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鹿鸣这话一问出来, 自己就知道犯病了，别说他逼小豆芽告白，他先得把自己逼疯了。duanzixiaohua

本来只等米雪儿要敢说声想, 他就一句想也别想顶回去，结束这场闹剧，结果小豆芽突然开口了。

她说，“等下。”

陈鹿鸣瞳仁猛缩了下, “什么？”

罗薇抿了下唇, “我们学校规章制度，明文规定不准学生谈恋爱。”

居然拿这种借口阻止他。

他发疯，她也跟着疯不成？

陈鹿鸣短促地笑一下, 心情莫名好起来, 手臂支起抵在下巴, 咬了下指尖, 直勾勾看着她道，“你什么时候加入校纪检部, 我怎么不知道？”

“啊？”

“不是纪检部，怎么管到我头上？”

罗薇认真道, “我不是管到你头上, 只是提醒你遵守校规。”

她头次觉得陈鹿鸣眼睛像黑洞一样能吸人，那么直勾勾盯着她, 她莫名感到头皮发麻，不能直视。

英才老大吓起人果然是真的。

她匆匆收回目光把精力放回卷子。

陈鹿鸣却突然站起, 抱起一摞情书都堆她桌上, 嗓音听不出喜怒，“谢谢提醒，既然这么热衷于帮助同学, 那就帮我把这些玩意儿都处理掉。”

“谢谢”“请”一个个字眼冒出来，罗薇就算再迟钝也猜到他今天情绪不对劲，她再次放下笔，“陈鹿鸣……”

陈鹿鸣却长腿跨出椅子，直接走掉了。

*

陈鹿鸣自进训练馆内就没多说一句话，换了衣服热好身，一直对着剑靶练习，击打、格挡、压、滑，一招一式快狠准，矫健的身姿，缭乱的银光，就算在角落里也是最惹眼的存在，但浑身的低气压却叫人只敢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鸣哥心情不好嘛？”

有人休息间隙悄悄问道。

“不知道诶，会不会跟脚伤刚好，教练不让他上场训练有关？”

“不会，鸣哥才没那么小气。”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一来就这样了，谁都不搭理。”

教练经过，看着角落不停歇的身影皱起了眉，他走过去道，“陈，注意劳逸结合，你脚伤才好。”

他一眼看出少年看似练习，更像某种情绪的宣泄，剑靶要是有生命，早被戳成了筛子。

陈鹿鸣头也不回，“知道。”

教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开。

他最看好的击剑手，什么都好，体能、身体反应能力、协调能力，高度集中的运动精神以及技术战术都很棒，唯有一点，情绪掌控能力不行。

一段时间内发生两次情绪问题。

他很担忧，生怕为全国赛埋下隐患，但对方看似大大咧咧乐观向上，每次却只独自消化情绪拒绝任何交流，很让人莫可奈何。

很快到中午饭点，人都走光了。

陈鹿鸣在空荡荡的训练场没有停下来，反而压下眉动作越来越狠厉，面色潮·红，大汗淋漓，汗滴在阳光折射下沿着短发、脸颊簌簌往下坠，有的坠入半空，有的顺着脖子没入白色击剑服。

罗薇来时就看见这一幕。

她拆开盒饭放在窗前小几上，连同打的热水。

“吃饭吧。”

她对着他背影喊道。

陈鹿鸣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背僵了一瞬，动作紧跟着停顿下来，随后抹了把汗转过身，目光沉沉看过去，带着运动过后的喘·息，嗓音凶巴巴的，“谁叫你来这儿？！”

罗薇拆开自己盒饭，挖了一勺米饭塞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正在咀嚼，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怔了下，“不能来吗？”

她以为可以。

之前听人说只要不是训练的时候，普通学生也能来观摩。

她嚼着饭站起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你吃饭吧，我回教室。”

陈鹿鸣一阵窒息。

为什么她总能把他的话堵死？

为什么她总能这么风轻云淡？

他从后面几步追上，一下握住她小臂。

罗薇顺着往后退，没两步脚跟踩到墙边，后背贴上冷硬的墙面，抬头就见少年的身影欺压过来，像一道散发着热气、密不透风的墙一样堵在了她面前。

“魏薇。”

他单手撑在她脸颊一侧，身子前倾，挨她很近，脸上神情不定，目光晦暗不明，几乎咬着牙一样喊她名字。

罗薇心脏莫名漏跳几拍。

长而密的睫毛像应激反应一样掀起，眼睛睁的像小鹿眼一样很圆，嗓音跟着发紧，“干嘛？”

不干嘛。

就是不想她走。

不想看到她总那么平静的神色。

不想看到她几次三番挑弄他情绪却一脸无辜的脸！

陈鹿鸣要警告她别再这么招惹自己，但视线下垂，触及她嘴唇，突然改变了想法。

她唇形很好看，微微弯曲着柔软的弧度，唇上有颗小唇珠，像一枚小珍珠镶嵌着，饱满又圆润。

他喉结滑动一下，涌上强烈冲动，想咬，想亲，亲到她泪眼朦胧说不要欺负她为止。

下一秒，他几乎控制不住低下头来靠近。

罗薇大脑懵住。

缠绕的鼻息、蒸腾的热气、少年荷尔蒙的味道，和他渐渐放大的热汗淋漓的面孔，无一不像巨大的海涛冲击席卷她理智。

她睁圆着眼，心跳越来越快，胸口就像打起密集的鼓，脸颊开始发烫，看着那张帅气的脸靠近，越来越近，近到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

她下意识闭住了眼。

手机铃声却在两人之间突然响起。

罗薇下一跳，睁开了眼，余光闪过少年迅速跳开转过去的身影。

她再抬眼就只见他背对着她。

陈鹿鸣从上一秒的场景抽离出来，才发现自己心跳快的要死，脸烫的要死，整个人像在蒸笼煮熟，他快速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掩饰般扶在汗水浸湿的后脑勺。

“鹿鸣……”

电话里传来女人冷淡的声音。

陈鹿鸣看一眼手机屏幕，再次附在耳边，“妈。”

何玉琴问，“你在学校怎么样。”

陈鹿鸣本来要说“我走哪儿没你们眼线，我怎么样难道你们不清楚”，但余光往旁边一扫，莫名收起顶撞的心思，只满不在乎道，“挺好，没怎么样。”

语气虽然收着，但嗓音含着异样。

何玉琴却什么都没问，客套冷淡的就像走程序，“五一回不回来。”

“不知道，”

陈鹿鸣还是忍不住说，“看你们……”想不想我回去。

何玉琴打断，“五一我们都不在京，你哥国外谈生意，我跟你爸要去旅行。”

这就是不想他回去的意思了。

既然不想又干嘛装模作样地问？

用得着做给谁看？！

陈鹿鸣终于恼怒，“好，祝你们玩的愉快，挂了。”

说罢摁灭手机，沉默地往门口走，忽然想起什么，在走出门口时停下来微微偏头，“都是臭汗，我去冲个澡再吃饭。”

罗薇没说话，他就站着不动，似乎等她应下才肯走。

罗薇便嗯了声。

陈鹿鸣身影这才消失在门口。

*

“你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说句话？！”

魏光远自从昨天从学校回来，李婉问他什么他都敷衍了事，再问就打着忙工作的幌子去公司，李婉追着问了几次没结果，第二天餐点逮到他回来吃饭，立马又追问上来。

魏光远却说，“先吃饭先吃饭。”

“吃什么吃！”

李婉将他要坐的椅子一把拉开，“说清楚再吃饭！”

魏光远明明也生气了，但顿了顿还是压下心头火气，好声好气道，“我不都跟你说了吗，她暂时不想回来，好了，让她在学校安安静静学习，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她是要安安静静学习的样子的吗，不天天跟那个陈小公子鬼混，我们再不拉一把，她就彻底变坏了没救了！”

“没那么严重……”

“怎么就没那么严重？！”

在李婉眼里丈夫明明有事瞒着，不然去一趟学校态度怎么变了，对跟魏薇的交谈内容也只字不提，就光她不愿意回来这种囫囵话。

她气极，“你们一个个谁都指望不上，下午我去学校——”

魏季同回来瞧见两人说话又不对付，一听提起学校就知道因为什么，忙道，“妈，高一年级前几天月考，我妹……”

“月考？”

李婉都忘了这事，“你妹考多少，她考砸了对不对，我就知道……”

魏季同打断她，“没有，我专门问了，她考了906，年级总排名还没出来，但别人都说她这次稳拿第二。”

“她进步挺快，好像没有不学好。”

他短促地笑了下。

李婉愣住，“……”

魏光远也愣住，转过身忙道，“她上次考多少名来着？”

一家人都记不太清楚，看向魏光远身后站着的魏湉湉，魏湉湉犹豫后讷讷道，“十五，好像十五。”

一家人脸上都露出笑，“我们薇薇居然考了年级第二，看来真的有好好学习！”

“我就说这孩子可以的，别看话少，但心里有主意，知道什么轻什么重！”

“我妹这次考挺好，听他们说跟第一名少十三分，说不准努力努力就能拿到年级第一了！”

李婉和魏光远都叮嘱魏季同，“以后你去学校多照看你妹，看见她就塞零花钱知道吗，她这都多久没拿零花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同学借钱花，你多打听一下，她要借了钱你就帮她还了！”

“我知道！”

饭桌上和睦融融，魏湉湉觉得这一切离她很近又很远，本来还担心书包里装着的不太理想的成绩单，但现在好像没什么人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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