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严妄,起床了。”

严妄听到江杉声音,翻身把脑袋埋进被子,想要继续睡。

门外江杉声音越来越近,房门被推开,跟着窗帘拉开,中午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再好的瞌睡都被搅碎。

“啪”一巴掌打在被子上,江杉皱起眉,“多大人还赖床,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说着,又揉了揉露出的小半个脑袋。

“起了哈,给你煮了馄饨。”

严妄被迫起床,嘟囔说:“吃了东西还能睡着?那是猪吧。”

走到门口的江杉笑起来,“你也知道那是猪啊?我看你就像。”

严妄对这种形容毫不介意,他要是猪就好了,吃了睡、睡了吃,还不用担心暑假作业没写完,考试排名往后掉。

很可惜他不是,投胎的时候被踹进了人道。

无能狂怒地锤了锤枕头,下床时拿起手机,一边去卫生间洗漱一边回消息。

聚餐小群一堆照片,每个人都奇形怪状的,靠脸都难以支撑的拍照技术。

班级群里,刘晋安身为班长,负责任地在八点艾特全员,提醒大家距离开学仅五天,别忘了暑假作业。

批阅完一众消息,严妄终于退出页面,点开了朋友圈。

新消息一条。

来自“L”。

严妄翘起嘴角,放下手机专心洗漱。

在心里评价,幼稚鬼。

江杉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哼歌声,看向拿着报纸的杨孟生,“这孩子大早上的乐什么?”

杨孟生微微低头,从眼镜上方瞥了眼过道,“谁知道,现在的年轻孩子,心思难猜咧。”

-

“外婆,我下楼了!”

“哎,你这才吃完又跑哪去啊?”江杉拎着浇花的喷壶,站阳台转身,“毛毛躁躁的!”

严妄换好鞋,边开门边说:“去楼下。”

江杉一听,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这俩孩子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黏糊,谁都离不了谁。

严妄噔噔噔跑下楼,拐进隔壁单元,拍拍门,“骆危楼,开门!”

才拍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骆危楼,你——”

“陆阿姨?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昨天晚上吗?难怪骆危楼没在楼上睡。”

严妄叭叭叭地说了一堆,眼睛亮亮的,看着就高兴。

陆舍青手里还拿着一把菜,看严妄仿佛看到小狗似的,吭哧往前拱,笑起来,“妄崽啊,你进来吧,小楼在房间里看书。”

严妄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陆阿姨你别做饭了,晚上你们都去我家吃好了。”

“我可以去买菜,想吃什么我买!”

陆舍青笑着说:“今天我买了菜,下次再去。”

“那就下次好了。”严妄抬脚就想去骆危楼房间,看陆舍青还站在原地,“阿姨,我去他房间了,想问他作业。”

“去吧,还跟我说呀。”陆舍青拿着菜往厨房走,“我给你们洗点水果。”

严妄乖巧:“谢谢阿姨!”

等人进了厨房,听到水声后,他才溜进骆危楼的房间。

房间里,骆危楼正在桌前写卷子,完全不在意突然有人进来,只是笔尖停了停,又继续写。

严妄放轻脚步走上前,从后面勾住骆危楼脖子,“还以为你作业写完了,原来也在偷偷赶啊。”

骆危楼放下笔,拍拍严妄手背,“松点力。”

严妄松了一点力气,又压着人的背往前倒,“写到哪了?”

骆危楼伸手撑了下桌沿,“写到哪儿都比你写得多。”

严妄撇嘴,直接伸长手去薅他卷子,被骆危楼一把抓住手制止,就这么闹起来。

“借我看看。”

“不借。”

“好小气啊你,我又不抄你的,我连作业都没拿下来。”

“今天吃错药了?”

“你好烦!”

陆舍青敲开门时,看到他俩扭打在一起,椅子危危险险的,看起来要摔倒。

随口劝了一句,“小心点,别摔着了。”

严妄听到她声音,立即撒手站直,“不会摔的,我跟他闹着玩。”

陆舍青瞥眼桌上的卷子,又看骆危楼,“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会。正好妄崽来了,你俩玩会儿。”

骆危楼“嗯”了声,起身接过水果,“这些事我可以自己来。”

“知道了。”陆舍青说完就出了房间。

一盆车厘子,严妄伸手抓了两颗,坐在床边晃着腿,问:“阿姨是昨晚回来的?”

“好甜,你快吃。”

骆危楼坐书桌前,卷子是写不成了,随手拿本书翻了翻。

严妄看他面无表情,把手里剩的那颗喂过去,手指跟车厘子一块抵在他唇边,“怎么还耍小孩脾气?阿姨那么拼命工作,不也是为了你吗?”

闻言骆危楼抬眼看他,“不要学外婆外公说话。”

严妄趁机把车厘子塞到他嘴里,“哦。”

说完又笑嘻嘻地靠过去,“小哥哥?”

骆危楼:“……”

原来真的吃错药了,早知道就不该切号回的。

“哈哈哈哈,骆危楼,你上哪儿百度的句子啊。”

“……”

“截止到昨天,你至少还有十五张卷子没写。”

严妄睁大眼,往床上一躺,略有些生无可恋,“卑鄙。”

房间里没有空调,风扇也没打开,只有窗户外的风,隔着防盗栏往里吹。

卷子被风偶尔吹起,发出唰唰的声音。

严妄反抗无效,被迫上楼拿了几张卷子回来,挨着骆危楼一起写作业。

严妄写作业不老实,喜欢东扣扣西扣扣,磨磨蹭蹭的,就是静不下心来。

一个小时里,能有半小时是磨皮擦痒。

“严妄。”

“知道了,我就是看玻璃上有一只蜜蜂。”

“严妄,这道题的题目看完了吗?”

“看了一半。”

“那接着看。”

严妄低头拿笔戳着题目,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终于读完题目,开始思考怎么解题。

趁他专注时,骆危楼抬眼,看到他说的那只蜜蜂。

挺胖的。

估计采了不少花粉。

-

下午四点多,正在厨房里炖蹄髈的陆舍青接了个电话,匆匆摘下围裙。

回房间时,敲了两下骆危楼房门,“我有点急事要出去,晚上不回来吃饭,厨房里炖着东西,六点关火就好,你们看是要在这儿吃还是拿上楼都行。”

严妄下意识地看向骆危楼,笔尖在草稿纸上拉出一条长线。

骆危楼起身,走到门口,往陆舍青房间看去,“今晚回来吗?”

陆舍青匆忙换了条裙子,随意梳了头发,手里还拿着香水瓶,走到门口,“当然要回来,不是说好了会在家待一个月。”

待一个月,是指不出差,不是不工作。

骆危楼“嗯”了声,“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陆舍青说完,又退回房间,重新接了一个电话,听不太清说的什么。

严妄眼睛一直瞄着门口,看骆危楼要转身,连忙坐正,盯着卷子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骆危楼一眼看穿,刚要走回去,就听客厅传来敲门声。

“小楼,去开下门。”

骆危楼脚下方向一转,往大门口去。

门打开,孙雯宁拿着一叠卷子站外面,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妄崽一定在你家,我决定和你们一起——”

孙雯宁话说到一半,看见走出来的陆舍青,下意识想把头发扎起来,“阿姨好。”

陆舍青扫了一眼她头发,“我刚好要出去,你们在家好好写作业。”

孙雯宁一脸乖巧表情,“知道的,阿姨。”

说话间,陆舍青已经换好鞋子,临了关门时,看向骆危楼,“好好照顾同学,我晚点回来。”

骆危楼:“嗯,路上小心。”

在门口目送陆舍青离开,他们才一起进了客厅。

孙雯宁悄悄松了口气,瞥向骆危楼,“早知道我应该把头发扎起来的,不过过两天得去染回来了,不然方妈一定想扁我。”

严妄早从房间里出来,还抱着他和骆危楼的卷子。

欠揍说:“看到有人比我还写得少,突然觉得很安心。”

“妄崽,要不要我把昨天录的视频发到群里?”

“那你发啊!我也有你的,谁怕谁。”

“你什么时候拍的?”

“不告诉你。”

骆危楼抱着胳膊站一边,对两人小学生一样绕着茶几互掐的行为,习以为常并且懒得搭理。

去厨房重新洗水果、拿冰棍时,抬脚勾住塑料小板凳,往墙边挪了挪,好心腾出地方免得牵连无辜。

三个人一手冰棒、一手笔,围着茶几奋笔疾书,只想尽早把卷子写完。

哪怕到了五点多,气温堪堪降了两度意思意思一下。

客厅两头一边是阳台,一边是餐厅厨房,不如房间里通风,不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

骆危楼起身,把空调又调低了一度,然后打开风扇,对着茶几方向吹。

“这些题目好难啊。”孙雯宁头发薅得像草堆,“前面的题我还能算出来,后面直接看不懂。”

严妄一下有了同感,点点头,“是吧是吧,我就说很难。”

他们两个成绩不差,绝对不属于学渣那一类,否则也不可能进得了附中。

但在学校施行超前学完后面知识点的教学下,面对突如其来的高三题目,还是有点抓瞎。

尤其不少题目还是历年真题,哪怕知识点学过,却跟实际运用是两码事。

骆危楼已经写完一张卷子,看了眼他们的进度,“你们先写,写完了我再一起讲。”

说完,看了眼严妄。

严妄别开脸,动了动嘴唇,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孙雯宁在一边看见,忍不住笑起来,“妄崽,你就认了吧,你眼睛眨一下,骆危楼都知道你想做什么,还想撺掇我一起不写作业出去玩,省省吧,不可能的。”

严妄一怒之下拿起笔,在卷子上写下一个大大的“解”字。

等写完这张卷子时,已经过了六点。

期间骆危楼还去厨房关了火,又煮了饭。

回到客厅,看见孙雯宁正收拾东西,严妄倒在沙发上,睡相十分随意。

“不一起吃饭?”

“回家吃。”孙雯宁摇头,“昨天回去挨了一顿骂,要不是说出来找你们写作业,这会儿还关家里呢。”

骆危楼皱了下眉,但不多问也不说其他的。

“妄崽可真能吃能睡,一盆车厘子他一人干掉大半,刚还跟我说话,一转头就睡着了。”孙雯宁打了个哈欠,撩起头发,“走了啊,不然等会儿还以为我跟你早恋。”

骆危楼无语看她,送她到门口,看着人走出单元楼,才关门回到客厅。

严妄还在睡,半张脸陷在靠枕里,一只手往上举,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胸前。

骆危楼看看时间,在厨房里弄了一个凉拌黄瓜,又炒了一盘上海青。

把菜端上餐桌,才去沙发边叫醒严妄。

“严妄,醒醒,吃饭了。”

严妄半梦半醒,动了动,但眼睛还闭着。

骆危楼看他不打算醒,刚要去捏他鼻子,就发现他短袖下摆卷起来,露出一截腰,肚脐也露在外面。

又是空调又是风扇,不知道这么晾了多久。

伸手替他把衣服拉好,手指在柔软、温热的皮肤上擦过,沾染上的温度很快消散。

骆危楼垂了垂眼,指腹摩挲,去拍他的脸,“严妄,起床。”

严妄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眼睛才动了动,视线往旁边挪,看见骆危楼的脸。

家里有些昏暗,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开灯。

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那儿,晕乎乎地坐起来,脑袋往骆危楼肩上靠。

“我觉得好累啊。”

骆危楼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又很快恢复,维持着一个不算舒服的姿势,给他当靠枕。

“你几岁?睡觉也会累。”

严妄举起手,掰着手指,“未满十八。”

骆危楼被他逗笑,微垂着的眼睛里,一片柔软,“是,所以可以起来吗?你脑袋很重。”

严妄哼了声,坐起来,捋了捋衣服,“我看你是太久不锻炼,不行了。”

说完,看着骆危楼起身去厨房的背影,“噢,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超行的!”

骆危楼懒得理他,进厨房添了两碗饭回来,一人坐一边,把晚饭解决了。

-

后面几天,严妄在睁眼写卷子、闭眼做梦写卷子的浑噩里度过,真正返校那天早上,差点起不来床。

严妄飞快收拾好,从餐桌上拿了鸡蛋、牛奶和面包,胡乱塞进校服口袋,就往门外跑。

“外公外婆,我上学去了!”

“哎哟,慢点!”

“骑车别摔了!”

严妄声音消失在楼道里,“慢不了,再慢要迟到。”

飞速跑到楼下,差点冲过头,就被人拽着书包拉回了车棚。

骆危楼跨在自行车上,长腿支着,“往哪去?”

严妄笑两声,解了自己的自行车锁,“太久不上学,正在适应中。”

“哎哎,赶紧的,一会儿迟到。”

骆危楼看他口袋里要掉出来的鸡蛋,经过时伸手帮他一把,顺了过来,“鸡蛋,谢了。”

“骆危楼,你过不过分啊!”

“吃你一个鸡蛋就过分了?”

半大的男高中生,精力旺盛,所到之处人人嫌弃,尤其是小区里早起锻炼的人。

一看是严妄和骆危楼,还有其他家的学生,纷纷让开,嘴里念叨着没小时候乖。

十分钟左右到校门口。

高三开学时间比其他年级要早两周,一是为了能尽快适应高三的教学,二是多一些时间在正式开学前衔接上学期的知识。

从高二教学楼搬到离食堂最近的高三教学楼,大家心情略微复杂。

怎么转眼就高三了?

总觉得还是刚进校那会儿,还是崭新的高一生。

好在不是正式开学,不用参加一小时起步的开学典礼。

“我怎么觉得,教室搬了又仿佛没搬。”

“全校教室一个样,你想怎么搬?”

“哎,我还以为桌面会有学长、学姐留下的励志语录。”

“你以为学生会和团委的检查是吃干饭的?扣分!知不知道扣分对一个班来说有多严重。”

“其实还是有的,看黑板旁边。”

不知道是原来的班级粗心忘记取下来,还是就打算留给他们当纪念,黑板旁还挂着高考倒计时。

写着“距离高考仅剩四天”。

严妄和骆危楼进教室时,就听到大家在算距离高考还剩多久,再一扫,赶作业的、借作业的、问座位的都有。

有几个刚分过来的别班同学,叫不上名字,但都眼熟。

周戈和赵不凡坐一起,跟他们招了招手。

“这里,给你俩选了个超绝的好位置,就在我们旁边,怎么样?”

严妄拎着书包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不怎么样,我要困死了。”

周戈等骆危楼坐下,才说:“你困?刚才我看你骑车,跟一阵风似的,叫你都没听到。”

“怪他。”严妄趴在桌上,伸手往旁边一指,目标正中骆危楼。

“你俩昨晚当贼去了?”周戈问。

骆危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鸡蛋,剥了壳塞到严妄嘴里,“吃了。”

严妄咬着鸡蛋坐起来,一边吃一边伸手。

手里立即多了盒牛奶,插好了吸管,“包里有外婆塞的面包,你自己拿。”

周戈一看,心想多嘴这一问,转头去跟赵不凡说话。

踩着八点十分的第一节课铃声,班主任方文韵走进教室,穿了一身黑色正装。

手里抱着一摞纸。

吵吵闹闹一早上的教室,倏然安静下来。

方文韵把手里东西放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高三六班,班会。

“各位同学,今天开班会的主题就一个,希望你们清楚地知道作为一名高三学生,接下来一年你们需要做什么。”

方文韵停顿一下,视线扫了一圈教室,“吃东西的、打瞌睡的、喝牛奶的,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解决。”

安静的教室,刷得一下,又接连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几声被噎着的咳嗽。

方文韵皱眉,“严妄,你拿书挡着就以为我看不见?”

严妄噎得脸都红了,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拿开书,缓缓举起手,“报告,我是怕影响班级形象。”

方文韵:“……”

“你上来,把上学期年级排名表发下去,都自己好好看看。”

严妄“哦”了声,从座位起来,拿了成绩排名表,数出十四份放第一排,往后传就行。

一共四个大组,八小组。

要不了几分钟,就全部发完,大家都拿到手。

严妄回到座位,拿起来看了眼,胳膊碰碰骆危楼,“又年级第一了。”

骆危楼直接略过第一行,目光往下扫,不出意外在中间位置看到严妄。

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哦。你掉了两名。”

严妄:……果然还是那么讨人厌!

严妄:……又讨厌了

骆危楼:请面对现实,不要逃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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