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纸上奇谋,智斗算局

祖暅之拽着徐新博的手腕往院子深处跑,青石板被两人的脚步叩得咚咚响。

转过朱漆回廊时,徐新博瞥见院角老槐树上挂着块木牌,“缀术阁”三个篆字被晒得发白——这该是祖冲之的工作室了。

门闩刚被祖暅之拔开,墨香混着竹片的清苦气便涌出来。

徐新博被推得踉跄,抬眼就撞进满室的算学世界:

东墙堆着齐腰高的算筹,竹片按长短捆成小束;西案摆着青铜铸造的浑天仪模型,铜齿轮间还沾着未擦净的墨迹;最里侧的檀木柜上,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几卷绢帛,每卷都贴着标签,“圆田术”“开立圆术”的字迹力透纸背。

“阿爷的铜算筹在第三个抽屉!”祖暅之已经扑到南窗下的案前,指尖扫过案头七歪八扭的竹片。

“昨日算到正12288边形时,竹筹总卡进缝隙......”他突然回头,发带松了一绺垂在肩前,“徐兄,你帮我把案角那捆细麻绳解开——要编算筹格子用的。”

徐新博应了一声,指尖刚触到麻绳,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响。

“检测到关键推演场景,任务进度更新至45%。

当前目标:协助完成圆周率上限推导。

剩余时间:两个时辰。”

他手一抖,麻绳骨碌碌滚到案底,心跳跟着漏了半拍——两个时辰?

换算成现代时间不过四小时,可祖暅之他们现在才刚用上铜算筹!

“可是哪里不对?”祖暅之的声音突然发紧。

徐新博抬头,见他正盯着新摆好的算筹阵,眉峰拧成个结。

“按割圆术,正24576边形的周长该比正12288边形更逼近圆周,可这组数据......”

他抓起竹片往徐新博面前一递,“你看,弧背与弦长的差数竟比上一轮还大!”

徐新博凑过去。

竹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每边边长的平方与半径的勾股关系——这和课本里讲的割圆术步骤一模一样,可误差出在哪儿?

他想起自己刻在竹片上的“3.1415926”,突然福至心灵:“祖兄,你们是不是漏算了这一段弧长的比例?”

他抄起案上的炭笔,在竹片空白处画了个圆,“当边数增加时,弧长与弦长的差会越来越小,但每段弧对应的圆心角......”

他指尖沿着圆周画了条曲线,“这里的弧度比,是不是该用更细分的勾股来算?”

祖暅之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抢过炭笔,在徐新博画的圆上重重戳了两下。

“对!阿爷说过‘弧弦之辨,在于微毫’,我竟只算直线距离,忘了弧长本身的曲度!”

他抓起铜算筹重新排布,算珠碰撞声像急雨打在青瓦上。

“徐兄,你帮我记数——正24576边形,每边对应的圆心角是......”

两人头碰头伏在案前,竹片上的数字开始飞转。

徐新博的手指在算筹间翻飞,前世背得滚瓜烂熟的“3.1415926535”在脑子里转成串,他悄悄调整着每一步的勾股系数,看着祖暅之的算筹阵逐渐向那个神秘数字靠拢。

“哐当!”

门被人踹开的巨响惊得两人弹起来。

徐新博转身,看见个穿皂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腰间悬着铜鱼符,眉峰倒竖像两把刀。

“祖家小子,这外乡少年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身后跟着两个持戟的差役,戟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昨日城门就说有可疑人等,你倒好,把来历不明的野小子带进算学重地!”

祖暅之挡在徐新博身前,后背绷得像张弓。

“梁大人,徐兄是算学大才!我方才用割圆术卡壳,是他点破了弧弦之辨......”

“大才?”梁康卓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徐新博的蓝白校服,“大才会穿这种没见过的布料?大才会连束发都不会?”

他上前两步,靴底碾碎了片掉在地上的算筹,“跟我回衙门说清楚,你师承何处,来我建康城所谓何事——”

“且慢!”徐新博突然开口。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脑子里震动,任务进度条刚爬到50%,绝不能在这节骨眼被带走。

他弯腰拾起案角的算筹,“周大人若怀疑,我可用算筹复现祖兄昨日未解的题。”

“昨日的题?”祖暅之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是那道‘今有圆材,埋在壁中,不知大小。以锯锯之,深一寸,锯道长一尺。问径几何’?”

“正是。”徐新博手指在算筹上翻飞,竹片被他码成个半圆。

“按勾股术,锯道为弦长一尺,即十寸;锯深为矢高一寸。设半径为r,则弦长之半五寸,与矢高一寸、半径减矢高(r-1)寸构成直角三角形......”

他突然停手,抬头看向梁康卓,“梁大人可愿亲自验证?”

算筹阵在案上展开时,梁康卓的脸色变了。

他凑近盯着竹片上的数字,喉结动了动:“半弦五寸平方二十五,加(r-1)平方等于r平方......解得r=十三寸?”

“正是。”徐新博指尖一点算筹。

“更简的解法是用公式:径=(半弦? 矢?)÷矢。半弦五寸,矢一寸,代入得(25 1)÷1=二十六寸,径二十六寸。“

祖暅之突然笑出了声。

他拍着徐新博的肩,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日头还亮:“阿爷前日刚说这题要分三步解,你竟用一步就破了!”

梁康卓的手还悬在算筹阵上方。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末了闷声说:“算你有两下子......”

他冲差役挥挥手,“且记下这少年的样貌,若再发现可疑......”

话音未落,人已经退到了门外。

徐新博长出一口气,转身时正撞进祖暅之发亮的眼睛里。

“快!趁天还没黑,我们接着算!“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进度60%,请在两个时辰内协助得出圆周率上限。”

徐新博抬头看窗外,日头已经偏西,树影在地上拖得老长。

他抓起炭笔,在竹片上画了个不断分割的正多边形:“祖兄,试试把每个边再细分成三段,用更短的弦来逼近弧长......”

算筹碰撞声重新响起来。

祖暅之的手指在铜筹间跳跃,徐新博的笔尖在竹片上飞转,两个不同时空的算士,正沿着同一条数的河流,向那个藏在千年后的数字奔去。

“阿暅!”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喝。

徐新博手一抖,炭笔掉在竹片上,划出道黑痕。

他抬头,看见廊下站着个穿葛布短衣的老者,鬓角染霜,目光却像淬过的剑——正是课本里那个留着长须的祖冲之。

祖暅之跳起来,算筹撒了满地。

“阿爷!你不是去太乐署校钟律了么?“

祖冲之已经跨进门槛。

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算筹阵,扫过徐新博画的分割图,最后落在竹片上那串若隐若现的“3.1415926”上。

他弯腰拾起片竹片,指腹抚过那些刻痕,抬眼时,徐新博看见他眼底有星火在烧:“这位小友......”

徐新博的喉咙突然发紧。

系统进度条在脑子里疯狂跳动,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响。

祖冲之的手已经搭在案角,指节因常年握笔而微微变形——这双手,即将写下中国数学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阿爷,他叫徐新博,是......”

“算士。”祖冲之截断儿子的话。

他冲徐新博点点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且把你的分割图再画一遍。”

徐新博拿起炭笔。

窗外的风掀起案头的竹片,有几片打着旋儿落在祖冲之脚边。

他听见自己说:“是。”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砸进了历史的河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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