心几天也就过去了。真的是因为隆科多吗？是因为她的男儿不好掌控，为自己那虚浮的话语权伤春悲秋呢。”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宜修瞥了一眼寿康宫，太后何等聪颖，就算为了她自己也要维护皇帝。现在她倒是没有精力去管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抱歉啊，姨母。

……

“砰”地一小声脆响，安陵容从桌子下面探头，看着那桌上碎成小瓷片的瓶瓶罐罐。

按照熹妃布置的任务，她这几年一直潜心改良配方，本以为是某种无色无味的香料或者蠹药，却在调试的时候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但是深宫里跟那种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她不太敢想，却隐隐有种兴奋的感觉继续研究了下去。

在翻遍了古籍之后，她终于明白甄嬛给她的配方是让她提取纯度精良的□□。

宝娟跟着她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拂去额头上黑色的烟尘。往日小主调香，就算失败也不说有这种动静。“小主，这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安陵容“刷”一下站起身，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思绪。

甄嬛把方子给她的时候什么证据也没有留，而现在她却掌握了甄嬛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若是事情败露，她恐怕会万劫不复。而且……安陵容缓慢地扶着桌子坐下，母亲还在京郊华妃娘娘名下的绣坊里当差。

华妃，熹妃……

华妃和熹妃是利益一体的。甚至她们可能在盘算更大的计划。

这些年她过得很不错，母亲每每来信，都能感受到她开朗了许多，远离宅斗的日子总是万里无云。自己在宫中也不似那般如履薄冰。

她突然就想过得更好一些，好好地体验一些人生。

她应该怎么做？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吗？现阶段她只能去向甄嬛投诚，可是她也害怕自己没了利用价值，成为这历史长河中最微末的一枚棋子。

“宝娟，包好剩下的粉末，随我去永寿宫一趟。”

安陵容听到自己这样缓缓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安陵容：完蛋了，不对。

甄嬛：对，这就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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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