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摘星想的很“理智”——脾气都是和身边人闹腾的,但凡精神正常点的,谁也不会在大马路上拉着陌生人胡来。
现在闻琤就是他马路边上的那个陌生人,当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大家非得住在一块,那就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就是落在实际操作上,他“敬”的效果有点买家秀,“井水”虽然不往“河水”里去,但自己搅得快转出漩涡来了。
简言之,和赌气没什么区别,他满脸都明晃晃地写着不开心和不高兴。
叶摘星有“校霸”威名在外,平时人也仗义,一半的同学多少有点怕他,另一半念着他的好,看他垮下来脸,一般没谁会来触霉头。
偏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都来者不善。
第一节课的预铃响了一半,陈老师才姗姗来迟,一路上应该是连跑带颠冲刺回来的,一头短发勉勉强强乱成了半个鸡窝——不是说乱的程度不够,是校规校纪要求的长度有限,不太够一只成年土鸡下榻的尺寸。
他走上讲台放下背包,第一句话甚至没喊上课起立,而是异常严肃道:“今天晨读,狄主任临时组织高二年级班主任开会,通报近期的学生违规情况。要是同学们消息灵通,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清楚,最近有高三学生屡次来高二惹是生非。”
说到这,陈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摘星一眼,“我们班就有同学参与其中,和高三学生发生过冲突,主任还点了名。”
叶摘星:“……”
他那叫见义勇为好吧!
班上同学的八卦热情瞬间被点燃,在班主任语气停顿的瞬间,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叶摘星,还开展起了小声的讨论。
“星哥和高三的打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一个女生。”
“我听说的也是,到底是谁啊?”
“三班张晓晓啊,这你们都不知道!”
“我靠,张晓晓?那个想考影视学校的?英雄救美啊!”
叶摘星跟着听了一耳朵:“……”
这都说的什么玩意,思想能不能纯洁点!
“都安静。”陈老师重重敲了敲黑板,“我现在传达一下今早会议提出的要求。高二年级的全体学生,过去参与在这件事里的,学校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另算,有任何情况都要马上汇报给老师,交给学校解决。再出现打架斗殴等违反校规校纪的情况,必定从重从严处理,轻则处分记入档案,重则开除。好了,上课。”
他就差直接说“叶摘星你要是再去打架,我绝对不会轻饶”了。
闻琤也投来目光,虽然没说什么,但暗示得很明显,肯定是:你不要出去惹事。
叶摘星彻底没了好气,从纸抽里抽出一张面巾纸,团成球要丢过去。但是念及自己现在不想搭理这个人,他把纸团又展开,皱巴巴地丢在桌子上,用一块橡皮狠狠压住。
班上的女生总会提到一个叫“水逆”的词,他怀疑自己今天就是犯这个。
他倒不怕打架挨罚,记过也行罚站也罢,敢做就得敢当。但他是人在位上坐,锅从天上来,好像每个人都觉着他要去找高三的打一架,除了他自己!
他简直烦得火上浇油。
——等等。
叶摘星忽然福至心灵,往教室另一边看了眼。跟魏子珩和赵泽对上眼神的瞬间,他慧眼如炬地看破了有些同志瞒报军情的事实。
叶摘星:“……”
上班主任的课不方便看手机,一下课,没等闻琤让开,他就喊着“小心”翻过后排的桌子出去,找他们俩去问个究竟。
后排的男生正在偷偷看小说,乍看见人影罩顶还以为是班主任,差点吓出来个心肺骤停,欲哭无泪:“星哥你怎么还练上飞檐走壁了……”
叶摘星已经跑得不留一丝云彩,没听到他的哀嚎。
闻琤无声地叹了口气,向后桌说:“抱歉。”
“啊?”后桌的男生又一哆嗦,还以为闻琤也想翻一圈,过了会才明白这是替叶摘星说的,茫然回答,“哦……没事没事,没关系?”
而叶摘星已经在“刑讯逼供”的路上了。
“高三的事?”魏子珩被拎到走廊角落,好像看见了六月飞雪,“我今天早上拦你就是想说这个,结果你非得念叨闻哥……我都把正事忘了!行行行我这就说,保证没废话了——我亲爱的爸爸,记不记得在十来天之前,您曾经莅临过咱们校的贴吧?”
叶摘星被他磨叽地耳朵要起茧,想都没想就否认:“没有,我从来不刷那玩意。”
魏子珩诚恳道:“您再想想。”
叶摘星今天本来就烦,一句“我想个屁”到了嘴边,却忽然记起来——他还真去看过一眼。
那是他把暑假作业写完后,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拿手机乱刷各个APP,好像是在贴吧碰见有人对他下挑战书,还顺手回了点什么玩意。
看到叶摘星多云转晴的脸色,估摸着是终于回忆起来了,魏子珩继续道:“那天有个骂你的,你还回复了。楼主就是追张晓晓那个男的,他叫李什么来着……算了,忘了。反正就是他这个人,他昨天忽然发帖子,说和你没完,今晚小树林不见不散。”
叶摘星:“……”
叶摘星地提出疑问:“在贴吧说的?他小学生啊,幼不幼稚。我都懒得搭理他。行吧,我去和老陈说一声。”
见他要去“投案自首”,魏子珩和赵泽齐刷刷拦在他身前。
叶摘星莫名其妙:“还要干嘛?”
魏子珩和赵泽对视一眼,把手机遮遮掩掩地递给叶摘星,犹豫道:“爸爸,我觉得……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帖子当时就删了,这个是截图。还有条短信。”
叶摘星拿来看了眼。
抛去病句错字不谈,这帖子前一部分大致是说,楼主喜欢上一个高二的女孩,苦苦追求,期盼能够成为神仙眷侣,极尽所能地诉说了自己如何如何专一付出、而那女孩又是如何如何端着架子欲拒还迎。就算加了不少的修饰和脑补,也能看出这事是楼主剃头挑子一头热,死缠烂打也没追上人家。
中间一部分就轮到叶摘星出场了。在帖子的描述中,他就是那个十足的大反派,坏人姻缘、搅人好事,让楼主和那女生本就基本没有的感情直奔负值。
因而,楼主在最后表示,他必得和叶摘星一决高下,又赘述了自己不在乎学历这等身外浮名、家里有的是钱等等,就算被开除也在所不惜;并且将叶摘星和当事女主人公的关系定义为“一对狗男女”,影射两人合伙谋财骗心,宣称自己手里头有一段视频,如果不希望这段视频昭告天下,就让叶摘星准时准点赴约。
在发帖时间后半个来小时,估计是老师和贴吧管理员找上门来了,吧里的帖子删了,这人给魏子珩发了一条信息:“换个地方,实验楼后见。”
叶摘星看完,当即爆了句知父莫若子的粗,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魏子珩吓得魂飞魄散,忙里忙慌地去接:“冷静!你冷静!这手机是我的不是那个王八蛋的啊!!!”
叶摘星深吸一口气,徐徐吐了出来,总算是饶了魏子珩一条机命,但径直就要上楼。
楼上是高三的教室,魏子珩和赵泽哪敢让他去,吓得刚刚归位的三魂六魄瞬间再次集体升天,一个抱腿一个搂腰地死死将人拦在路中间。
叶摘星气得磨牙:“松开!我今天非得收拾那孙子去!”
“别啊我的星!”魏子珩叫道,“冲动是魔鬼!把你一个人放进他们班级我不放心!!!”
赵泽深表赞同:“嗯!”
叶摘星咬牙切齿地挣扎了片刻,很快也意识到这样冒冒然地冲上去不行。
不说人家一个班五六十人、他自己一个打不打的过,也不谈学校里大庭广众闹起来不好看,就说张晓晓……要是闹大了,真流出什么图或者视频的,这姑娘以后还怎么做人?
叶摘星缓缓冷静下来,沉声道:“放开,行,实验楼就实验楼……看看到底是谁让谁好看!”
魏子珩这方面业务的熟练度比写数学作业还高,已经叫了帮忙的兄弟,汇报起进度。
“不用叫人,别闹太大。”叶摘星指挥完,又补了一句,“还有,别告诉闻琤。”
行吧,有点父亲的威严,但不太多。
尤其是这句话的尾音还没来得及落,就听到闻琤沉声问:“别告诉我什么?”
赵泽:“……”
魏子珩:“……”
叶摘星:“……”
闻琤面若寒霜,脸色沉得出奇,眼神定在叶摘星的身上,扫视过魏子珩还搭在叶摘星腰上的手,竟然看得魏子珩讪讪收回了胳膊。
叶摘星被闻琤从小管到大,留下的心理阴影能给半个黄土高原做人工降雨。但他本来就在和闻琤置气,加上怒火当头,有如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面怼回去:“不关你的事!”
闻琤听罢,不答应也不反驳,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叶摘星莫名心虚,咬着牙硬是又虚张声势地说了一句:“你少管我的事!”
他说完就跑,仿佛抱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一样的信念,走得头也不回,任由闻琤跟在他身后。
接下来的一整天,叶摘星和闻琤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叶摘星一个人生气,附近同学还来安慰两句,再加上一个闻琤,气压瞬间骤降,压抑得前后桌都开始跟着他俩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一声。
后桌的兄弟也不看课外书了,曾潇涵也不吃零食了,连王震都不讲那些半文半白的废话了。
直到放学,叶摘星收拾好东西,要拎着书包出去赴约。
闻琤还在慢条斯理地把书装进包里,叶摘星在后排的男生桌子上熟练地一撑一坐……然后被闻琤薅着书包带拎了回来。
“松开。”叶摘星道,“你再不放手,我连你一块揍!”
闻琤捏着书包带的手反而紧了紧,坚持道:“星星,别去找李垚辉。”
叶摘星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名字对应的人是谁。他怒火当头烧了一天,万万不可能认怂:“不关你的事!”
闻琤还是没松手,叶摘星的耐心就此告罄,直接去抢书包带。
他拽了两下,眼看拽不动,就要掰闻琤的手——这一天下来,叶摘星其实早忘了自己和闻琤生气的缘由是什么,可他刚刚一碰到闻琤,闻琤便松开了手。
叶摘星的脸瞬间更臭了,面无表情地抽走书包带,又要翻桌子走。
但是下一刻,闻琤握住了他的手腕,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叶摘星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
最后成了两人行。
不过,不管一个两个还是一群人,这趟实验楼都注定是白跑了。
虽然三位年级主任带着大多数风纪老师在包抄小树林,实验楼也不是法外之地。
这栋楼是后修建的,里边的设施一直没购齐,还没投入使用,就成了男女同学偷偷约会的圣地。教导主任每隔几天就会去亲自逮一回早恋,今天正好赶上了。
没成想,小鸳鸯没抓上几对,倒是抓住了李垚辉一位。
叶摘星来迟片刻,正好看见几位老师押送李垚辉和他叫来的三个人,拉回去听候校规校纪的发落。
他心说不好,这混账东西还拿着视频,老师来了,也不知道视频怎么样。
闻琤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答道:“他根本没有视频或者照片,只是想激怒你。”
叶摘星觉着这一天已经够离谱了,但他没想到,更离谱的事还在后边。
星期二一早,张晓晓再一次拦在了高二七班的门口。
“抱歉,打扰了。”张晓晓对闻琤礼貌地微笑,“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叶摘星同学说。”
等闻琤先一步回到班级,这姑娘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塞进了叶摘星的手里,边说边后退着走,完全不给他留下拒绝的余地:“听说你帮了我很多,先说一声谢谢。还有叶摘星,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这是给你的情书。你不用急着答复,考虑一下!”
她话音落下,人影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徒留下叶摘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半天。
叶摘星拿着这封信,有如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收也不是扔也不是;思前想后一番,最终囫囵塞进了书包里,藏在夹层的中间。
他没准备答应什么,所以觉着应该替张晓晓保密,才选了这样一个隐蔽的位置——不能既拂了别人的心意,又拂别人的面子,那样实在不太礼貌了。
但叶摘星习惯成自然地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包里还有不少闻琤的东西。
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写完作业不爱收拾书本,每次都是闻琤按照学科归类,把两个人的东西收在一块,要用的时候再一起拿出来,以免叶摘星第二天找不到。
换句话说,就是闻琤也会动他的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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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乘风人生的高光时刻,是他——捡到过一只猫妖。
虽然信的人不多,但他能把这事炫耀到包浆。
他说猫妖软软糯糯,会乖乖伸出肉垫给人揉。
他说猫妖头顶有俩毛茸茸的大耳朵,摸一下就害羞成飞机耳。
他还说猫妖特别听他话,陪他玩过家家,给他当媳妇。
就是每次说到一半,都会被风纪委员林涧抓走。
林涧:“上课不许说话。”
林涧:“你作业写完了?”
林涧:“纪乘风,再说话,就去写检讨。”
纪乘风又烦又气,偏偏没办法。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林涧就是他的小猫妖。
纪乘风:“原来是害羞了!”
林涧要求纪乘风好好学习,不许他出去玩。
纪乘风遍阅典籍,发现:“这就是猫猫的报恩?成为魔法少女要付出这么大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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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林涧忍无可忍,将纪乘风抵在墙角。
他声音暗哑:“猫报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一吻落下前,纪乘风忽然喊:“停!”
然后掏出了手机,一通操作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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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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