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芷楠！你不去也得去！”

曲芷楠蹲在墙角，嘴里漫不经心地叼着狗尾巴草，听到老头的怒吼只是掏了掏耳朵，“师父啊，你这中气十足的模样，我估计你还能再活五十年。”

凤阳子也就是道观的女冠谭白栖气得快步走到她面前，“你这丫头怎么那么犟？！”

曲芷楠脸上神情仍然是淡淡的，抬眼看了自家师父一眼之后又看向手里的书，“我之前从来没上过学，您觉得我下山之后能跟上人家的进度吗？”

“我又没指望你去得个状元回来。”谭白栖蹲到曲芷楠旁边，“咱们就是去上一年学，上完学之后你就能在城市里开个店啦。”

曲芷楠不理解，“我不上学也可以开店。”

“那不行。”谭白栖皱眉反对，“你看你现在在山上，就认识我和你的几个师叔，这样就算你开了店也不会很顺利的。”

曲芷楠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对她的企图现在是心知肚明，但捕捉到她眼底某些情绪之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啊，反正在哪儿都一样。”

听到她答应了之后谭白栖兴奋地站起来，“这就对了嘛！走，师父带你去置办上学的东西！”

曲芷楠跟在她后面，不理解她这么激动的原因，“随便买个书包不就好了？”

谭白栖穿上外套，“那可不行，现在山下不是说名牌什么的吗？咱们不能让人看不起。”

曲芷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仍然拿着刚刚那本书，“看不起就看不起呗，让人看得起也没什么用。”

谭白栖打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这种思想不可取，不能让人家看不起。”

曲芷楠无语，“师父你这思想才不对吧，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干什么？”

“这就是我让你去上学的原因，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没过过群体生活，还是要体验一下的。”

曲芷楠这才放下手里的书，“老谭，你不会狠心到让我去和别人一起住宿舍吧？”

谭白栖停下动作期待地看着她，“我给你安排你会去吗？”

“不会！”曲芷楠不假思索，“除非你疯了。”

谭白栖撇嘴，“你这不是决定了吗？我狠心有什么用。”

曲芷楠叹了口气，走过去揽住她，“你不用那么担心我，其实有没有群体生活对我来说没差。”

谭白栖可不听她的话，“我之前和你说过，你来的时候我就给你算了一卦，你十八岁之后必须下山，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曲芷楠见这样都劝不住谭白栖狠狠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当时就不给那个老头算命了。”

“说明这是缘分。”谭白栖终于挑好了一个外套，转身去找自己的卡，也不避讳曲芷楠，“之前我还担心你下山之后要不要直接让你去开店呢，现在多好，人家教育局的领导愿意买咱们一个面子给你弄个学籍，说明老天都在同意我的打算。”

曲芷楠不以为然，“也可能是老天爷在警告您别让您去干这事，省的那人被抓了咱们也吃瓜落。”

谭白栖把卡和包都扔给她，“我现在觉得一会儿你下山就立刻给我滚去学校。”

“那我住哪儿？”

“之前我把开店的地方已经找好了，你去住二楼。”

曲芷楠点头，“那我去收拾收拾行李。”

谭白栖不舍地看了曲芷楠一眼，但还是很快的摆了摆手，“快走吧，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去叫你。”

看着毫不犹豫就走的徒弟谭白栖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丫头感情这一窍一直很淡，但还是忍不住失落，“师姐？”

谭白栖看向门口，是自己的小师妹来了，“师妹。”

夏苒走进门看着谭白栖的动作，“师姐你这是要下山？”

“是，下山给楠楠置办点儿上学的东西。”

夏苒愣了一下，“让楠楠下山？”但很快就想起了往事，“也是，现在楠楠也十八了，该下山去看看了。”

“我准备把咱们在山下的算命馆交给她，到时候高中毕业了就让她直接在那里住下。”

夏苒有些不赞成，“师姐，楠楠这丫头······毕竟还是有些特殊，你真把人放到山下我怕被人欺负。”

谭白栖看着担心的师妹笑骂了她一句，“你真是，这世界上有能欺负曲芷楠的人？她不欺负别人我就谢天谢地了。”但谭白栖安慰完夏苒之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她不太适合山下的日子，但师父羽化前的那一卦又实在让我担心。”

“主要是师父不是说楠楠下山福祸相依吗？我觉得这个山也没必要下了，楠楠还能再咱们道观里安心修炼。”

谭白栖有些无奈，“不止是你这么想吧。”

夏苒耸肩，“反正咱们几个都是这么想的，能不下山就不下山吧。”

谭白栖笑着摇头，“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们要不准备准备给她一个送别宴？”

夏苒看着下定决心的师姐只能无奈叹气，“不知道你和师父都坚持把这孩子送下山是干什么。”

谭白栖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思绪被拉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冬天，她第一次出去巡山就遇到了风雪里襁褓中的曲芷楠，旁边的包裹里有她的名字和八字，那时候她还不是如今的谭女冠，只是师父座下的一个小弟子，抱着曲芷楠就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师父房间，“师父！我捡到、咳咳，捡到了一个孩子！”

明明是一件十分令人惊奇的事情，谁会想到零下的山里还能有一个孩子，但她师父却是一脸平静地接过了曲芷楠，打量许久之后向她伸手，“怎么了师父？”

“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呢？”

谭白栖震惊，慢慢把手里捏着的八字递给了师父，“师父，您真是”

“这孩子是我们山里的福音。”谭白栖的话被打断，听到福音两个字的时候开口，“什么意思啊师父？”

但谭白栖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孩子被重新塞回自己怀里，“这孩子魂魄不全，日后你若是看得出也不要着急，会有机遇让她慢慢恢复，只是要切记，十八岁之后只要有机会一定要让她下山，虽说下山之旅福祸相依，但那才是她该面对的命运，残破的魂魄也只有那一次修复的机会。”

谭白栖忘记自己当时想的是什么，只知道她抱着孩子的手不断收紧，等再要张口问的时候师父早就进了房间，第二天一早再推门进去时他已经羽化了。

“师姐？”

谭白栖看向夏苒，“行了，不论怎么样楠楠这一趟必须经历，你们要是不放心就抓紧时间多教给她一点儿本领。”

“······行，那我去找楠楠了。”

谭白栖摆了摆手，夏苒看懂了之后就跑到了曲芷楠的院子，“楠楠？小师姑来啦！”

曲芷楠把眼神从书本挪到夏苒身上，“师姑，劝完我师父了？”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曲芷楠又看向自己的书，“看来我下山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了。”

夏苒坐到她身边，“你也别担心，下山也未必是坏事儿，要不然你师父不会那么坚持的。”

曲芷楠其实也不是很排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那我就等着师父来送我了。”

“不用，到时候师姑开着车把你们直接送到家里。”

曲芷楠笑了笑，“谢谢师姑了。”

“小事儿，咱们先再练练，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教给你呢。”

曲芷楠被压着魔鬼训练了两天之后就被谭白栖压着到了学校，“喏，这是你的书包，一会儿到了教室之后会有老师给你发书。”

曲芷楠淡定地接过来，旁边的谭白栖和夏苒看着比她要紧张得多，“楠楠，咱们就是来参与一下群体生活，成绩什么的无所谓，毕竟咱们之前也就是在山上看书。”

谭白栖听到这话之后也接过话来，“是啊，成绩什么的你别着急，就算被别人超了你也要客观看待，当然，也不能为了一些事情耽误你上课，每天必须来打卡。”

曲芷楠点头，“知道了，你们这些事情唠叨了十几遍了。”

谭白栖又给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我们不是担心你吗？等放学了我们再来接你。”

曲芷楠点头，“嗯，我不会跑路的。”

“快走吧！”

曲芷楠下了车之后就直奔着校门口走过去，倒是车里的两个老母亲直看着她进了校门之后才松了口气，“好了师姐，咱们下午再来接楠楠吧。”

“行，下午的时候再来。”

曲芷楠进了学校门就拿出了道观里的书，只是没看几行就被身后的人撞了上来，“对不起对不起。”

曲芷楠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烦躁，但基本的社交礼仪她还是知道的，只能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没关系。”

古梵希看着面前人的模样愣了一下，她总感觉······自己应该在哪儿见过她，这么想着她也不禁脱口而出，“你好，请问我们之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