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渐渐泛起涟漪，以“夏有期”被砍成两半的头颅为中心，渐渐大了起来。

陆辞保持着抚摸的姿势没动，等到环境完全变化，一阵头晕目眩感向陆辞轰然袭来。天旋地转，陆辞皱着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看到夏有期蹲在自己面前。

“终于醒了。”夏有期见陆辞睁开眼，便站起身，向他伸出手。

“我睡了多久？”陆辞拉着夏有期的手，从干草垛上站起身。

夏有期看了看洞口外依稀透着点光的天空，回答：“大概五六个小时吧。”

“这么久......”陆辞挠挠头，拍干净身上的干草屑，忽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那颗A级晶石，“也不亏，我搞到了一个A级晶石。”陆辞将晶石递给夏有期。

夏有期接过来，拿在眼前观察,问道：“怎么搞到的？”

晶石是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整体是暗紫色，但可以看到有淡紫色的流光在晶石内部晃荡。他把晶石对准火把，就看见里面的流光整体地往远离火把的一端聚拢。

陆辞一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碎屑子，一边把自己的经历大致地说了说。

“这颗晶石是A级里质量很高的一批了，那只晶兽应该过不久就会蜕变成S级。”夏有期将晶石还给陆辞，问他，“你碰到的是什么晶兽？”

“噬髓蝶。”陆辞把晶石放到腰间的包里，对看着洞口外越发亮堂的天空，说，“要不要去捕猎？我想去找找S级的晶兽。”

陆辞这么说，夏有期半点不觉得意外：“走吧。”

他把石壁上的火把扑灭，跟着陆辞一起出了洞穴。

......

两人在林子中走了很久，忽然，从前方树枝间的缝隙中看到了一片红色。

陆辞和夏有期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穿过缝隙之后，他们看到了一片红玫瑰海。这片花海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里，换成任何一队，都能看出这是一个陷阱，从而避之不及。但夏有期显然都没有退却的意思，陆辞则更是显得趣味盎然。

“嘻嘻，真漂亮，不是吗？”陆辞笑着大步走到花海之中。

夏有期大量了周围的一圈环境，记住了大概的位置，也跟着走进了花海。

忽然，他皱起了眉。

“陆辞，你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劲吗？”夏有期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陆辞。

“嘻嘻，当然——没有啊。”陆辞仍然笑着。

夏有期盯着他的眼睛，却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答案——他果然发现了。

当踏入花海的一瞬间，原本森林里的寂静被窸窸窣窣的细语声打破，虽然并不明显，但有心去听，就能够听得很清楚。

夏有期扫了一眼在微微晃动的玫瑰丛，正准备俯下身去仔细听，不远处的陆辞嘴里却忽然哼出奇怪的吟唱：“我知道有一天花会开在我的荆棘上。我知道我的悲哀将舒展它红玫瑰的叶子，向太阳敞开它的心扉。”

夏有期闻到了一点信息素的味道，转过身去，神情专注地盯着他，似乎在分析着歌谣里的意思。等陆辞说完后，夏有期按捺住了心头一点诡异的服从**，客观道：“这个叙述者不是以花的视角来演唱的。”

“荆棘。”陆辞说。

前不着头后不接尾的一个词，但夏有期却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有期思考着什么，忽然回头，沿着来时的方向奔跑了起来，却只看见陆辞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见走到玫瑰花海的边缘。夏有期又慢慢地走回去，看着陆辞毫不惊讶的表情，学着他那样打哑谜地方法说：“悲哀舒展红玫瑰的叶子。”

“叶子。”陆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喜悦舒展红玫瑰的花瓣。”夏有期盯着陆辞，征求他的意见。

陆辞忽然笑起来，挑衅地看着夏有期：“喜悦舒展白玫瑰的花瓣。”

夏有期接受了他的观点，继续回想着脑海里的诗词，背诵道：“向太阳展开红玫瑰的心扉。”

“向月亮展开白玫瑰的心扉。”陆辞回答。

“荆棘是谁？”

“我们。”陆辞说。

“只能是我们？”

“只能是我们。”

夏有期明白了。

一旦有人进入到这片花海中，一旦聆听到了红玫瑰的声音，不论如何，都会以说的方式进行交流，去复述红玫瑰所说的东西——就像刚刚在复述红玫瑰话语的陆辞，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是万不能从这样类似于呓语的循环中脱离出来。

因为在这片花海中，语言是具有魔力的。

一旦以荆棘的视角说出来，便会成为荆棘，成为红玫瑰的养料。

怎么击溃红玫瑰？

培养出白玫瑰。

按照陆辞的说法，白玫瑰应当是与红玫瑰相反的存在，夏有期也还算赞同这个观点。

如何培养？

诗的下文已经将方法告诉——用喜悦舒展它的花瓣 ，等月光敞开它的心扉。

红玫瑰吞噬荆棘，白玫瑰养育荆棘。

夏有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意识到陆辞的靠近，等他回过神来，陆辞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期期需不需要我的帮助呀？你看起来可不太喜悦，小心被红玫瑰奴役哦~”陆辞凑到夏有期脸前，两人凑得很近，近到陆辞可以清晰地看见夏有期粉色眸子里倒映着的自己。夏有期恍了恍神，把心里作祟的**不动声色地压下去。他皱了皱眉，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随着思考的深度而不断变坏。

夏有期仔细感受着内心的情绪，的确，自己需要一些帮助。

“来吧。”夏有期直视陆辞的眼睛，说。

我知道有一天花会开在我的荆棘上。我知道我的悲哀将舒展它红玫瑰的叶子，向太阳敞开它的心扉。——泰戈尔《泰戈尔诗集》

完整版：

我知道有一天花会开在我的荆棘上。

我知道我的悲哀将舒展它红玫瑰的叶子

向太阳敞开它的心扉。

天空在愁闷的日夜里为南方的微风守候

它突然使我的心颤抖。

我的爱将在顷刻间绽放；

当花儿成熟可供奉献时，我的羞耻将不复存在。

随着夜晚的结束，在我的朋友的触摸下，

它将落在他的脚旁，在欢乐中散落最后一片花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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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