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换

仲亦白伸手托住淡岭不断下滑的身体,将人揽入怀中。同时,他抬起右臂虚虚地环过其后脑勺,以确保摄像机拍不到淡岭的脸。

吴链很快发现不对,赶忙上前查看情况。

仲亦白没等他开口,径直交代道:“我带他去看医生,你们接着录。”

吴链面露难色,压低嗓音:“刚才镜头正好拍着你呢,这会儿直播间里怕是已经有弹幕在问了,我要怎么……”

仲亦白指挥跟拍摄像走远些,尔后把淡岭打横抱起。他边往博物馆外走,边向吴链传授面对评论时的独门绝技:“别理,选择性失明就好。”

仲亦白直奔门前停车场,期间怀中人渐渐恢复了意识。

淡岭的脑袋耷拉在仲亦白肩头,耳边传来粗重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懒懒地掀开眼皮,不合时宜地吐槽了句:“仲影帝还真的是公主抱上瘾啊……”

闻言,仲亦白脚步稍顿。他垂眸看了看,旋即长长吁出一口气。

仲亦白强压下想原地撒手教训某嘴欠病猫的冲动,加速走到越野车旁,打开后车门。

他将人平躺着安置在座位上,继而用纯净水打湿手帕,给再度陷入昏睡之中的淡岭擦了擦脸和脖颈。

随后,仲亦白倚在车外,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对面按下接听,来不及说什么,仲亦白便抢先开口道:“重感冒,反复发烧,症状大概持续五天左右。方才因剧烈运动晕倒,有过短暂清醒,但目前是发烧昏睡状态。派辆救护车来市中心博物馆门前,停车场C06,立刻。”

“仲亦白,我开的是私立医院,不是你的家庭医生!OK?!”

话虽这样讲,但仇琳仍是起身走出了院长办公室,“等着,十分钟。”

仇琳领着两名医护人员登上救护车,司机约莫是被院长亲自带队出车的阵仗惊到了,愣是只用了七分钟就顺利抵达现场。

经过一番检查,确认淡岭并无大碍,仲亦白始终紧蹙的眉间总算得以舒展几分。

“直接送回民宿吧。”

仲亦白的视线依旧定在担架床上,盯着淡岭那张眼下发青的憔悴脸孔,“麻烦在药里加些安神的,他这几天应该都没休息好。”

仇琳冲急诊医生点了点头,转而揶揄仲亦白:“你们俩凑到一块的时候,是必须得有一个人躺着吗?”

仲亦白没应声,仇琳便自顾自地回忆起来:“三年前,是你躺在诊室沙发上,像一条离了水眼看就快要活不成的鱼。当时Noah担心你在治疗间隙会出现自残行为,所以不得不向淡岭坦白你的病情。

我至今记得他揪住Noah衣领质问的神情,那样一个云淡风轻连悬崖都敢攀的人,竟然会恐惧得止不住发抖。你知道的,我对你们这种一见钟情的脑子向来不大能懂,但那会儿我确实有点相信爱情。”

仲亦白无声地扬唇笑笑,抬手替淡岭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仇琳瞧见他腕上戴着的白玉手串,又开口道:“后来,他偷偷跑回挪威看你,托我转交这玩意儿。我依照嘱咐没跟你透露具体来源,只说是保平安的,但你其实早猜到了吧?”

仲亦白下意识看了看淡岭紧闭的眼睛,而后扭头睨着仇琳。

仇琳耸耸肩:“放心吧,睡得熟着呢,直接拉走卖掉他都不会知道!”

“仇大小姐……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

仲亦白阴阳怪气地张嘴还击,指尖习惯性地捻动腕间的白玉珠子。

“嗐,你不要对异国生异国长的同胞的用词要求太高嘛!”

仲亦白不置可否,将温热掌心摊开放到淡岭扎着针的左手下方。

仇琳捋了捋脸侧散落的长刘海,接着讲:“不过说实话,原本一开始我真没打算替你收下手串的,毕竟是他狠心甩了你。可如果没有他,你多半也不会有意愿去解决自己的精神障碍,所以在这一方面我觉得要感谢他的出现逼了你一把。还有就是,他当时看上去像是遭遇到不太好的状况。有句话怎样讲的来着……”

仇琳热衷引用的汉语水平日常遭遇磕绊,搜肠刮肚半晌才终于划拉到想说的:“哦,哀莫大于心死。他那会儿状态很糟,但又跟刚认识他时那种作死的冒险不同。Anyway,纵然如此还坚持漂洋过海给你送串护身符,到底也不是个足够坏的人吧。”

仲亦白摩挲着淡岭的指背,沉声附和:“是啊,哪有坏人只肯对自己心狠的。”

救护车司机踩下刹车,引擎熄火。

仲亦白抽出掌心,难得模样郑重地跟仇琳道了声谢。

进入民宿主楼,医护人员一前一后将淡岭抬进了三层尽头的套房内。

安置好病患,交代完用药事宜,仇琳等人便启程返回医院。

不多时,吴链带着录制结束的节目组归来。他途中曾两次拨打仲亦白的电话,都被无情挂断,于是只得气急败坏地改成发信息。

[拜托啊,仲影帝!网上针对你和淡摄影师的关系,已经越传越离谱啦,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呀?先辟个谣?]

[虽说综艺有热度是好事,我作为导演必然是巴不得的!但您毕竟是咱这节目背后的金主爸爸,还是得请您拿个主意啊!!]

仲亦白一边拿湿毛巾替淡岭擦去满身虚汗,一边瞥了瞥手机的锁屏提醒。等到把人裹进棉被,又用电子体温计确认其已经退烧后,他才慢悠悠地走出套房。

仲亦白点开和吴链的微信对话框,发了条语音过去,告知对方到一楼值班室详聊。

然后他先回自己的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换完衣服准备下楼时,等不及的吴链和齐庭初便先一步敲响了他的屋门。

“仲影帝,我岭哥呢?”

“仲影帝,怎么办呢?”

仲亦白一拉开门板,两人就争先恐后地发问。

“你岭哥需要休息,今晚暂不见人。”

仲亦白先答了齐庭初的话,接着迈步往楼下去,“至于吴导,劳烦再请一位摄像老师到值班室吧。今晚的嘉宾采访,改由我来。”

“你来?采访啥?”

吴链快步跟上,确认齐庭初回屋后,他凑近些许低声问,“要公开你和淡摄影师是旧情人关系啊?会不会太冒险?炒cp归炒cp,别看大家磕得起劲,真坐实了关系舆论多半就没这么友好啦!其实镜头也没拍到脸,完全可以咬定是其他人,或者就拿生病当借口呢?”

仲亦白走下台阶,回头看着吴链,语声从容:“两个人的关系能否公开,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但我可以先公开些别的,比如……十年前的退圈真相。”

吴链霎时怔住,说实话这事至今仍是圈内的未解之谜,连他也不知道确切缘由。只听过两种猜测,一是仲亦白因父亲意外去世伤心过度,二是本就并非科班出身的他钱赚够了。

“既想止流言,又想要热度。”

仲亦白的眼角眉梢染着笑意,抬腿朝值班室而去,“那就用更大的爆点去换。”

*

主楼三层,“尼采”套房内,遮光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淡岭自昏沉中苏醒,睁开眼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瞎了……

他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尔后习惯性地去摸索枕边的手机,却一无所获。

被子倏然从肩头滑落,裹挟着丝丝凉意的空气迅速扑散到他温热的皮肤表面。

淡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便意识到哪里不对。他试探性地把胳膊搁回被子里,伸手向下探了探。

在确认自己浑身上下只剩条底裤后,淡岭猛地呛咳出声,屋内的灯很快亮起。

淡岭因刺眼光源紧闭双眸的同时,还不忘将被子拉回肩头,匆匆裹住赤|裸的上身。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是仲亦白含着笑意的调侃:“淡摄影师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害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趁人之危占了便宜……”

淡岭只觉全身酥软无力,脑袋里的思绪更是混沌不堪,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反驳:“难道不是嘛?!我特么都晕了难不成还能主动勾引你?”

仲亦白径直在床边落座,手里的小饭桌一放,顺势把淡岭的双腿禁锢其下。然后,他挑眉哼笑了声,说道:“麻烦淡摄影师再好好感受下,倘若真的有发生什么,你现在还能坐得这般安稳?你是太高估自己了,还是太低估我?”

淡岭睁开眼,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人,索性借着麻木不转弯的大脑把剩余不多的脸面一并丢光:“嗯,是我想得太美,你仲影帝可是高贵得连求抱都不肯给呢。”

仲亦白拿起勺子舀了口青菜粥,递到淡岭嘴边:“你淡摄影师半瓶酒下肚,心血来潮地求拥抱,还妄图打着吊桥效应的名义。事后不想负责就算了,要是连当下的清醒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很亏?”

淡岭接过勺子,一边吞粥,一边咕哝道:“明明很清醒的……”

仲亦白抬手替淡岭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嗯,下回你试试滴酒不沾的时候再来问。”

淡岭蹙眉怔愣,实在有些不习惯跟前这个已然从锯嘴葫芦进化到猛打直球的仲亦白。

他懵了片刻才重又张嘴叼住木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茬。

好在,仲亦白似乎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

淡岭默默喝粥,同时悄然移动视线,开始环顾四周,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正身处那间传说中早被废弃的套房。

本想等着咽下口中未嚼完的粥再质问仲亦白,可紧接着淡岭就瞅见了更为震惊的东西。

床头柜上好似旧物展览一样,陈列着他从前的随身物件,包括无意间遗落的钥匙扣和几近断掉的黑色发绳等等……

其中最令淡岭移不开眼的,是三年前上岛时,他挂到桥栏杆上的那块Zeppelin。

淡岭把勺子丢回碗里,而后伸长胳膊,探身去取表。

仲亦白坦荡旁观着,过程中甚至贴心地扶了扶身形不稳的淡岭。

淡岭拎起表带,挪近细瞧,发现表镜上面竟然裂纹纵横,像是被什么尖锐物敲击过。

他瞪眼看向面前人,仲亦白却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口气亦是理直气壮:“是我干的。都被你甩了,还不能砸你块表泄泄愤呐?”

淡岭无言以对,扬手将表丢到仲亦白身上。这人也丝毫不恼,好好地捡起来后又规整地摆回原位,看得淡岭不禁满头问号。

仲亦白倒是诚恳,主动交代起自己的心路历程:“原是想砸坏就丢掉来着,可后来到底没舍得。毕竟是初恋,好坏都得留个念想不是……”

淡岭舀起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已经把你甩了,还有什么好念的?”

“好还是有的。今天这人不就为了保护我,跑得晕过去了嘛?”

听到这话,淡岭才恍然想起下午在博物馆里的事:“对了,当时节目组的摄像机是不是拍到我捂你眼睛啦?要解释一下吧?我……”

“别急,刚刚解决了。”

仲亦白收拾好碗筷,边端起小饭桌往屋外走,边头也不回地告诉淡岭:“你的手机放在床头柜抽屉里,自己看吧。可惜今天的热搜应该没淡摄影师什么事了,不要太难过。”

淡岭赶忙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果真全然不见他的名字,前排尽被仲亦白的相关词条占据。

[仲亦白父母]

[仲亦白PTSD]

[仲亦白退圈真相]

淡岭挨个点进词条,首先映入眼帘的均是由综艺官博发布的一则视频。

他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旋即按下播放键。

视频里的仲亦白面对镜头,脸色淡然,娓娓道来的语气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十年前选择退圈时,曾向大家隐瞒了部分真相,这次参加节目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跟影迷朋友们致个歉。

当初大多数人以为我是由于父亲意外身亡,伤心过度所以决定息影。也有些媒体猜测我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圈钱演员,本就无甚追求,赚够了自然离开。

其实最直接的原因是遭遇车祸后,我始终忘不了那天艳阳下父亲躺在血泊中的模样。接着渐渐地演变成只要走在晴日里,就会时不时地恍惚看见满地鲜红。

车祸发生后的第四个月,我确诊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惊恐发作。那会儿觉得反正都要退圈,没必要再徒增伤感,索性绝口不提。

而今想来,其实还是自己的软弱和逃避心理作祟吧,因而始终欠影迷们一个交待。此刻在这里,真诚地讲一声‘对不起’,害大家难过失望了。”

视频结尾处,仲亦白起立鞠躬,淡岭跟随停止的画面一起陷入静默。

过了会儿,仲亦白去而复返,他走上前从淡岭紧攥着的指节间抽出手机:“别多想,决定参加综艺时就已经做好公开的打算,眼下只是稍微提早了些。”

淡岭抬头看人,那双失神的眸子搭配苍白唇色,盯得仲亦白心内酸软一片。

他在床沿边落座,伸手捏了捏淡岭耳垂,语气调侃却透着宠溺:“早点睡吧,淡摄影师实在不适合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淡岭抿唇笑了笑,下意识开口问:“那你呢?”

“我到客厅沙发上睡,以防你夜里再发烧。”仲亦白说完便起身,准备出卧室。

淡岭重新扫视了一遍周遭陈设,这间套房似乎与三年前别无二致。

紧接着,他回想起当初客厅内不足一米的布艺沙发,转而又瞧了瞧仲亦白的长腿,禁不住蹙眉:“那沙发躺得下你?是打算坐着睡嘛?”

“坐着睡也不是不行,你又不是没见过。”仲亦白无所谓地笑笑。

淡岭抿唇片刻,终还是开口道:“就在这里睡吧,两米宽的床分你一半也不会怎样……”

仲亦白顿感意外,眯眼睨着眼前人:“淡岭,没必要因为感动,做出勉强自己的事。”

“哪只眼睛看出我勉强了?”淡岭猛地瞪向仲亦白,“爱睡不睡。”

仲亦白得逞似地逸出一声轻笑:“好,那你先睡,我去冲个澡。”

进入浴室前,仲亦白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只留床边一盏亮度不高的落地灯。

淡岭则迅速缩回了被窝里,虽然嘴上坦荡,但想到即将和前任同床共枕,难免还是有点尴尬,何况这位还是不久前他求抱不得的前任。

好在淡岭的秒睡功底尚在,再加上感冒药和热粥的倾情助力,于是乎等某位前任洗完澡时,他已经成功和周公碰头了。

仲亦白放轻脚步,走到床头柜旁,从抽屉的最底层抽出一个草稿本,然后靠到床头借着身侧的昏黄光源描画起来。

午夜临近时,他伸手覆上淡岭的额头,探了探体温,确认并没有发烧。

仲亦白放下心来,正打算退开些距离,可熟睡的淡岭却仿佛贪恋触到的温度一般,径直攀上了他欲收回的手臂。

淡岭寻获宝藏似地发觉身旁竟还有一整具比掌心更暖的躯体,他心满意足地扬了扬唇。随即主动钻进仲亦白的被窝,倚到他胸口处,并悠哉地长舒一口气。

仲亦白垂眸细瞧半晌,确认这人是真的没醒。

他于是抬手关掉落地灯,尔后顺势滑入被窝内,将人圈进怀里。

黑暗中有含混不清的咕哝声和宠溺十足的诱哄交杂响起,最终归于绵长均匀的呼吸。

*

翌日早晨,先昏后睡的淡岭率先转醒。

感冒已然好转,可淡岭本该清明些许的脑子却因为眼前景象再度陷入卡顿,他慢悠悠地抬头看了看尚在熟睡的仲亦白。

淡岭懵然地听了半晌对方的呼吸声后,总算勉强回过神来,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原来仲亦白没有撒谎,他如今是真的可以睡很好了。

淡岭完全不敢动,生怕毁了身侧人难能可贵的睡眠。

可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明显不大懂事,异常执着地嗡嗡起来。淡岭别无他法,只能用动一下停三下的速度尝试从仲亦白怀中抽离。

努力了大约五分钟,他才终于得以拎着静音的手机走出卧室。

淡岭看了眼锁屏上显示的七条未接来电,没等点进去确认,好友丛澍便打来第八通。

他按下接听,那头的丛澍当即开口质问:“咋回事呀?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真的会吓死人呐!综艺直播里晕倒的人是你吧?那条裤子尼玛还是去年我买给你的!”

说到裤子,淡岭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前一晚仲亦白走进浴室后,他就立马抓起搭在床尾的睡衣裤套上了。

当时没心思细瞅,这会儿一瞧……果不其然还真是那件被围观的同款。

淡岭不可抑制地呵笑出声,接着赶在丛澍破口大骂前,安抚道:“阿丛别生气嘛,让你担心啦,对不起!我就是重感冒,拖得久了点。”

“嗯……没事就好。虽说人有时候挺难杀的,但也架不住你闲着没事总试探!”

丛澍语气无奈,转而提起旁的,“三年前,问你和仲影帝分手的具体原因,你支支吾吾说有关对方**。敢情还真是啊,一直以为你敷衍我呢……”

“怎么会?敷衍谁,也不会敷衍阿丛的。”

淡岭就近坐到墙角的沙发上,“说起来,昨天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提到那场展览,我可能来不及……”

话没讲完,淡岭突然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视线蓦地挪动,盯着屁股下面那张有些过于宽敞的沙发……床。

哦,敢情这屋子的陈设,倒也不是全然未变。

好你个仲亦白……

淡岭正眯眼咬牙时,卧室门口恰好出现了某始作俑者的身影。

仲亦白依旧是满脸坦荡:“感谢淡摄影师好心收留,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电话那头不知情的丛澍,继续着先前未讲完的话题:“对了,过两天我会跟着鞠凛骁一起过去挪威,我的岭可要准备好侍寝哟!”

换作以往,淡岭铁定会回一句“没这业务”,然后让丛澍找他自己家的小狼狗去。

但眼下淡岭却一边笑着看向仲亦白,一边反常地柔声答道:“那是自然,我们阿丛来的话,肯定是得和我睡一个被窝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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