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宴语凉作大死,被掐了个透心凉。

“嘶——”

别的不提,岚王这爪子是真、凉!

终于松开,赶紧大喘两口气。可岚王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拘着皇帝的腰。

两个人就那么僵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后,岚王愠怒:“哪里?”

宴语凉:“啊?”

“你刚喊什么,是哪疼!”

不是疼,只是被凉的嘶了一声而已。可宴语凉心思一动、忙急中生智:“朕……朕胸口疼!”

“是真的,胸口疼。唉,胳膊也疼,大腿也疼,手指也!”

只要爱卿你不掐朕,要朕装哪儿疼就都有,朕给你演全套!

岚王冷冷眯起凤目。

宴语凉:“咳,爱卿,朕是真的疼!”

“真的,是真的。”

“那什么爱卿……你看朕都这样了,你真就不给朕揉揉么?”

“……”

“……”

“对对,对就是那,爱卿再多揉两下,朕气顺了,嗯~舒坦。”

“手也揉揉,胳膊,还有肩膀。”

“青卿,朕的龙腿也。”

“朕的龙jio……”

“……”

“宴昭!!!”

实是狗皇帝的拙劣演技太浮夸,岚王没忍住一个反手面若寒冰将人捉上龙床压了个死。

那么近。他就!那么死死盯着皇帝,一头黑发凉冰冰垂在床上。

宴语凉:“……”

“咳,那什么,爱卿你消消气。”

“爱卿也容朕解释一下,可好?”

“真的,朕真不是故意骗爱卿给朕揉肩膀!怪只怪谁让爱卿手比冰还凉,掐着朕时都要冷死朕了。不信你自己摸,这么凉还放朕脖子上,爱卿自己觉得合适吗?”

“……”

“……”

很好,不愧是宴昭。

一通“解释”胡搅蛮缠,还能一脸正直坦荡地振振有词——

岚王闭目,被他都给气笑了。

有些人是没有心。要问为什么,可能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长心的吧。

所以又何必事到如今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够了。

岚王丢开他。

却未想到,腰上一沉。

“……”

岚王愣住,不敢置信,甚至迟滞地回头看了一下。

亲眼确定了皇帝的两只大长腿确实正生生盘在他的腰上。

皇帝不让他走,直接上了腿,以一种极其不像样的糟糕姿势。

岚王太阳穴一阵嗡鸣。

目眦欲裂,当即咬牙如揭狗皮膏药一样目将皇帝死命从他身上往下扯,结果皇帝那边竟又直接紧紧抱住他的腰!

一时间,怀里满是温暖结实的触感,动来动去。

岚王嗓子瞬间涩哑腥甜,咬着牙,几近控制不住力道。

“宴昭!!!你——”

“放手!”

宴语凉不放。

他紧紧锁着岚王的腰,想得很是明白——今日反正已是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了,那不如便一鼓作气把该作的不该作的大死一次性作个透彻。

如此彻底试出岚王的底线在哪、能纵他无法无天到哪一步。

一劳永逸。

又或者早死早超生,成败在此一举。

……

宴语凉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是被岚王大力扯开。就在皇帝不甘示弱扒拉着用力再度打算抱住岚王的腰时,拉扯间一个抬头,直直对上了岚王双目。

岚王的眼眶,已全然是那种凄厉的猩红。

眼中写尽了压抑、疲惫、萧索。

“……”

宴语凉松了手。

一时无声。

他趴在龙床上兀自平复了片刻,又很快山楂皮条一样蹭地就弹了起来,果断下龙床去追岚王。

追自然是要追的。

虽说他堂堂天子被幽禁又失忆前途未卜,此番作死试探其实很有必要。可岚王眼尾一红他直接完蛋。

全然没心情继续试探。

只道全是自己错。

狗皇帝不是东西!昏庸无道!竟让那么好看的大美人伤心了!狗皇帝算什么男人?

宴语凉很没形象地追着人追到了茶榻,岚王看都不看他。他狗腿兮兮地伸手去,拽了拽岚王玄黑金织了蛟龙的袖子。

岚王咬牙:“滚!”

逆臣骂天子,皇帝不仅低头乖乖“哦”地挨骂,还讷讷收了手。

岚王兀自阴沉着一张脸拿起奏折批,一脸的生人勿近。

皇帝则垂手站在一边,悄么么偷瞧岚王微红余韵的眼尾。

罪过啊简直!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眼角一抹红真是罪过!昏君该死!

唉。心疼,懊恼。

想哄。

“……”傀儡皇帝想哄囚禁自己的摄政王,这事简直要多荒谬有多荒谬,小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

夜色深深,玉台金盏对炎光。

拂陵云飞闻樱三人全程噤声,各自墙角远远站着。

一个脸色比一个的精彩。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没有强大的心脏是不行。

然而面对眼下这幕,有强大的心脏莫非就有用?!也不瞧瞧这匪夷所思的大夏宫廷秘史天天演的都是些啥?!

每一天每一天,酱紫的傀儡皇帝,与酿紫的摄政王,在宫里上演酱酱酿酿的不可理喻。

就他们天天看到的这些诡异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说出去谁会信?

就问谁会信!

别的不说,就说今儿下午皇帝吃了一盏茶后伸龙爪去拿奏章的那一刻,那一刻云飞闻樱双双已面如土色,更不要说围观完陛下后续的一系列作死行径了。

玩火**都没有他们陛下这么玩的。

而更神奇是,玩了一圈火的锦裕帝,竟还活蹦乱跳地继续活着?!

……

宴语凉不仅活着,还活得堂堂正正。

楚微宫的茶榻分座两边,中间茶桌上堆满了奏折。

岚王不理他,皇帝干脆自己到对面坐下,闲闲伸出手。

“樱儿,给朕来支笔。”

樱儿不想去,却又无处可躲。

只能壮着胆子抖抖抖,小碎步把皇帝失忆前爱用的白狼毫笔恭恭敬敬递上去。

送完立马提起小罗裙赶紧逃!

直到逃得远了,才回头瞧见皇帝捋了捋狼毫,伸去……沾在岚王面前的那方朱砂中。

一国之君之作大死,永无止境。

樱儿睁大眼睛,喉咙里不禁轻轻“嗷呜”了一声。

岚王亦顿了顿朱笔,目中缓缓一丝凌厉。

山雨欲来。

雨欲来。

欲来。

来。

皇帝慢悠悠沾好朱砂,摸起一本奏折开始批。

樱儿:“……”

云飞:“……”

说好的山雨呢!?

……

宴语凉点朱墨、批奏章。

当然比起干活他更想好好哄美人。问题是失忆是真,过去的事想不起,两眼一抹黑真心不知该从何哄起。

没办法,也就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计。

那么多奏折堆成山。岚王辛苦,可不是得帮帮忙分担吗?

寝宫一侧,水运仪缓缓滴答作响。

楚微宫内场景离奇诡异。

一左一右,摄政王和傀儡皇帝一起批奏折。

批了一个时辰,宴语凉累了,停下来休息喝了一盏青梅茶。

并暗戳戳偷瞄了一眼岚王烛火下俊美的脸,心里飞速总结了一下今日的作死成果——

今日之事,足可证明他在岚王这里……

确实是怎么作都不会死!

……

一杯酸甜的青梅茶很快见底。

宴语凉遥想一系列本该难以收场的作死结果。

比如他涉政惹怒岚王,从此真被取而代之。

又或者岚王翻脸将他打入大牢永不翻身。是真的大牢,吃馊稀饭到处虫子爬的那种,不是寝宫里闲情逸致的假幽禁。

那样的事,一件都没发生。

反观他这只把岚王弄得眼眶发红的狗皇帝,此刻在干嘛呢?

哦,他又在大咧咧地批着奏章了。

如果这不叫蹬鼻子上脸,什么还能叫蹬鼻子上脸。

岚王喜欢他这般花式作死不停歇么?岚王自是不喜,瞧这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依旧面如寒冰。

但气成这样,岚王说什么了么?

岚王没有。

综上所述,岚王对他这狗皇帝到底还有没有底线可言?

没有。完全就没有。

这场豪赌宴语凉赢了,赢得很彻底。

照这么下去,开宫门锁、摆驾还朝都指日可待。应该敲锣打鼓放鞭炮。

“……”

事实却是,并不怎么开心。

是。他是赢了,但岚王怎么办?

大美人输得那么惨。

狗皇帝托着腮,再度看向岚王俊美冷肃的脸。

你看这个人啊。

一脸凶戾冰冷权势滔天的样子,内里却那么的……

还好他遇上的是朕。

这要是遇上一个铁石心肠又会算计的人,可不是要给人欺负死了?

……

烛火下,水滴声声。

岚王与皇帝一起秉烛批奏章,桌上折山折海一点点消减。

最后竟还真的见了底。

岚王与锦裕帝一人一折,批完,大功告成。

“正好,马上也四更天了,”宴语凉打了个哈欠,大咧咧从中挑出几份,“这几份较为紧急,青瞿你一会儿早朝记得带去给奚卿、徐卿他们传阅一下。”

此刻窗外,仍黎明前最深的黑夜。

皇帝又拽拽岚王的衣袖:“还有一个时辰,青卿,去跟朕去稍躺会儿吧,别太累。”

岚王默然,接过那几本奏折。

烛火重重,低垂的双眸某种压抑着某些情绪。

却终是未再舍得拂开皇帝。

凉凉:还好他遇上的是朕,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狗皇帝。

水运仪是古代的一种滴答滴答的钟。

傀儡皇帝代批奏折,真的是性质万分万分严重的作死事件!

宫廷权力斗争你死我活。当年献帝被关,弄个衣带诏出宫都差点没被曹操整死。凉凉要不是洞察人心猜到自己确实被爱着,坟头草都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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