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

“没有受伤?许医官,你可检查仔细了?”另一道女声着急问道,“抬回来的时候,彬妹妹手上、衣裙上血迹斑斑,怎么会没有受伤?”

许医官答:“回悠公主的话,臣已命宫女细细检查过了,除了头上肿包、身上几处淤青,没有致命的外伤。”

枢公主道:“许医官,你先去开药吧,今晚还要劳烦你看顾彬妹妹。”

医官?公主?他们在说什么?

她的梦怎么这么混乱?

她刚才想到什么了呢?对了,下班过马路的时候,然后呢?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要想起来!

侧颈猛地钝痛,任彬彻底失去意识。

几秒前,许医官领命自去一旁书案开药,铺纸提笔要写,想着今日药材多多少少有毁损,便要带着药童,去存放药材的地方看看,再斟酌着用药。

就在这时,屏风后爆发出桂嬷嬷尖锐的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彬公主不好了!”

许医官疾步绕过屏风,走到任彬床前,只见任彬全身僵直发力,微微颤抖,牙关紧咬,唇瓣渗血。

桂嬷嬷让到一旁,许医官怕任彬咬伤舌头,将任彬的头扳向床外侧,右手手刀猛地她的侧颈,任彬顿时卸了力气。

许医官将任彬的头轻轻扳了回去,起身迎向任枢、任悠询问的目光,说道:“受惊后容易抽搐,这是正常的,还请两位公主放心。”

转头吩咐桂嬷嬷,“嬷嬷莫担心,在彬公主口中放卷帕子,防止彬公主咬伤自己。”

桂嬷嬷应是,从存放衣饰的樟木雕花匣子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卷成一卷,轻轻捏开任彬的牙关,横放在任彬口中。

许医官看完桂嬷嬷处理,告退去开药。

因今日遭遇袭杀,医官死伤不少,有了年纪的医官更在本就水土不服的情况下受到惊吓直接一病不起,故许医官已疲色深重,任枢还是只能让他多看顾一二。虽然有都城主官带来的医者,但总要留下自己人看顾,才让人放心。

任枢和任悠一起回到外间,任枢问:“悠妹妹可有受伤?”从城外到驿馆,任枢见任彬浑身是血,一心扑在她身上,她们五人远道而来,她不希望才初入凌都便有折损,现在才想起问任悠情况。

任悠摇摇头,她头饰整齐显然是整理过的,只身上衣袍深深的褶皱残存堵都城外的惊险。她说:“我还好,护卫及时,只是在车驾里滚了一着。枢姐姐可好?”面露担忧。

任枢说:“我也无事。”任枢是此行的最重要的人物,护卫力量也尽是精锐,尽管受到最集中的冲杀,任枢也毫发无伤。

“那就好,枢姐姐无事,我就放心了。”任悠眉间略松,说,“刚才可真凶险,车驾挤在山谷里,眼睁睁见巨石砸下来,来得又快又猛,躲都没地方躲。我们就差些许路,就进凌都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任枢说:“黑衣人训练有素,不是寻常盗匪,是冲着我们来的。”陈益此前已禀过情况,黑衣集中冲锋中间五乖车驾,财物分毫未取,眼见凌都援兵至,难以得手便撤了。

“可不是,我们车队上千人,就算盗匪眼红我们的财物,轻易也不会朝我们下手。肯定是南罗!”任悠笃定,“我们大燕和东凌联姻,小小南罗必是怕了。”

任枢没有说话。

任悠却是为自己的忧虑找到了宣泄对象,狠骂南罗几句前朝遗孽,随即又感慨:“现下进了凌都,总算是安全了。”

任枢心里盘算,燕凌联合对南罗确实不利,南罗很有可能出手阻挠。

同时,她们大燕主张和凌帝联姻,东凌却未必人人乐见其成,刺杀也有可能是这部分人的手笔,进了凌都真就安全了吗?

“好了。”任枢没有向任悠分析这些,避免任悠思虑过度也跟着病倒。

任悠听到任枢有些不耐的话,立刻噤声,小心翼翼地看向任枢。

任枢见任悠神色惶恐,声音温和些道:“明日还要谒见凌帝,悠妹妹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和任悠一起往外走,碰见梳洗完来探望的任煜和任平。

两方相互问了情况,任煜得知任彬没有受伤只是受惊发热,心中松了一气,不忘嘲讽道:“彬妹妹还是一如既往胆子小得很。”

任平问:“怎么会吓到这个程度?”

黑衣人冲杀时,任煜和任平同任悠一样在自己的车驾中并无受伤,想着任彬也同她们一样。

现在是非常时候,不是她们吵嘴的时候,她们要凝聚力量,任枢按按额角,特意解释道:“今天傍晚巨石拦截了彬妹妹的护卫,黑衣人摸上了彬妹妹的车驾,还好她身边贴身宫女拼死阻拦,要不然……”

任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禁感慨:“幸好,幸好。”

任煜大惊,任平也面露惊色,没想到任彬遭遇这样危险的处境,举步就往屋里走去,迫不及待地要看看任彬。

任彬已经被许医官的手刀砍昏过去,任枢恐任煜进去吵醒任彬再生变故,于是让她们先行回去歇息。

任枢送走她们,回到厅堂,凌都刺史已经进宫去禀报袭杀的事情,鸿胪寺卿和凌都刺史副手还等在驿馆,迎上来向任枢行礼。

“我们大燕和亲使团在距离凌都这么近的地方遭遇袭杀,你们好自为之!”任彬不悦拂袖而去。

深夜,任彬闻到一股薄荷脑儿的味道,紧接着人中一疼,瞬间从黑暗中醒转过来。

她睁开眼睛,望着床顶上的帐子,样式、颜色都很陌生。

她这是睡哪了?

“翎丙大人,属下唐突了。”

一道女声自床榻边传来,任彬心里一惊,撑着床榻坐起身看去,只见床榻下跪伏一人,全身上下罩着黑斗篷,看不清脸。

来人的视线规规矩矩地停在在脚榻上,没有看到任彬眼中的迷茫和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梦吗?她的人中怎么这么疼?

不对,这不是梦!她的人中在疼!她是穿了!

作为深受穿越剧洗礼的现代人,任彬很快接受穿越的事实。

“翎丙大人,这是任务文书。”来人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奉过头顶,递到任彬手边。

这是给她穿成什么身份了?怎么还有任务文书?

她这才认真打量眼前黑斗篷,黑斗篷看着面料一般,没有纹饰,和床帐,或者说和屋子陈设并不协调,来人不属于这间屋子,应该是潜入的。

任彬拿过那本书,借着床头的烛光看起来,封面写着《凄惨孤儿复仇计》,她接着翻看内容,发现是本小说。

任务文书?什么任务?她看不出来啊。

难道是她是个孤儿要按小说情节发展来复仇?这任务文书名称也太直接了吧?

任彬开口询问:“辛苦你了,你先起来吧……”

不等任彬询问任务内容,来人迅速仰起头,头上的兜帽掉了下来,望着任彬的眼中满满崇敬之色,说道:“属下不辛苦。”

像是怕任彬不相信,接着说:“翎丙大人,您就是我的榜样,能够协助翎丙大人实在是属下莫大的荣幸。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让属下去办。有什么差遣的,您只要说您想念家乡的蜜汁炙肉了,属下便会赶来。”

说完,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任彬看着来人十五六岁朝气蓬勃的脸,转念一想,来人对她这般崇敬,原身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应该不可能会看不懂任务文书。她要是贸然询问任务内容,来人知道她是草包是小事情。要是她被发现不是原身就不妙了。

不如就装成失忆好了。

她昏昏沉沉间听到什么公主,黑斗篷又喊她什么大人。

她应该是穿成了一个公主,一个有隐藏身份的公主,还是一个肩负着不知道什么任务的公主。

看到黑斗篷偷偷潜入的行径,她不禁感慨,原身堂堂公主奈何为贼?

贼!

转念一想不妥。

要是她声称她失忆了,他们贼窝把她当成会泄露任务的不安定因素怎么办?他们是会选择撤回任务,还是消除风险?

她决定先把来人支走,再慢慢研究任务文书,于是挥挥手道:“没别的事,你就退下吧。”

“您务必要小心东凌国师,属下告退。”来人做了个蝴蝶抱肩的动作,低声道,“鸿鹄高飞。”说完,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起落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任彬挥动的手僵在半空。

什么东凌国师,你倒是说清楚啊?没事让你退下,有事你就是留下啊!

任彬拿着书敲了敲自己昏昏沉沉的头,无论怎样,她是个公主。

公主,这个开局挺好的,衣食无忧,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拉一行李箱古董回去。

任彬靠在床上,打量卧室,卧室看起来古色古香。

公主的卧室也不是很大嘛。

雕花床榻挂着祖母绿的床帐,床榻边是同款雕花的梳妆台,梳妆台上靠着几本书,地上铺着灰石,床榻对面是一架鱼戏莲叶落地屏风。

但,但是这可全都是古董啊!

任彬精神振奋地下床,将任务文书塞在书从里,一样样物件摸过去,摸到屏风处,发现一老一少、一女一男趴在屏风外面圆桌上睡着了。

公主就是好啊,有两个人伺候着。

兴奋劲一过去,任彬的脑壳就疼得很,大概是穿越的后遗症,她按了按额角,有些踉跄地走回里间,缩进被窝,心想:古董又不会长腿跑了,还是明天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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