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歌缓步走来,大方得体地请安、落座。
江清梨只觉得崩溃,方才刚调节好的心情和情绪在见到江柠歌的一瞬间土崩瓦解了。
每次见到江柠歌都感觉她又漂亮了,今日穿了一身玫色的夹袄裙,竟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身为高官贵府的大家闺秀,她知道这个行为不好,可仍旧忍不住盯着江柠歌的腰臀瞟。
她自己的腰也很细,但也只是细而已,臀小而塌,看起来十分一般,而江柠歌的腰不仅细,还很有力量的样子,小屁股圆圆翘翘,走路和有别的动作时圆润轮廓在衣裙下若隐若现,非常养眼。
再养眼江清梨也不得不把目光收回来,总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别人的腰臀算怎么回事,让人看到还以为她变/态呢。
同时心里又怅然若失,真想知道江柠歌保养的秘诀到底是什么,能在一个月的时刻把自己捯饬这么好看,像变了个人,但是凭两人早已撕破脸的仇恨,她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江柠歌坐下后,扫了眼潘氏和江清梨,一个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一个耷拉着眼皮,总之没一个愿意见到她。
她倒是没什么,潘氏这就是典型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非要让她跑来请安,结果心里不自在的还是自己,何苦呢。
江柠歌坐下不久,夏氏也进来了。
夏氏平时请安一向积极热络,今日却表现得淡淡,随手欠了一福,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就坐了,坐下后也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潘氏递过去好几次眼神,她都不接茬。
江柠歌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同样奇怪,这夏氏怎么不听话了,都不挤兑她了。
“听说昨儿老爷去了你房里,老爷这几日本就劳累,今日一瞧更是眼底乌黑,你是怎么伺候的?全然不顾老爷的身体吗?”潘氏抓住个把柄,开始教训夏氏。
夏氏反应淡淡:“我房中的秘事,夫人管这么宽不合适吧?况且老爷让我伺候我还敢拒绝不成?”
昨日酒楼的账目弄把她心烦意乱,今日竟是半点都不想奉承潘氏,就这还忍着劲儿,给潘氏留着面子呢,不然说话比这还难听。
潘氏眼睛都睁大了,怀疑夏氏被人掉了包,否则怎么敢这么不敬地对她说话?
和江清梨对视一眼,双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诧异。
前有江柠歌,后有夏氏,潘氏被挑衅得有点懵逼,定了定神才勉强缓过来,一回神就往夏氏的痛楚戳:“老爷在你房中的秘事我可以不管,但是你的好儿子至今无所成就,身为主母我可不好给他分院,只能委屈他再挤在芳草院几年。”
当家主母有给儿孙辈分院的权利,潘氏一直以江景墨功不成名不就为由不给他分院,以此来拿捏夏氏。
夏氏心里冷哼一声,潘氏这人太自以为是了,也是平时自己太惯着她,殊不知潘氏就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人,越是敬重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脸,半点不会存感念之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惯着她?
江柠歌一个小姑娘都能硬刚潘氏,江延庭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何不也效仿江柠歌,只需搞定江延庭就万事大吉。
“不好意思啊。”夏氏端起范儿来,“昨晚上老爷说了,他今日亲自给墨儿分院子,劳烦夫人尽早安排人手去打扫。”
此话一出,潘氏和江清梨脸色立刻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潘氏脱口而出:“真的假的?你可别蒙我?”
夏氏不耐烦道:“昨晚老爷在我床榻上亲口答应的,还能骗你?”
枕榻私语,潘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绿,只觉得像吃了颗苍蝇般难受。
江柠歌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兜里没揣瓜子和爆米花,都要边嗑边吃边看戏了。
“行了,我知道了。”潘氏耐心全无地摆摆手,“你们没事就回去吧,别都杵在前院了。”
江柠歌起身离开,这还是她第一次一句话没说就把潘氏气得不行,省心、省力,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刚离开前院的院门,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柠歌”,冬雪搀着她顿住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夏氏。
“柠歌等一等,我有东西给你。”夏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手帕,手帕展开后,里面躺着一支珍珠银簪,她往江柠歌面前一推,“给你吧。”
瞧那簪子的成色算不得上层,做工倒也算精巧,能值个十来两银子,可今日在前院夏氏非但没有开口为难自己半句,还帮忙挤兑了潘氏,这番转变本来就很让人生疑,此刻又无缘无故就送饰品,让江柠歌不得不发问:“夏姨娘何故送我簪子?”
夏氏“嗐”了声,解释说:“我就直说吧,潘夫人让我请安时多多挤兑你,最好让你脸面无存,然后给了我这个玩意算是酬劳,我昨日确实照做了,你不仅没计较,还以德报怨,请我吃亲手做的佛跳墙,这支簪子该给你,这样你我就两清了。”
来龙去脉江柠歌听懂了,问题是她什么时候以德报怨,请夏氏吃佛跳墙了?
“小姐,昨个儿二少爷带走了一罐佛跳墙。”冬雪小声提醒。
江柠歌明白了,原来是江景墨在中间做好人,怪不得今天夏氏对自己客气了这么多。
她并不戳破真相,如今三足鼎立的局势挺好,没必要刻意拉拢或排斥,于是接过簪子道:“那我就收下了。”
说完,两人如同真的两清了一般,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各自朝回院的方向走去。
“夫人,看清楚了,夏姨娘的确把您赏她的银簪给了江柠歌。”春画刚踏进前院的门,就如是说道,“她俩关系肯定不一般。”
江清梨就觉得夏氏和江柠歌关系怪怪的,撺掇潘氏派春画去打探,回来果然得到和她想法一致的结论。
潘氏脸色阴沉下来:“夏氏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忘了平时我怎么护着她的,芳草院缺东少西了,还不是我吩咐人给送过去的。”
这话说服力着实不高,且不说她平日里并没有护着夏氏母子,就连夏氏和江景墨该有的份例,有时也会克扣一些,这话连江清梨都不信。
和潘氏讥讽夏氏不同,让江清梨更加震撼的是江柠歌的本事,江柠歌和夏氏的关系一夕之间来了个大反转,让夏氏从讨好母亲,直接转变到宁愿和母亲为敌也不愿意再和江柠歌作对,试问这样收买人心的本事谁能做到?
“她究竟使了什么招数?”江清梨失神喃喃道,同时心里充满了恐惧,连夏氏都被江柠歌诱骗了,那兄长呢?祖父呢?会不会都像父亲、二少爷和夏氏一样,渐渐都倒戈向自己的对手?
“你说什么?”潘氏没听清。
江清梨回过神来:“没什么,母亲,我只是在想夏姨娘把簪子给二妹妹,其实也不代表什么?她俩也没有多说别的不是吗?”
“那她就不会把我赏的东西转送给别人!”潘氏仍旧气不过。
江清梨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就在这时,江延庭身边的随从过来了,打了个千儿道:“夫人,老爷让您派人把北院打扫出来,再拨给二少爷三百两银子,用于翻新庭院。”
潘氏差点没气晕过去,原本江延庭私自做主给江景墨拨院子这事,就很让她气不过了,还想着给江景墨打扫翻新院子时敷衍了事,料那夏氏母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可现在老爷竟然直接拨三百两给江景墨,这笔花销都快赶上前院的翻新费用了!
江景墨肯定是跟江柠歌那死丫头学的鬼点子,不让她翻新,直接要银子,害的她一点油水都剩不下来。
“噼里啪啦!”等随从离开,潘氏气的直接把一整套茶具摔了个粉碎。
午后,醉苏堤。
今儿冬阳好,没有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暖烘烘的。
江柠歌趴在石桌上看书,集市上买的话本子,瞧起来还挺有意思,刚写好的食谱搁在一旁,用镇纸压着晾晒墨迹。
手边放着一碟小点心——红枣夹核桃派。
点心呈长方体块形状,是把红枣压扁了做成的,中间夹着核桃碎馅儿,上下两层红枣泥紧紧包裹着核桃,红枣皮儿在最外层,像穿了层鲜红的外衣。
瞧那切面,两层软糯香甜的红枣泥夹着个儿大饱满的核桃,用料十分丰富。
江柠歌随手捏了一块啃着吃,枣皮经过压制薄薄脆脆,牙齿刺破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嚓”,舌头触及微凉,枣泥肉则甜糯甜糯的,虽说甜丝丝的,小口小口啃一点都不腻,嚼到脆生生的口感是核桃仁,香香脆脆,和红枣搭配着吃口味更绝。
“这是什么糕点?怎么没见过?”江景墨走过来,就见他这妹妹舒适惬意的样子。
“红枣夹核桃。”江柠歌随口起了个名儿,“红枣泥美容养颜,核桃仁益智补脑。”
江景墨满意地捡起一块吃,红枣就算了,他不需要养颜,倒是核桃仁得多吃点。
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把一只洗干净的陶瓦罐搁在桌上。
江柠歌瞟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少爷吃完还知道把餐具送回来,送回来还知道洗干净,也不知道这可怜虫有没有吃到一口佛跳墙,若是一口都没吃那就太亏了。
“谢啦。”她真心实意道,虽然和夏氏缓和关系不是她的本意,可江景墨却是诚心诚意,如今的局面于她倒没有坏处。
江景墨摆摆手:“谢啥啊,我娘她也忍夫人很久了,这几天心烦,没忍住怼了回去。”
“怎么?”江柠歌顺口问。
“酒楼的生意不好呗,听我娘说都赔本了,唉,生意不好做。”
江柠歌诧异道:“酒楼?”
江景墨做出个“嘘”的手势:“我娘不让我说出去,你知道了也保密啊。我娘开的酒楼不大,就在永宁街上。”
江柠歌对夏氏的印象改观了一些,没想到夏氏还有投资头脑,平时穿戴简朴,背地里却手握酒楼,难怪有和潘氏叫板的底气。
她寻思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从众多食谱中抽出来一张,举着给江景墨看,两眼弯弯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二兄长,咱来做个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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